第二章 陽山枯骨得道（一）
齊楚沒有料到，他會遇上神。
原本，憑藉著水晶頭骨的大力量，他在地球上已經無所畏懼。
水晶頭骨當然不是凡物，就算是受到了水晶頭骨恩賜的齊楚，也只是被動地被灌輸了頭骨之中秘密的很小一部分。
為何如此說？
卻原來當初在齊楚終於找全了頭骨時，他按照在大西洋的某處海底遺迹中的得到的一個陣法將水晶頭骨一一擺放、並經過諸多的咒語吟唱。就在那一剎那，一股股龐大的信息向齊楚腦袋裏奔涌而去！
但，齊楚的腦容量太小了，或者說，他的靈魂根本沒有承受水晶頭骨那些龐大信息的氣量。那些湧入的信息對於水晶頭骨來說只不過是宇宙之中的微塵罷了，但對於齊楚來說卻巨大無比。
這強行擠進齊楚腦中的信息令他頭痛欲裂，這痛楚整持續了好幾個月也不曾有消退的跡象。當齊楚終於從快要把他折磨致死的痛楚中走出來時，他忽然之間就知道了許多東西，而且還擁有了某種奇異的力量。
時間、空間、宇宙、天道。
他得到的信息太過深奧，其內容太過龐雜，但這四個詞卻將這些信息概括得恰到好處。
當然，知道並不代表明悟，這些信息只是如同陳設一般擺放在他腦中而已，他花了十餘年時間來研究這無邊無際的信息，但所得甚微。
不過這並不影響齊楚的力量使用。
他被水晶頭骨賜予的那奇異之力，正是常人夢寐以求的空間之力！
上下四方之為宇，古往今來之曰宙。所謂宇宙，便是時間與空間的結合體。沒有了時間，空間便無法有憑依地存在，而若是沒有了空間，那麼時間的存在也就不再有意義。
空間，本是宇宙之中的絕對法則之一。
扭曲空間、切割空間、甚至是……創造空間，齊楚在得到力量的那一刻，已經註定無敵於天下。
但，他沒有料到，他真的會遇上神。
這是他在地球上第一次失算，也是最後一次。單單是這一次，就讓他賠上了性命。
……
杻陽山，山中多金，眾奇鳥異獸出於此焉。
山中無歲月，距離齊楚被捏死，已經過去了二百個寒暑。
這一天，齊楚醒了。
從永久的睡夢中醒來本是一件好事，可是現在，齊楚發覺自己的狀態簡直差到了極點。
他現在處在土地之下的一個極度狹窄的空間之中，非但目不能視，而且動彈不得。
他只能通過自身的各種感知來確定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但這狀況也讓他有些鬱悶。
他的本體原來是人類，但是那人類的皮囊早已被捏得粉碎，現在他的本體，卻是十三個損毀嚴重的骷髏頭。
為甚要說“損毀嚴重”？
要知道，那齊楚臨終前，水晶頭骨承受的力量就算是把地球滅上個幾百幾千回也是鬆鬆的事情，這水晶頭骨卻是把這力量完全承受住，還能夠留有遁逃之力，已經不簡單之極。
正是因為受到了那股力量的照顧，所以原本完美無瑕的水晶頭骨，現在都已經損毀大半，光澤也褪去了，就如同在亂葬崗中躺了幾萬年的真正的枯骨一般。
齊楚不止一次地考慮過，他自己現在究竟算是個什麼東西？
肯定已經不是人了，那麼以一堆人頭為本體的他，是不是應該算是個妖怪？
齊楚笑得有些發苦。
他的力量原本就完全是從水晶頭骨中得來，現在水晶頭骨出了毛病，他這邊自然也便沒了半點能耐，不復當年之勇。
在接下來的將近十年時間，他研究出來的東西倒是不少。
就譬如說，他發現了水晶頭骨之中的一個大秘密。
那便是，每一顆頭骨之中，事實上都存在着一個鴻蒙未判的殘破空間！
要說齊楚也算得上是福緣深厚。他的精神力原先只是大幅度地高於平常人類而已，但若是想進入水晶頭骨，窺得裏面的空間，那就完全不可能了。
為甚？
蓋因那水晶頭骨原本就是擁有龐大力量的寶物，每一顆頭骨中都裝有一個極大無比的空間，那便是宇宙！
十三顆水晶頭骨，便是十三個宇宙之力！
這樣龐大的信息和力量，又怎是齊楚這種普通人類能夠接觸得了的？是以在他前世地球上時，他縱然是因為水晶頭骨而擁有了空間之力，卻遠遠無法接觸水晶頭骨的本源。
而現在就不同了。水晶頭骨因為抵擋那不知名的神所放出的力量而變得殘毀了大半，頭骨內的宇宙自然而然也由無限之大而收縮成了連空間都沒能形成的鴻蒙未判的世界。
雖說齊楚的空間之力由於頭骨呃損毀而幾乎完全消失，但也正因如此，齊楚才能夠幸之又幸地進入了那水晶頭骨構築的宇宙之中，接觸到了他前世無法觸及的境界。
時間一晃，又是十年的光陰過去。
對於這水晶頭骨的本體，齊楚已經習慣了，對於頭骨之內鴻蒙未判的宇宙，齊楚有心推動它們進化，卻沒有半點頭緒。
這一日，齊楚正自沉浸在那一片片的混沌之中，忽而聽得地面上隱隱約約卻是有了人聲傳來。
這十年的時間中，齊楚大都在無盡的空虛和沉寂之中度過，這忽如其來的人聲當然是讓他心神一緊。
待到細細聽了過那地面上人聲的具體內容之後，齊楚更是震驚萬分了。
原來那地上的人語聲內容是這樣的。
“小的們！此地山水景緻都不錯，靈氣也無比充足，老熊我就在此地開府立派，佔了此地山頭，創立黑空洞一脈！不日將大設宴席，把那左近的寅將軍和處士都請過來慶賀！汝等自去下山尋些新鮮的酒肉過來，若是誰能抓來活人，那更是大大有賞！”這聲音粗獷威嚴。
“大王，您說了抓活人有賞，那若是抓了死人又會怎地？”
“你這廝果然是個夯貨，抓來死人自是也能腌着吃！也是有賞的！”
“大王萬歲！小的這就領手下們去抓那不長眼的路人！”
那粗獷威嚴的聲音此刻又道：“汝等此行是尋吃食去的，卻是要記得，若是碰見了道士模樣的切莫招惹。吾等在這南瞻部洲剛剛有了住處，一旦被那些仙人法師盯上了，這住處恐怕就保不住了。”
這聲音自稱是老熊，腦子卻也並不像熊一般夯笨。
“大王，大王！咱們既然是開洞設府，想來也該要個能震住這山頭的名號，不知大王對這名頭的事可有了主意？”旁邊一個嘍啰嗲聲嗲氣地進言。
那老熊沉吟半晌，說道：“這名號不能太響亮，否則若是招惹了那些強大的仙人法師，咱們被一窩端了可怎生是好？可這名頭若是弱了，又落了俺們這黑空洞的底氣，實是不易想……”
那拍馬屁的嘍啰一聽，大喜過望，屁顛屁顛道：“大王，您看那西邊山頭的老虎精，就喚作了‘寅將軍’；南邊山頭的那頭老牛，又自稱是什麼‘處士’；按小的看來，大王的神通遠超這兩個老妖，不若日後就稱作‘山君’如何？”
那老熊一聽，暗自叫了幾遍，越叫越是喜歡，大巴掌一拍：“好！咱老熊日後就是山君了！這山中，合該咱老熊稱王！”
就是這幾番話，讓齊楚足足納悶了數日之久。
吃人肉？大王？開洞設府？南瞻部洲？
“這是西遊記？”齊楚傻眼了。
跟西遊記聯繫到一起的話，那麼頭頂上的幾番對話，齊楚也便有了點頭緒。他想起了一件唐三藏剛剛踏上西行之路的事。
唐僧在兩個隨從的護衛之下來到了大唐邊界的雙叉嶺時，遇見了三個出外遊盪的老魔，把他的隨從剁碎吃了，唬得那和尚魂飛魄散。這三個老魔一個喚作熊山君，一個喚作寅將軍，還有一個喚作特處士。
這三個老魔的名字，豈非正應了方才那地面上的一番對話？
暫且不管這世界是否與西遊記所記載的內容一般無二，齊楚現在只需要確定這世界上存在着神仙精怪，就已經足夠了。
這麼點信息已經幫助齊楚確定了一種特殊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他現在能夠吸收日月精華！就是這麼一種感覺！
這二十年間，每當日光或是月華從某個特殊角度透入土壤中的時候，那溫暖或冰涼的光亮就會令齊楚周身上下異常舒適。尤其是當浸沐在日光月華之中冥想的時候，那種舒適感就會倍增，那些舒適感感甚至還能夠滲透進他的靈魂中去，增強他的精神力。
不僅如此，那日精月華每每滲入他靈魂中的時候，還都會被水晶頭骨抽走一部分，經過齊楚的長期觀察，這被抽走的部分竟是被用於修補水晶頭骨的損毀去了。但這修補的速度異常緩慢，照這個速度修補下去，就算是億萬年過去，也未必能夠修補得好任意一顆頭骨。
但不論如何，深深地埋在地下的齊楚終於因此有了些盼頭，對日月精華的吸取方法也日益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