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8.還未變節的陸恆

“說的好！”

不知不覺間，陸淵已經和五殿主走到了宮城內部一條筆直的宮路上，正往遠處的宮殿群走去。

雖然路途不近。

只說他們來時走的路。

就長達數千公里。

而這，還只是從宮城下面的小路轉入主路的距離。

擺在他們面前的這條筆直的宮路。

也就是直達宮殿群的主路。

無疑更長。

一眼望去，難以估量。

保守估計，也在十萬里以上。

但陸淵和五殿主都有動用空間之力的能力，他們的境界也都達到了動用空間之力的最低標準，將空間之力運用在腳下，就能造成類似於縮地成寸的效果，當然，這一招也確實可以被稱為縮地成寸，一步踏出，轉瞬百里，這還是沒動用全力的結果，因為兩人在行走的路上也互有交談，不可能真正意義上的競速。

所以，看上去雖然不近。

實際上，也就是兩三分鐘的事。

當然，對於其他修鍊者來講，尤其是對於那些處於至尊境界以下的修鍊者來講，這條路就相當的長了，哪怕他們能飛，飛行的速度也比不上瞬移的速度，更比不上瞬移的距離，這數千公里的道路也需要他們花一個小時以上的時間才能飛完，後面的主路就更不用說了。

因此，距離上的長短。

更多的還是看走路的人強弱。

實力強，天涯咫尺。

實力弱，咫尺天涯。

而這道突如其來的聲音，無視五殿主的感受，大度的贊同陸淵的話，則是這條小路奔向主路的岔路口上，一位身材魁梧的赤膊大漢所說。

陸淵見過這位赤膊大漢的畫像。

也聽過天帝講述的有關事迹。

所以，他當然能認出來這位赤膊大漢究竟是誰，只不過，他不能說，因為眼下的他不應該知道這位赤膊大漢是誰，就算他真的說出來了，也真的說對了，後面的詢問他也無法解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這是他在很早以前就被現實上的一課。

一旁的五殿主雖然不清楚這些，但作為一個情商在線的人，另外，也是比較欣賞陸淵的人，他還是給陸淵介紹了一下這個突然插嘴的赤膊大漢，以免因為互不認識而鬧出什麼尷尬的事：“來，歲月之主，給你介紹一下這位，這位是我們天宮的二殿主，和我的實力在伯仲之間，不過，我們的戰鬥風格不一樣，他的戰鬥風格更偏向於莽，更推崇在對手殺死我之前殺死對手，我的戰鬥風格比較嚴謹，不會給對手機會，也不會貪圖對手的機會。”

不過，在介紹完之後。

這位五殿主也確實有點好奇。

考慮到他接下來問的問題不涉及到什麼隱秘之事。

他也就順勢發問了：“話說回來，你怎麼來了，之前不是說好讓我帶歲月之主去覲見天帝嗎？”

“話是這麼說的，沒錯。”

“但也沒說我一定不能來啊！”

“更何況，像這種罕見的事，萬年都碰不上一例。”

“我過來看看也沒什麼吧？”

“看看是哪個年輕人有如此膽識。”

“敢來跟陛下論道。”

身材魁梧的赤膊大漢，也就是天宮的二殿主，一邊說著，一邊活動着自己的手腕和拳頭，打量着站在五殿主身旁的陸淵，鼓勵中夾雜着些許打擊，指點道：“年輕人氣魄不錯，可惜，還是太年輕了點，回去再修鍊個十年八年吧，或是說，等到你成為靈品天至尊再來……”

“多謝您的好意，但不必了。”

陸淵搖搖頭，堅決的表態道。

他明白這位二殿主沒說出來的顧慮。

畢竟，論道這件事也不是沒有風險。

甚至說，風險很大。

因為論道這件事的本質就是雙方或參與討論的多方，對同一件事物，發表出各自不同的看法。

在這個過程中。

如果自身的思想不堅定。

則很容易受到其他人的影響。

嚴重一點的話，甚至會被扭曲道路。

對自我產生懷疑都算輕的。

所以，雖然論道這件事看上去確實沒什麼，但一般來講，一個明智的修鍊者都不會選擇和境界超過自己的修鍊者論道，三天境或選擇和三天境的修鍊者論道，至尊境也會選擇和至尊境的修鍊者論道，如果說的直白一點，這就相當於兩個技術差不多的遊戲玩家選擇兩個相同的英雄在一個特定的環境裏單練一樣。

他們都在從對手的連招里學習經驗。

然後，融入到自己的連招里。

亦或是拿這些經驗優化自己的連招。

不管是菜雞互啄。

還是棋逢敵手。

都是一場能真正學到東西的對決。

但如果和一個水準不如自己的遊戲玩家單練，除了能收穫虐菜的快樂，在技術方面不會得到半點成長，反過來，如果和一個水準遠超自己的遊戲玩家單練，除了能失去對這個遊戲的信心，被單殺到心態炸裂，一樣不會有半點成長，放到論道過程中，道理也是一樣的。

因此，哪怕陸淵是地至尊大圓滿。

尋求突破的契機。

這種舉動的風險都不可謂不大。

更何況陸淵只是一名下位地至尊？

還是剛剛突破沒多久的那種。

哪怕根基紮實，氣息平穩。

也無法改變，他的這個決定內含極大風險的事實。

不過，既然陸淵執意如此。

回答堅決，沒有猶豫。

能聽出來，沒有商量的餘地。

二殿主也就沒再勸。

點點頭，陪着五殿主和陸淵，走了能有三五分鐘。

從岔路口開始算起。

一直走到宮殿的大門前。

這才停下腳步，對五殿主和陸淵點頭示意了一下。

隨後，一步踏出。

漆黑的空間裂縫出現。

將他的身體吞沒，消失不見。

不管是對於天至尊來講，還是對於地至尊來講，哪怕是對於至尊來講，這一招也是相當常見的一招，所以，陸淵並沒有為之驚訝，而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前巍峨華麗的宮殿上，畢竟，幾十萬年後，他見到的只是殘骸，哪怕宮城還在，哪怕宮城內部的大部分格局都沒變，經歷大戰和歲月雙重打擊下的上古天宮，也遠遠沒有此時此刻看上去的威嚴。

面對這種華麗的古典美。

任何一個審美在線的人都不會無視。

陸淵如此。

在陸淵身旁的五殿主亦是如此。

不過，他們並沒有等太久。

因為一直待在宮殿裏的天帝已經感知到了他們的存在，天宮的大門被龐大的靈力緩緩推開，一頭氣息在地至尊級別的上古血蛟緩緩探頭，看了一眼五殿主和五殿主身旁的這個人類，隨後，補充道：“主上正在殿內等着你們。”

“多謝陸兄指點。”

“歲月之主閣下，請跟我來。”

五殿主拱拱手，對這頭上古血蛟認真的行了一禮。

在把陸淵引入殿內之後。

這才給陸淵科普道：“剛剛那位是陛下的坐騎，全名陸恆，伴陛下左右，但不必驚慌，雖說他的種族是血蛟，但他並不以人類為食，自幼跟隨天帝，並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血蛟一族，向來凶戾。

五殿主之所以解釋這些。

也是害怕天帝的名聲受到影響。

亦或是給陸淵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都說第一印象很重要。

這一點，在大千世界也一樣。

雖然說飼養一頭以人類為食的凶獸不算什麼，達到九帝這個層次，只要你不毀滅世界，想做什麼都沒人攔着你，但這也要看怎麼說，如果伺養者是異族，於情於理都沒問題，畢竟，嚴格意義上說，大千世界也有三相的說法，本我相，眾生相，萬靈相，人和其他動物沒有區別，人類會吃其他動物的血肉，換句話說，已知的所有動物都在人類的食譜上，反過來，人類也在已知的所有動物的食譜上，無非是弱肉強食，更何況這還是一個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踏上了超凡之路的動物一樣能擁有不亞於人類的智慧，就像人類會吃異族的肉一樣，異族飼養吃人肉的凶獸，似乎也沒什麼不合理的，也沒什麼不道德的，但如果伺養者是人族，問題顯然就比較大了。

不管在什麼時候。

不管伺養者的實力有多強大。

哪怕是不朽大帝。

他要是敢這麼做，風評一樣會臭。

畢竟，基本的立場和大義還是要有的。

手足相殘的事。

放到任何情況下，都會被人唾棄。

因此，五殿主的這番解釋雖然看似有些沒必要，但實事求是的說，反而確保了天帝的風評，是非常有必要的，不過，這也從側面給陸淵傳達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天帝沒打算對他不利，否則的話，死人是不需要得到什麼解釋的，只要人死了，一切秘密都會被隱藏，哪怕陸恆這隻上古血蛟真的以人類為食，只要這個消息不傳出去，就相當於這件事不存在。

但這句話落在陸淵耳中，可就充滿了莫大的諷刺。

誠然。

陸恆確實不以人類為食。

陸恆也確實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但現在沒做，不等於將來沒做。

在不知道還有多久就會爆發的大戰中。

陸恆背叛了天帝。

直接導致天帝隕落。

雖然不清楚陸恆這麼做的動機，畢竟他現在已經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哪怕他只是一個地至尊，五殿主這位靈品天至尊都要對他行禮，另外，他還負責把守天帝寢宮的大門，換句話說，但凡給他一個弟子的身份，他都是名正言順的關門弟子，放眼整個上古天宮，他或許不是天帝之下最強的，但他絕對是天帝最信任的，哪怕是天帝親手養大的曼陀羅花，也就是曼陀羅的本體，也不如他的地位崇高，畢竟，曼陀羅對於天帝來講，只相當於一只寵物，哪怕這隻寵物長的再好看，也不如陸恆這條血蛟，陪伴着他從三天境一路走到聖品天至尊，可以說，哪怕是珍貴的不能再珍貴的過命交情，兩者之間都有過不止一次，陸恆為天帝出生入死，數次救天帝於水火之中，天帝也一樣回饋了陸恆，可惜，獸族跟人族不同，獸族的血脈上限確實讓人頭疼，陸恆目前卡關也是無奈之下的事，哪怕讓不朽大帝來，不朽大帝也沒辦法，但不管怎麼說，陸淵都想不明白陸恆為什麼要拋棄目前擁有的一切，在最後選擇背叛天帝。

但站在幾十萬年後的角度來看。

站在歷史的末端展望前半部分。

陸恆背叛天帝，是事實。

所以，哪怕陸恆此刻沒有變節，陸淵也不會真的相信五殿主的話，畢竟，陸恆偽裝的實在是太好了，哪怕是天帝也沒想到陸恆會背叛他。

他這個外人，不管現在說什麼。

都無法取得別人的信任。

就像他現在，假設跟，陸恆日後會背叛你，天帝絕對會翻臉不認人，對他出手給陸恆出口氣，因為他的這番話確實有挑撥離間的嫌疑，站在天帝的那個角度，這種做法沒錯。

換句話說。

假設現在有人跟他說。

蕭炎和葯老會在未來背叛你。

亦或是雲韻等人會在未來背叛你。

他絕對會給這個說話的人一刀。

因為在他的認知中，這個說話的人已經被劃分到挑撥離間的行列里了，是屬於心懷不軌的敵人，不管這個敵人是更強大的敵人扔出來的棋子，還是另有目的，不管這個人舉報的時候，那些被舉報的對象，比如說蕭炎、葯老、雲韻、小醫仙、古薰兒等人究竟在不在場，他對於這種事，有且只有一個態度就是殺。

隨意，天帝大概率也是這樣。

那就沒必要不撞南牆不回頭了。

因此，陸淵只是笑了笑，沒有贊同，也沒有質疑。

不過，對於陸淵的這種反應。

五殿主也沒有起疑。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他之所以介紹陸恆，只是為了不讓陸淵多想，或者說，給陸淵一個認知的定義，讓他知道陸恆不是什麼邪惡的凶獸，至於陸淵信不信，那就是陸淵的事了，說話都要講良心，這個介紹一擺，哪怕陸淵出去后想污衊天帝，也不可能從陸恆這方面入手，這就是核心所在。

相當於打了個補丁。

以防萬一。

陸淵不回答，他也省事了。

畢竟，這裏是天帝的寢宮。

如果陸淵真的冒出來一句不妙的話。

想瞞住天帝，是不可能的。

天帝的性格，他有所了解，雖然具有包容的特點，就像陸淵之前在宮城外叫嚷，而天帝不發怒一樣，但天帝的包容也不是無底線的包容，事實上，天帝也有底線，萬一觸碰到了天帝的底線，那就是針尖對麥芒，一觸即發了。

所以，陸淵不回答，只是點頭。

反而是一種比較穩妥的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