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姐弟

衝進院子，秦冕就看到姐姐秦芷的屋子門外站着幾個人——三個堂哥、兩個堂姐和一個堂弟，還有四個長輩，都是家族較好天賦的弟子。

他從幾人中擠到門口，看到姐姐躺在床上，老祖正坐在床左側抓着她的左手一臉鐵青地說，“很過分！”

秦冕擠進屋子，來到床的右側，看到姐姐眼睛微閉，一臉蒼白，嘴角還有血跡，緊緊抓住她的手，聲音顫抖地問，“姐，誰幹的？”

秦芷睜開眼，痛苦的神情瞬間即逝，努力擠出笑容輕聲說，“不是誰打的，比試沒比過，受傷了。過一段時間就好，沒事。”

秦冕在門口已經聽見老祖那句話，知道他不想讓自己擔心，但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朝他鞠一躬后問，“老祖，我姐究竟怎樣？”

老祖用複雜的眼神掃了他一眼，“玄府受損，需要補天丹。宗門沒有，岱舜洲也沒有，要到中洲才有買。”

秦冕連忙朝老祖鞠躬說，“請老祖幫忙，所需元石由我和姐姐今後還。”

他沒想別的，只想把姐姐的玄府修復，而這個願望只有老祖能實現。

門口的堂哥秦放臉色不愉，“冕弟，我可聽說補天丹至少要20萬上品元石，我們家族的全部家產也就這麼多。如果都拿來買補天丹，其他人還要不要活、要不要修鍊了？再說，這麼多元石，你能還得起嗎？”

聽到這個數據，秦冕緩緩轉動僵硬的脖子獃滯地看向老祖，“老祖，真要這麼多？”

他雖然煉丹，可這丹的價格還真不知道。

他一個通竅境後期，每月宗門發放10塊下品元石；李戡那樣的後天境初期，每月只有120塊下品元石；姐姐秦芷是先天境後期天才，每月只有20塊中品元石；而作為元嬰境的老祖，每月聽說也只有50塊上品元石和1萬塊中品元石。

1塊上品元石可以輕鬆換100中品元石，1塊中品元石可以換100塊下品元石，但是100中品元石卻不一定能換1塊上品元石，100下品元石也不一定能換1塊上品元石。無它，純度不同，能量不同，不缺元石的或關鍵時刻都喜歡用更高級的。

20萬上品元石，意味着20億下品元石；在南部，上品元石很是罕見，只有中部泰武洲才多一些。

所以，這個數據實在太讓他震驚。

老祖沒有看他，也沒有回應。

秦冕因雷擊而功力不進，他也來檢查過，可沒發現任何端倪；現在秦芷的問題很明顯，純粹就是因為被暴力攻擊，引發下玄府受損，如果不及時治療，會引發功力不得寸進甚至倒退的情況。

3年過去，秦冕還是通竅境後期，他已經差不多放棄了；秦芷現在又遇上這種情況，家族又一個天才眼見着被毀，難道秦家真的要走向衰敗？

補天丹確實能救秦芷，可家族哪有這麼多元石？

老祖沒有馬上回應，秦芷眼神一暗，捏捏秦冕的手，“弟弟，玄府可以自愈的，我不需要那個。我現在才35歲，30年後也只有65歲，還領先宗門大部分人。”

秦冕沒有回應，而是定定地看向老祖，“老祖，能不能想想辦法？”

秦冕知道，玄府自愈那只是夢想而已，概率不會有千萬分之一。

即便能自愈，也需要30年；如果能買回補天丹，就沒必要耗費30年時間。35歲的先天境後期，65歲時說不定就脫凡境後期甚至踏足元嬰境了。

老祖緩緩站起，“秦芷的玄府損毀比較嚴重，一顆補天丹不一定能治好。20萬不是一個小數，家族也拿不出。”

再不想事，秦冕也聽出來了，老祖的言下之意是只能放棄。

正想再求時，堂弟秦博尖聲說道，“冕哥，你在學煉丹，憑你的能力，應該可以很快進階大丹師，到時候自己買藥材，價格就低多了。”

堂姐秦芳琪馬上應和，“如果自己煉製，我估計每顆的價格不到5萬上品元石。你是煉丹師，在這方面應該比我們更清楚。不過，如果你覺得沒多少希望成為大丹師，那就不要去學煉丹了。你姐姐之所以這樣子，純粹就是為了幫你找藥材，和別人賭鬥造成的。”

他看着他們，眼神驟冷。

剛剛才聽說補天丹，不說沒有丹方，就是現在的煉丹水平，你們是想毀了我姐嗎？

看到秦冕的臉露猙獰，秦芷眼裏露出哀求的眼神，“老祖，我有些倦了。”

老祖看了她一眼，“秦芷，你好好修養吧，先不要指望補天丹，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20萬上品元石是一個令人窒息的數目，可家族需要天才，他不能寒了天才的心，所以還要給她以希望。

轉身走到門口，朝幾人說，“天賦不夠，那就要更勤奮。現在秦芷這樣了，家族的榮耀就落在你們身上，希望你們不要墮了家族名聲。”

停了一下，他又冷冷地說，“我秦家要好好地生存下去，離不開你們每一個家族子弟的努力。”

幾人臉色尷尬。

堂哥秦武走在最後，對屋內的秦芷說，“芷妹，你是我們秦家的天才，我相信你會痊癒。”

秦武也是先天境，但只是初期，且年齡比秦芷大十多歲。

待他們離開帶上門，秦冕才從絕望、憤怒中醒轉，跑去把大門關上後來到秦芷床邊，抓着她的手問道，“姐，你和誰比斗的？”

秦芷勉強一笑，“很正常的比斗，失手了。”

她不想說細節，因為這個對手不是弟弟現在能觸及的。

看到秦冕眼角流淌淚，她伸手將其擦去，心中很無奈地呼喊，“爹，娘，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我不知道該如何撐下去了。”

秦冕和老祖一樣在10歲進階通竅境，引起家族轟動，也引發宗門震動，老祖還因此親自見了他們一家子，並給了一大堆修鍊資源。

父親秦紀元和母親鐘意涵也是宗門的天才，看到他進階，看到老祖因此而產生的狂喜，當時恰逢他們近20年沒任何進步，便藉機請求老祖允許他們外出遊歷，得到同意后，他們把他交給她看護。離開的時候，他們分別是脫凡境後期和初期。

按他們的講法，女兒是天才，兒子更是如同老祖一般的天才，在秦家，今後會受到非比尋常的重視，完全會享受最高規格的弟子待遇，只要她稍微照顧就行。

可沒承想，他在12歲遭遇雷電，雖然活了下來，但3年多功力沒有寸進，她自己現在也變成了這樣子，終於扛不住了，很崩潰，很希望他們回來。

她拿出3本書遞給他，“這些書，你先看着，到時候把前面3本一起還了。”

12歲后，秦冕開始請秦芷到宗門借書，什麼書都看，基本上兩天一本。

秦冕接過書，很想大哭，但努力剋制着，但還是禁不住眼淚嘩嘩地流。

自己被雷擊醒轉后，姐姐抱着他大哭了很久，那時他自己沒有哭，整個還處於蒙圈的狀態。

後來一年功力不得寸進，他很不服氣，一直堅持努力修鍊和看書，沒時間傷心；再後來他“接受”現實去學煉丹，慢慢的各種議論、各種嘲諷、各種羞辱出現，他暴怒過，苦悶過，後來卻慢慢地接受了。

但姐姐這樣，他接受不了。他忘不了自己功力沒有任何進步后她的焦慮，也忘不了每次給他藥材時眼神深處的期許；尤其是這次可能會讓她的前途盡毀，還是因為自己造成的……

秦冕一直嘩嘩地流淚，秦芷一直幫他擦。擦着擦着，她的眼淚也流出，很快也是嘩嘩地流淌。

都是悲從心起。

弟弟三年沒進步，自己的玄府被擊傷，都從天才淪落到普通，甚至有可能是凡人。

看到姐姐的眼淚流淌，秦冕慌了，連忙伸手幫她擦。

姐弟倆都給對方擦淚，擦着擦着，秦芷大聲哭了出來。

秦冕連忙坐到床上，把她的頭抱在自己懷裏，邊哽咽邊說，“姐，你的玄府能痊癒的。”

他別的什麼都沒想，只有一個信念，要讓姐姐的玄府痊癒，也相信能痊癒。

秦芷沒有回應，只是抱着秦冕的腰放聲大哭。

她知道這是弟弟在安慰她。20萬上品元石，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令人絕望的數目；老祖雖然說想別的辦法，但她知道，並沒有別的辦法。

弟弟已經這樣，自己現在也這樣，她很無助，她很絕望……

“咚咚咚”

外面有人在敲大門，秦芷鬆開雙手擦擦眼淚，哭聲很快變成抽噎，抬頭看向秦冕，“弟弟，你去看看是誰。”

看到秦冕身前的一大片濕斑，她不好意思地說，“先換件衣服。”

秦冕低頭一看，擦掉眼淚，從儲物戒中拿出一件衣服穿在外面，來到門口，沉聲問道，“誰呀？”

語氣不是很好。

“秦冕，是我，來看看姐姐。”

是布吉，一個話很多的傢伙。

布吉比他大一歲，現在是崇天境初期。秦冕進入通竅境後期時，他才剛剛開竅，經常在一起玩。後來秦冕被雷擊，他不斷進階，但還是偶爾來看看他。

秦冕淡淡地說，“布吉，我姐現在心情不好，今後再說吧。”

雖然關係還不錯，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想無關人員來打擾姐姐。

布吉在大門外說，“秦冕，我知道一些藥材對溫養經脈有好處，可能對玄府修復也有好處。”

這樣的藥材，秦冕也知道不少，但由於事態變化太快，他還沒來得及想這些。聽他這麼說，秦冕走向大門。

只要對有關治癒玄府有好處的藥材信息，他都不會去拒絕，因為這關係到姐姐玄府修復的進程。

大門還沒全開，布吉就馬上擠進來，轉身把門關上，平常話多的他靠在大門上凝重地低聲說，“秦冕，秦姐這次中人家的圈套了。”

看到秦冕一臉懵，他輕聲說，“這次和秦姐姐賭鬥的是毒埭。他原本也是先天境後期，沒想到這次出關，竟然達到了後期大圓滿，槍法也更進了一步。秦姐本來已經說出認輸，但他還是瞬間攻擊了她的玄府。”

秦冕瞬間明白了，為什麼姐姐會受此重傷。

鑒於兩家老祖排名靠近，兩家一直處於競爭關係，但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惡毒，竟然想廢了姐姐。

秦冕不禁雙拳緊握，血往頭上涌，太陽穴鼓脹，面目猙獰，心中怒吼，“毒埭，不殺了你，我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