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隨風之煙
初夏的氣溫不太高、仍然比較舒適,不過小虎等人急着過來,髮際還是微微有了點汗氣。
正因如此,小虎的肌膚看起來彷彿更加玉潤,淺青色的蠶衣、雪白的肌膚,她的模樣愈發嬌美。她緩緩走近卧床,走動時自然而然地微微扭動腰身,更增窈窕之姿。
小虎心一橫、咬了一下貝齒,幽幽道:“陛下曾救妾於危難,又百般寵愛,妾記在心裏,只要陛下高興,妾便願意如此。”
她好像不是對秦亮說話,而是在勸說自己。
想當初身在西陵的絕望與恐懼、給她的印象太深了,秦亮有如天降的往事,她一提起、就不禁感慨良多;這麼一想,好像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況且後來在建業的時候,秦亮又為她出了惡氣,連劉纂那樣的人都付出了代價,簡直就是溺愛。
這時秦亮的聲音緩緩道:“卿等若願一起陪着我,往後相處的時間也多一些,不過我並不想強求。”
小虎聽到聲音,不禁看了秦亮一眼。只見他靠坐在卧床上,俊朗的臉上不僅沒有婬笑,反而很一副用心的樣子、甚至看小虎的眼神帶着一種憐惜。
那帶着情意的目光,讓小虎一時間隱約有了種錯覺,好像自己並不是在做什麼過分的壞事?
小虎又側目瞥了潘淑一眼,這個曾經的母后比她還年輕,烏黑的秀髮下、容貌生得出塵脫俗,小虎對她的感覺其實不錯,要不當初在太初宮、小虎也不會出手相救。
潘淑一臉羞意、卻自始至終沒有糾結的樣子,似乎從進門時起、便決定要硬着頭皮接受?這讓小虎微微有點詫異,但她轉念一想,潘淑來到洛陽比較早,秦亮應該不止在暉章殿、做今日這樣的事罷?
因為全公主的挑撥、以及之前孫祿的盟友問題,小虎與潘淑生出了些許芥蒂;不過問題不大,畢竟潘淑還認小虎的救命之恩。片刻工夫、小虎就想了很多,她心裏一團亂麻,決定先不管那麼多了,該怎麼面對潘淑、以後再說罷!於是在潘淑尚有扭捏的時候,小虎率先把手放在了緄帶上,她的動作很慢,但並沒有猶豫。沒一會,宮殿的木地板上,便陸續落下了絲織物。
此間或是為了通風透氣,卧床周圍只掛着一道白色的輕紗,潔白漂亮。偶然有風灌進宮室之內,那輕幔鼓風飽満、隨風飄蕩起來,果然只有動態的時候才更加美好,將其柔韌的質感也展現了出來,如同水波一般令人遐想。
三天之後,沐假剛過、本來在東堂有朝會,不過秦亮詔令取消了這次朝會。
這種朝會主要還是表現禮儀,除非有突發大事發生、一般不會議事,偶爾取消也無傷大雅。況且秦亮並非在不上朝的時候、跑去煉丹修道了。
洛陽城門剛打開,一大早秦亮就帶着一隊騎兵護衛、騎馬出了城,前往洛陽西北的瀍水城。那裏除了中軍的校場,還有少府考工室的場地。
跟着秦亮的人有九卿之一的衛尉王康、宣德將軍饒大山,除此之外,少府馬鈞、大匠杜衡等人也趕來了瀍水城。
士卒們用騾子拉出了兩門新炮,炮身錚亮發光,不過看起來比較小。一臉鬍子的杜衡便躬身道:“陛下,此炮管不大,卻十分費料,單是銅炮身、便重達近五百斤!”
秦亮只是“嗯”了一聲,隨即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繩尺、先在炮口量了一下,口徑大概三寸八分。再量炮身長度,估算了一下,炮長已經超過口徑的十五倍。
這構造是秦亮自己要求的,他也不好說什麼,為了提高砲彈的出膛初速,或許只能加重炮身?
之前伐吳的時候,少府為水軍鑄造了一種火器、比眼前的火炮口徑小一些,但因為比較短、所以輕得多。沒想到這青銅炮如此之重,應是加長了炮管,為了不容易炸膛和變形、又不得不增厚炮壁。
秦亮又察看了一下兩輪炮車。記憶里的黑火藥滑膛炮、可以直接架在炮車上使用,不過目前這架車顯然不行。雖然放炮時、后坐力主要是向後的,但是震動很大、木質架炮車多半會震壞。
看到皇帝測量檢查得很仔細,馬鈞與杜衡緊張地對視了一眼。
這時秦亮終於開口說道:“炮車軸承是木頭的,抬下來,試試罷。”
馬鈞忙拱手道:“諾!”隨即轉身,招手讓一群士卒上來準備。
秦亮等人也騎馬遠離了架炮的地方,他下馬步行上了一處土檯子,站在高處觀望着遠近的情形。
留在附近這些戰馬、大多上過戰場,以前晉軍雖然沒有長管炮,但那些青銅臼炮的聲音照樣很大,大多戰馬已經適應火器的動靜了。
眾人搗鼓了好一會,把圓柱形火藥包、填充物、鐵球等依次塞進炮口壓實,然後用一根細長的鐵條、把引線從尾部的小孔揷進去。
趁着這段時間,秦亮在土台上觀察着遠處的靶子。大概一里半之外,乾燥的夯土上、有兩面白色顯眼的旗幟。這麼遠不可能命中旗幟,但能看個大概位置。
“準備點葯!”杜衡喊了一聲,轉頭向土台上看來。秦亮輕輕頷首。
片刻之後,忽然“轟”地一聲巨響傳來,炮身猛地向後一退,一股白煙、夾雜着被后坐力濺起的黃塵,飛速騰起,炮口火焰噴攝、閃亮刺眼。附近有一些沒來得及訓練的戰馬,立刻發出了“嘶”地鳴叫,掙着韁繩就要跑!
秦亮顧不得周圍人馬的反應,盯着遠處的靶子方向。那鐵球的直徑、只有三四寸,稍遠就完全看不到了;但是白旗附近的夯土上,明顯能看到一串飛濺的黃土,遠遠看去,宛若在水面打水漂的景象。
見此情況,秦亮心中頓時大喜!
只有仰角比較小、出膛速度大的炮彈,才可能在那麼遠的距離上彈跳;要是在戰場上,那便是一打一大串!這是臼炮無法達到的效果,從高空拋射的臼炮石彈、幾乎都是一砸一個坑。
很快又是“轟”地一聲巨響,隨着第二門炮向後猛退,遠處再次發生了黃土飛濺的景象。
秦亮帶着隨從從土檯子上走了下來,馬鈞杜衡等一行人也上前行揖禮,等待皇帝的訓言。
兩門炮都沒炸膛,實屬正常,考工室鑄造完畢之後、必定自己先試過。
而兩面白旗自然不可能被擊中,第一發的偏差有點大;不過秦亮和少府的官吏工匠都知道,一里半的距離上、若是能打中旗幟,那才是純粹意外!
秦亮沒有急着說銅炮的問題,先是直接說道:“德衡已是縣侯,近幾年又有大功,累功再增邑一千戶。”
馬鈞臉上一喜,急忙又揖拜道:“陛下重、重賞,臣……不敢當!”
秦亮沒理會他的說詞,繼續說道:“凡有功者,無論官吏將士工匠,馬少府都報上來,詳表其功。”
馬鈞這次沒有推辭,當即道:“臣、臣謹奉詔!”周圍少府考工室的人、皆是面有喜色,只是沒敢多言。
等到大夥利用工具清理炮膛之後,秦亮才重新上前,與諸臣談論了一陣、提出一些改進的建議,並要求馬鈞改進后、儘快批量鑄造和試炮。
接着眾人就離開了校場,來到瀍水城的署房休息。馬鈞陪坐在席間,言談之間,又提起了往事。秦亮也聽出來了,馬鈞大概以為,他能高居縣侯、多次受重賞,主要是自己人的緣故。不過秦亮表明,自己的封賞很公正。
馬鈞雖然從未帶兵作戰,但改進的軍械、對戰場同樣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即使大多思路、都是出自秦亮,不過沒有馬鈞的天賦、實在的執行,結果也不見得好。
另外馬鈞等人目前應該還意識不到、兵器帶來的巨大戰術改變,畢竟世人還沒有此類經驗。目前也只有秦亮能立刻明白、這種火炮的價值。
譬如南北朝興起的重騎主力、以後都不會再有了。至少兩里地範圍內、重騎幾乎沒有了集結的條件,若是沉重的具甲騎兵、在兩三里地外就開始衝殺,馬力並不允許。
別看這火炮的準確度不太行、射速也比較慢,但打密集陣型的步騎、效果依舊很好!另外輕騎對步兵方陣的刮痧戰術,也沒什麼指望了。輕騎在兩三里內反覆衝鋒,直接暴露在火炮射程之內,每次襲擾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太陽漸漸向偏南的中天靠近時,眾人也離開了瀍水城,一起原路返回。
“隆隆隆……”一大隊人騎馬沿着乾燥的夯土路慢跑,動靜非常大。艷陽當空,沙塵翻騰,秦亮此刻只覺豪氣衝天、心情簡直大好。
武功確實可以解決很多問題,只不過需要有代差的戰爭、才可能實現速戰速決;否則在戰場上,常會出現各種形式的對耗,看誰先頂不住巨大的傷亡,一開戰就死傷慘重,讓人們不得不謹慎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