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安城下
曹沫見柳家家僕人等離開,也不再做過多的停留,背起了行囊往北而去。
在這片剛剛發生了場鬧劇的樹林裏,一片樹葉於不起眼的樹枝上脫離,葉蒂斷開的一剎那,隱隱有大道之音蜿蜒流轉,絲絲縷縷。
爾後,在葉子落地,這片樹林也復歸平靜,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在這位白衣束髮的少年向西而去時,遠在燕趙的太安城下,兩人一馬正向那城門而去。
“小夫子,我們這次赴的恐怕是鴻門宴啊,這樣吧,到時候動起手來,你我聯手如何。”
兩人中牽馬的中年人一臉正氣地慫恿着顏淵。
“可以,不過我希望范先生到時候可千萬不要藏着掖着。”
那一襲白衣的儒生回道。
“哪會呢,我們商家向來講究個鋤強扶弱,那姜家皇帝和衛鞅那小兔崽子這次真是欺人太甚。”
“哦?鋤強扶弱?我可聽說商家人大多無奸不商,無利不起早啊,這次主動說與我聯手,我豈不是佔了你的大便宜?這不合常理啊。”
儒生意味深長地看着那位被稱作范先生的中年人。
范先生氣急敗壞地道:
“什麼無奸不商,這原是形容我商人樂善好施,與人做生意喜歡讓利的,不知道哪一脈的小王八蛋敗壞了我商家的名聲,再說了,那徽晉一代的商人不是有儒商之稱嗎,我看咱們儒商兩家聯手也未必可行啊。”
“那怎麼好呢,我可聽說范先生至開創商家以來可就沒做過什麼虧本買賣,與我聯手,那我豈不是白白佔了范先生的便
宜。”
說到這裏,白衣儒生心念一動,立刻知曉了一些事情的脈絡,隨即補充道
“十四個銅板可不是這麼好賺的,范先生可不能讓我家小曹沫虧太多。”
“那是當然,無奸不商的名聲那是後人敗壞的,我范蠡做生意可是很講誠信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放心,我肯定不讓你家小曹沫虧太多,畢竟,以後都得看後輩們的了,好歹他也叫我一聲范前輩的。”
……
兩人一馬就這樣邊走走聊,慢慢向那高大的城門走去,日頭剛升起,晨光把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在這片天下,那些佔據天地大氣運的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向這處天下首善之地。
太安城中心,在紅牆琉璃瓦的皇宮內,一處小小的宅院與這莊嚴肅穆的皇宮顯得格格不入。
小院坐落於皇宮中心線的左側,栽種的合歡樹是尋常樹種。
在這北國之地,家家院裏或多或少會種上一兩株,算不得什麼名貴草木,除了位於皇宮大內,這就像是一個尋常人家的院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實在要找出什麼特別的東西的話,就是那小院門匾額上正楷的兩個大字:
內閣。
這正是這大半個天下權力的中心,大姜王朝的內閣。
那個,各地任何風吹草動都往裏送,天下法度都從這裏出的,內閣。
此時,一位身着玄黑龍袍的男人正與一位青衫長褂的中年人交談。
如果有其他官員在這裏,一定能夠
清楚地感受到。
此時這位身着龍袍的男人在這裏竟然少了大殿之上的威嚴,對那身着青衫的中年人竟然有那麼些不合禮法的恭敬,一幅洗耳恭聽的樣子。
旁邊的司禮監太監也一幅司空見慣的模樣,要知道,要是在平常,哪個臣子敢有如此僭越之舉,早就被這群宦官呵斥了。
兩人身份可見一斑。
身着龍袍的正是這片土地上權力最大的幾人之一,大姜皇帝姜宇。
而身着青衫的中年人正是大姜國師衛鞅,或者,叫商鞅。
“各家之人都快來齊了吧。”
姜宇提起話茬。
衛鞅恭恭敬敬,
“是的,陛下,儒家,釋家,商家,名家,道家都到了太安城,其餘各家除了農家,醫家未動身外,也大多到了京畿地界,“
“對了,還有法家與兵家,也到了。”
衛鞅補充道。
法家,指的是衛鞅,兵家,指的自然是這位皇帝陛下。
身着玄黑龍袍的皇帝竟然旁若無人地笑出了聲,顯然對於國師,這位一國之主很是敬重,在外人看來或許都近乎諂媚了。
衛鞅不置一詞。
這對君臣的關係很奇怪,姜宇從未對衛鞅表現過一絲君王該有的倨傲,也從未對他使用那帝王權衡之術。
衛鞅也從沒有因為皇帝在他人看來所謂的寵幸而有丁點僭越之舉。
衛鞅從不在意皇帝會不會有猜疑,姜宇也從沒有覺得國師會生出反心。
用互為知音來形容他們的關係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