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大明行刑官胡師傅
“翁俊博人呢?”
刑部大牢內,陳雲甫揪着吳昭的襟口,一臉的焦惶和緊張。
昨夜御前司來人遞了朱元璋的話,說翁俊博已經死了,陳雲甫和邵質談了一夜,都認定翁俊博並不是真的死了。
邵質在最後嘆了一口氣。
“老夫命數已盡,賢侄毋要管老夫了,老夫只求,若是可以,賢侄能保下子恆和檸兒便好,不讓他們受老夫連累,發配邊疆,尤其是檸兒,發配邊疆還不如一死來的痛快。”
當時陳雲甫就表態,一定會盡全力。
所以才有陳雲甫一大早來到刑部大牢查看,結果卻撲了一個空。
原本關押翁俊博的牢房已是空空蕩蕩,人不見了!
吳昭先是搖頭,而後又趕忙開口說道:“下吏聽說,翁犯今日凌晨就被錦衣衛給帶走了,下吏也確實只是聽說,實未親眼見到,上官,北鎮撫司要帶人,下吏們哪裏敢攔啊。”
北鎮撫司。
陳雲甫只好鬆開手,看來這起案件朱元璋已經對邵質極不滿意,於是打算親自來辦了。
不能讓北鎮撫司辦!
這不是陳雲甫狂妄,打算和朱元璋打擂台,認為自己比朱元璋或者北鎮撫司更有能耐,而是沖一點。
一旦北鎮撫司欽辦,那無論案件破與不破,邵質都是死路一條!
現如今,邵質在朱元璋心裏已經被打上一個辦事不力的形象符號,可以說朱元璋對邵質的所有忍耐都已經消磨殆盡,這次讓御前司指使北鎮撫司介入就是信號。
就算案件破了,邵質也是死。
讓你辦兩年都沒辦好,北鎮撫司接手就破了案,那麼,是不是你邵質和翁俊博一案也有牽連?
要是案件不破的話,那甚至有可能不是死邵質一個人。
老邵一家是陳雲甫還俗之後在這個時代結下的第一份交情,但凡陳雲甫有一點人情味,也做不出眼睜睜看着老邵一家死光光而袖手旁觀的事來。
去北鎮撫司!
陳雲甫也是傻大膽,真箇就能從刑部大牢出來后直奔北鎮撫司而去。
然後,就被毫不客氣的攔了下來。
“何人如此大膽,敢擅闖北鎮撫司!”
大門外,幾名錦衣衛喝住了陳雲甫。
若不是看後者身上穿着朝廷正八品的官袍,此刻都該拔刀相對了。
“我......”
陳雲甫張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說,正急的腦門冒汗,結果卻見到從那衙門裏走出一人,頓時兩眼冒光,呼喊道:“毛將軍!”
原來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毛驤從衙門中走出。
這就看出陳雲甫之前在皇宮裏待那半年的隱性價值了。
那半年,陳雲甫待在靜心堂,天天見到的不是朱標這麼位太子,就是寶祥這位御前司總管太監,偶爾甚至還能見見朱元璋。
毛驤這位錦衣衛都指揮使,放在皇宮外,那名頭足夠威震全國,是頂了天的人物,但是在皇宮裏,陳雲甫和這位毛大將軍還真經常打照面。
聽到呼喊,毛驤也看到了陳雲甫,當下先是一愣,而後走過來面帶微笑。
“原來是小大師,小大師今日怎麼有空來我們北鎮撫司了。”
陳雲甫猶猶豫豫了一陣,而後才硬着頭皮的說道:“毛將軍,下官之前不是在都察院司職嗎,那翁俊博的案子是下官隨刑部邵侍郎、都察院茹御史一起辦的,現在翁俊博人不見了,下官、下官聽說是咱們北鎮撫司給帶走了?”
毛驤倒是乾脆,直接點頭就認了下來:“是啊,人是凌晨從刑部帶走的,現在就關在詔獄裏,怎麼,你想見他?”
陳雲甫雙眼一亮,滿是期許的說道:“能見?”
“別人見不了,你道明小大師要見,我還能不給這個面子?”毛驤哈哈一笑,攬住陳雲甫的肩膀就走,言道:“不過我得先提醒你一句,最好別見,哥哥怕你受不了。”
陳雲甫眨眼,見個人而已,有什麼受不了的。
哦,可能是錦衣衛上大刑了吧。
“沒事,下官這些日子在刑部也見多了大刑。”
陳雲甫拱手:“只要毛將軍願意帶下官去見上翁俊博一面,下官感激不盡。”
“既然你堅持,那我帶你去。”有親隨給毛驤牽了兩匹馬來,毛驤問道陳雲甫:“大師會騎馬嗎?”
陳雲甫面露窘色,赧然道:“未曾學過。”
“那就和某同乘吧。”
毛驤伸手,一把將陳雲甫拽上馬來,勒動絲韁胯下戰馬便邁開四蹄,狂奔起來。
其後,十幾名親衛可就沒有這城中騎馬的待遇了,只能甩開兩條腿跟着跑。
大冬天的冷風瞬間一股腦打在陳雲甫臉上,像刀子似的割的陳雲甫臉疼。
好在北鎮撫司本就坐落在離着城門不遠,要不得多久就出了城。
詔獄在城外,一個由重兵把守的禁忌所在。
這是陳雲甫第一次見識到傳說中的詔獄,那個只存在電視劇中的所謂天牢大獄。
倒沒有多少陰森恐怖,不過通體上被黑漆所包裹的建築整體卻給人一種極其壓抑的感覺。
詔獄裏的看守很多,但走在詔獄裏,耳邊卻聽不到任何人的交談。
錦衣衛和刑部的獄卒完全是兩種工作狀態,這些錦衣衛只是站在各自的崗位上,像個泥胎雕塑一般肅立。
“詔獄是今年才建成的,到現在才使用不到半年,所以基本沒關過什麼犯人。”
毛驤指着一間間空蕩蕩的牢房像陳雲甫介紹道:“不像刑部大牢,當年胡逆案時,整個刑部大牢都關滿了犯人,多到塞不下的甚至用了東校場的營房。”
正介紹着,迎面走來一個二十七八歲許的男人。
這個男人長得俊俏,氣質也很是文藝儒雅,皮膚白皙,但有些像是常年不見陽光那般不健康的白,而最讓陳雲甫詫異的,還是這男人留的是短髮,頷下更是無須。
這在古代強調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毀的時代背景下,顯然是很稀少的特例。
難道,這是個太監?
陳雲甫正詫異着呢,身邊的毛驤已經開了口。
“胡師傅怎麼出來了。”
“下官還有些東西落在了刑部,去去就回。”
陳雲甫瞪大了眼,這麼一個像是儒生士子的男人,竟然就是刑部那位傳說中的行刑官胡師傅?
等等。
他為什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