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再披甲

第二十一章 再披甲

曹沫沒太在意謝崇的話,這時候,一直在一盤安安靜靜沒插上嘴的南嘉魚說出了她的疑惑,

“既然你早就知道這些,為什麼還要出手呢?”

“為什麼?大概這就是宿命吧,有些事,總要做,總要有人去做的,這就叫當仁不讓吧。”

謝崇給出了一個讓兩個人還不太能明白的答案,青衣少女眨着那雙好看的杏眼,滿頭霧水,而曹沫在聽到謝崇的話之後則有一瞬間的錯愕,再然後就陷入了沉思。

他心底產生了一個錯覺,這個在身旁端坐着的帶發僧人真的好像顏先生,不止是顏先生,還像他在南下一路上遇到過的好多其他人。

他們樣貌各異,但是好像又都有些相像。

謝崇不管兩人是不解還是錯愕,也沒再解釋什麼,而是招了招手,示意兩人離開,曹沫兩人也不好再打擾。

整個閑雲寺也不大,兩人也沒什麼好去的地方,所以就都轉去了禪院,宋時依舊是處在昏迷的樣子,不過對比之前明顯臉色好了些許。

這讓兩人對於院子裏栽種的那株菩提很是好奇,就連出生醫家,從小到大進過各種藥材的南嘉魚都嘖嘖稱奇,感慨藥效這麼明顯,絕對是能夠死人肉生白骨的仙株奇種。

膽大包天的青衣少女時不時對着曹沫砸吧砸吧眼睛,然後衝著那株菩提的地方努了努嘴,暗示曹沫去院子裏多走動走動,尤其是那株菩提樹下。

少女很是含蓄地向曹沫表達了自己對於那棵菩提有想法,曹沫裝出一副沒理解南嘉魚意思的樣子,對於她的的暗示絲毫不為所動。

看到曹沫這個樣子,南嘉魚氣的直跺腳,恨不得提着曹沫的耳朵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奈何忌憚就在外面的謝崇,怕他聽到自己對那株菩提有想法。

南嘉魚沒好氣地踢了曹沫坐着的椅子一腳,氣呼呼地出門去了。

待南嘉魚出門,曹沫躡手躡腳地到一旁坐下,緩緩調動體內氣機,開始打坐修鍊。

而南嘉魚在回到自己的房間后,本來也想鞏固一下修為,奈何實在靜坐不下,也曾偷偷摸摸出門幾次。

少女好幾次鬼鬼祟祟摸到了那株菩提下,也只是在樹底下徘徊往返多次,在遇到了謝崇后還此地無銀三百兩般解釋自己只是隨便走走,最後竟然忍住了未對那樹上瞧着靈氣濃郁的菩提果下手。

如此幾次,南嘉魚還是沒那個膽子下手,只得心裏盤算着,在走之前叫小沫子給自己順兩個,這才終於作罷,心不在焉地回到了自己房間。

曹沫兩人就這樣在閑雲寺里待了三天。

三天裏,曹沫難得不用趕路,每天在照看宋時過後,只是雷打不動的修鍊,小心牽引體內飛劍進行殺伐,在與孫老邪一戰後,他明顯感覺出體內氣息運轉凝滯,自己離突破瓶頸不遠了。

而謝崇的作息也沒怎麼改變,每天就是打坐誦經,去樹下喝喝茶,不過他去喝茶時經常會在樹下碰到鬼鬼祟祟無所事事的青衣少女。

問她在樹下幹嘛,南嘉魚就會臉不紅心不跳地告訴謝崇自己只是隨便散散步。

不過謝崇總是隱隱約約覺得少女那飄忽不定的眼神是往樹上的菩提果撇。

在那之後,謝崇去樹下喝茶的次數就明顯多了起來,

好巧不巧,十次有八次能看到少女在樹下。

而南嘉魚在看到謝崇后也會厚着臉皮湊上來向他討茶水喝,南嘉魚對於茶之一道也是頗有造詣,原本曹沫以為他們兩位愛喝茶的人坐在一起品茶不說相見恨晚,少說也能夠開開心心。

奈何南嘉魚實在沒有吃人嘴短的覺悟,茶沒少喝人家的,但喝完后總會自以為行家地點評一句,茶水一般般。

謝崇聽着南嘉魚很不給面子的點評,一張老臉直抽搐。

本來謝崇的日子就過的苦哈哈,也捨不得買什麼名貴的茶葉,在聽到南嘉魚毫不客氣的點評后,也不好對着晚輩拉下一張臉,所以每次在南嘉魚說完不久后就灰溜溜地回去了。

所以曹沫經常能看到謝崇端着茶水出去后不久就會黑着張臉灰溜溜地回來,不過謝崇出去的次數卻沒見少過,每次都是在南嘉魚前腳剛出去,謝崇就沏好茶水後腳跟上,生怕南嘉魚會對自己的那棵寶貝菩提做什麼出格的事。

終於,在第三天,宋時才從昏迷中醒過來。

而原本在外面的謝崇也立馬放下了手裏的事,來到宋時床榻前。

“多謝宋先生在關鍵時刻出手,謝崇在這裏替全城人謝過宋先生。”

說罷,謝崇手腕一翻,手中憑空出現一枚綠油油的菩提果,又說道

“我身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這顆菩提果是路過此地掛單高僧相贈的樹種所結,帶在身上可以清心明目,驅邪破障,也可在關鍵時刻服下救人性命,我雖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天材地寶,但總歸不太差。”

勉強坐起身體面色看着還很虛弱的宋時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謝先生言重了,說謝也應該是我們謝你才對啊,我們怎麼好收下這麼貴重的東西。”

謝崇見他不肯收下,也不好再勉強什麼,查看了下宋時的傷勢后,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

南嘉魚見謝崇出去了,也很有眼力見地沒再打擾叔侄兩敘舊,找了個喝茶去的由頭也出去了。

“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修為提升的也挺快。”

宋時臉色和藹,滿意地沖曹沫點了點頭。

曹沫則帶點孩子氣般傲嬌的笑了笑,沒有說話,但是又好像什麼都說過了。

也只有在親近之人面前,這個在平常人看來有點老成的不像話的少年才會卸下包袱表現出這個年齡該有的樣子。

看到曹沫這個樣子,宋時心裏由衷的感到高興,不過一想到遠在京畿之地不知存亡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的曹家,宋時心裏還是有些說不出的苦楚。

宋時盡量坐起,長呼出一口氣,在心底組織了一下語言,他也不再想對曹沫隱瞞什麼了,在他看來,也許身邊這位自己看着長大,機敏過人的少年早已經猜到了什麼。

“有些事你應該是要知道的,我該讓你知道不遠萬里來的這裏的真相了。”

聽到宋時這句話,曹沫心裏咯噔了一下,一絲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接下來,宋時將曹家那場劫難發生之前曹慶之給自己的交代,以及其他自己知道的十全部告訴了曹沫。

“那我曹家被查抄的原因是什麼?”

曹沫眼神凝重,低聲問道。

“這些事,

要你以後自己去找答案了,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你爹娘,按你曹家幾十年在京城的經營來看,那些與曹家有交情的人在這件事上應該也會照拂一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修鍊,等時機到了的時候應該就能去找他們了。”

謝崇嘆了口氣,安慰曹沫道。

聽到這些話,原本心中有些心理準備的少年還是沉默了,不過依然存在着一絲期盼,看來自己要早點往西而去,找到顏先生留給自己的東西了再做打算了。

似乎是察覺到少年的失落,宋時一時間也有些後悔,自己剛和曹沫說上話讓他不太好受,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再之後,曹沫還是強打起了精神,和宋時說起了自己一路以來的所見所聞,從出了京畿之地到來到江右的白鹿書院,再到下了白鹿書院到這修緣縣。

看着在自己身邊滔滔不絕講述一路歷程的少年,宋時心底有說不出的心酸。

如果不是自己一路暗中跟隨,看着曹沫一路受盡磨難才到達白鹿書院,自己又怎會知道他話里話外對自己的隱瞞,報喜不報憂,對那幾次絕境的隻字不提。

這個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

不過宋時沒有戳破曹沫的話,而是耐心地聽着他講完。

不知過了多久,吱呀一聲,門被南嘉魚推開,少女立馬就進來了,先是衝著榻上的宋時施了個萬福,轉眼看到淚眼婆娑的曹沫,嘴裏不自覺地打趣道:

“哎呦,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怎麼梨花帶雨的在這裏哭成一個淚人了。”

曹沫本來看到南嘉魚進來,心想肯定不能讓她看到自己這個模樣,不然得好幾天在她面前抬不起頭,沒成想南嘉魚進來的快,出乎曹沫的意料,聽了南嘉魚的打趣一時間尷尬的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宋時則笑容玩味的看着這兩人不說話,最後還是南嘉魚打破了尷尬。

“謝大師說有事叫你出去一趟。”

“好,我馬上過去,宋叔就麻煩你了。”

說完曹沫就出去了,走到門外,謝崇早已立在樹下等待。

曹沫有些疑惑,因為在不知何時,謝崇已經不再是一副僧人裝束。

而是換上了他從未見過的一身陳舊的儒將樣式的鎧甲,那鎧甲雖然陳舊但是穿在謝崇身上卻依舊能看出往日的英氣。

曹沫來到樹下,背影枯寂地謝崇頭也未回,用略帶嘶啞的聲音說道:

“跟我來。”

還未等曹沫說話,隨即,一甩袖子,頓時曹沫就感到物換星移,和當初那一晚的感覺一模一樣,待再度回過神來,兩人已經立於修緣縣城頭。

此時已經是月上柳梢,身後的修緣縣城內萬家燈火,時不時傳出一兩聲犬吠,或是嬰兒哭鬧聲,隱隱約約,聽不太真切。

兩人身前是修緣縣城外,漆黑一片,隱約能看見城外的田埂,並無半點光亮,用伸手不來形容也不為過。

城牆上涼風颼颼,吹得兩人的衣物隨風飄動。

傲然獨立於城頭的謝崇鬢角飛揚,大袖飄搖,宛若一尊天上神魔降世。

謝崇依舊是未回頭說話:“這城牆上的風景怎麼樣?”

“看不太清楚,想必應該是極好的”曹沫如實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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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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