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三分肉(求收藏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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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首陸晉遠走過來,有些好奇地問道:“二叔,這是...搬到哪去?”

“還能搬去哪,給那些殺千刀的賊官軍送去,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來了這幫瘟神。”二叔公咬牙齒地說。

賊過如篦,兵過如剃。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

這麼多人開打,肯定瞞不過官府,還想在捕快來到前解決,

事後雙方默契點清理現場,

找個由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是送點錢的事。

沒想到鄭芝豹升福州衛指揮使,走馬上馬後心血來潮,帶着大隊人馬巡視轄區,

陸楊兩族械鬥時剛好在附近,聞訊趕來強行制止。

這一趟,鄭芝豹不能白來,向兩族索要兵馬出行的糧草和車馬費。

誰敢不給?

“二叔,怎麼從老祖宗家搬....”陸晉遠還是有疑問。

但族裏有問題,應由族裏解決,

搬運老祖宗的私財,這算什麼回事?

二叔公沒好氣踢了他一腳,硼着老臉罵道:“要是公房有,老子還用在你這裏聽你廢話?這些是族裏跟老祖宗借的,晚些公房緩過來,再還給老祖宗,滾,忙你的去”

看到二叔公發脾氣,陸晉遠也不敢多說,連忙走開。

看到人手不夠,二叔公又點了幾個圍觀的人幫忙搬運,看熱鬧的陸長樂被點中。

不用搬抬,協助二叔公清點、登記。

陸長樂找了個機會,小聲問道:“二叔公,那個鄭芝豹,挺好說話,也不抓人。”

出動騎兵強行制止,然後把人全都放了回去。

什麼時候,官府這麼好說話?

“好說話?”二叔公不以為然地說:“民不舉,官不究,死傷不用他們管,事後還有孝敬,何樂而不為。”

頓了一下,二叔公嘲諷地說:“四年前那一仗,比這場還要大,孝敬送上去,鄭總兵上個奏摺,妙筆一轉,成了兩族人合力抗擊流竄的海盜,幾百條人命一筆帶過,要來三萬兩白花花的銀子鞏固海防,鄭家老二(鄭鴻逵)撈了一個游擊將軍,多好,抓了我們,還得管飯呢。”

陸長樂默言。

這就是明末,人命如草芥的亂世。

擁兵自重的左良玉,多次抗旨不遵、縱兵搶掠財貨民女,還殺良冒功,朝廷對他非常痛恨,可每一次都是訓斥罰俸,隨後又重用。

無它,朝廷要錢沒錢,要人沒人,管不了,

還指望他去剿叛賊。

在福建這一畝三分地,朝廷更是鞭長莫及,都是總兵鄭芝龍說了算。

為了讓鄭家出錢出兵幫助剿匪,還要不停安撫、陞官。

鄭芝龍是海盜出身,崇尚武力,對私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還充當裁判,這些年福建的私鬥越來越多。

陸楊兩族械鬥,只是福建私鬥的冰山一角。

“二叔公,老祖宗呢?”陸長樂隨口問道。

剛開始干架時,老祖宗還在後面督戰、調度,後來一直沒見人。

“老祖宗跟幾個老人商量搶擂台的事”

“搶擂台?二叔公,搶什麼擂台?”還不等陸長樂開口,一旁的陸長真搶先問了。

不僅是陸長真,在場的人都停下手裏的事,吃驚地看着二叔公。

沒聽過這回事啊。

二叔公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那個殺千刀的鄭芝豹,壞了我們的事也就算了,還說陸楊兩族鬥了一百多年,死傷無數,影響非常惡劣,揚言要徹底解決兩族的恩怨。”

“他說兩族人爭鬥的根源是爭水,只要把水的問題解決,那兩族也就沒有再打的理由”

“在他的強壓下,老祖宗和楊氏族長楊正保都同意,用搶擂台的方式決定水的分配。”

“鄭芝豹在兩村交界龍王廟前的空地搭建擂台,擂台放十枚特製的銅錢,兩族各派十五人搶奪。”

“得一枚銅錢,就得花溪一分水。”

“無論結果如何,任何人都不能有異議,更不能私下械鬥。”

陸長樂忍不住驚呼:“這樣也行?

為官一任,不造福一方也就算了,還設擂台讓兩族人私鬥,這不是助長暴力嗎?

二叔公不以為然地說:“要是你手裏有兵,怎麼做都行。”

亂世,真理掌握在拳頭手裏。

眾人又圍着二叔公打聽擂台的事,陸長樂一邊登記,一邊豎起耳朵聽。

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陸長樂終於完成二叔公交待的任務。

看看祠堂的方向,還是那麼忙碌,不時還傳來幾聲怒吼,

聽聲音,就知老祖宗、族老和各房頭商議搶擂台的事。

比祠堂更大聲的是,祠堂正對面曬穀場的練武聲,

“腰馬合一,腰要挺,馬步要穩”

“左拳出”

“嗬”

“左拳收,右拳出”

“嗬嗬”

“剛才的動作,連做三遍,記住,出拳要快,准、狠。”

“嗬嗬嗬...”

曬穀場上,二百多名五歲到十二歲不等的陸氏子弟,在族裏武藝好手的帶領下練武,

每天都有族裏的好手在曬穀場傳授武藝,

陸氏子弟都可以來學習。

不收費,練得好族裏還有獎勵。

很多孩子又黑又瘦,好像一根麻桿,明顯是營養不足。

可他們一個個眼神堅定,小腰桿挺得筆直,每一次出拳都用盡全身力量,顯得有板有眼,

慘烈的氏族械鬥剛剛打完,族裏亂成一團,

能來的孩子,都自動自覺到這裏練武,

風雨不改,雷打不動,

這就是福州陸氏能在多次海盜、亂賊襲擊中屹立不倒的原因。

看了一會,陸長樂移開目光,當目光落在祠堂最左邊的小棚屋時,呆了一下。

不知什麼時候,小棚屋前多了一條隊。

排隊的都是婦人和孩子,每人手裏都拿着一些東西,

有的手裏拿提着小塊鮮肉、有人拿着半邊兔子、有人用海草綁了一尾魚,都是肉類。

“樂哥兒,還楞着幹嘛,還不快去送三分肉?”提着小半邊雞的小婦人看到發獃的陸長樂,忍不住提醒。

三分肉?

想起了,族裏有個規矩,每家每戶,割了肉、打了獵或撈了魚,

留七捐三,捐出的肉,由族裏分配,分給那些為族裏受傷、遇難的人,

也分給族裏生活困難的家庭,所以叫三分肉。

捐出三分,也就少吃幾口,對一些生活困難或需要照顧的族人來說,三分肉可能是救命的糧。

這是族人團結的一個表現。

陸長樂有個任務,把收集到的三分肉送到有需要的族人手裏。

派“三分肉”是一個光榮的任務,送肉時不僅可以混個臉熟,也容易得到族人認同。

說得直白一些,能進陸氏祠堂正堂議事的人,都有過派三分肉的經歷,

只有族裏重點培養對象才有這個資格。

父母都是為族裏犧牲,陸長樂也是長樂縣最年輕的童生,族裏一致讓陸長樂負責派三分肉。

除了陸長青,還有三個人有送肉的資格:

老祖宗的侄孫陸長庚,族裏的智多星,族裏很多事都是他出謀劃策;

二叔公的兒子陸思明,族裏公認武藝最強的人,做過前任福建巡撫張肯堂的私衛;

最後一個是四房的陸長富,擅長種茶,把族裏的茶山經營得有聲有色。

陸長樂點點頭說:“巧嫂子,我這就去。”

走到小棚屋前,剛準備清點一下族人們送上來的三分肉時,

“啪”的一聲,手被人拍開了。

“長威,別鬧。”陸長樂看到拍自己手的是堂弟陸長威,皺着眉頭說。

記憶中陸長威跟自己不對眼,說白點就是看不起。

陸長威有些鄙視地看了陸長樂一眼,懶洋洋地說:“老祖宗發話了,讓你歇着,以後派肉事交給我了。”

說到後面,嘴裏還崩出“廢物”兩個字。

領了族裏那麼多學米,學問越學越倒回去,為一個青樓女子爭風吃醋,本來就夠丟人。

昨天去幫架,給那個姓楊的小娘皮打到跪下,把福州陸氏的臉面都丟光了。

兩族人干架時,陸長樂選擇在山坡上觀戰,

在陸長威看來,自己這個堂兄是詐傷,慫了。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做自己的堂兄,

更不配送三分肉。

“對,這肉是威哥兒派好。”

“早該換人了。”

“派三分肉的人,怎麼能是一個軟骨頭,老祖宗換得好。”

“活該,學米也該收回,讓他到山上種茶。”

圍觀的族人先是驚訝,很快紛紛出言支持。

這次兩族干架,陸長威表現出色,他們自然支持陸長威。

陸長樂看了一下堆成小山的三分肉,低頭走開。

老祖宗都發了話,這件事就定局,誰也改不了。

看陸長樂轉身離開,陸長威沒打算就這樣放過他,

刻意提高音量說:“百無一用,說的就是你,養條狗都比你有用。”

後面傳來一陣鬨笑聲,

陸長樂沒有反駁,低頭離開。

倭寇、海盜和族斗,把福州陸氏擰成一根繩,

所有人都聽族裏安排,為族裏辦事,領取族裏發放的分配,

族裏不養閑人,所有人都要做到人盡其用,

在陸氏一族,誰貢獻大,誰說話有底氣、走路腰桿挺,

陸長樂底氣不夠,被挖苦只能咬牙忍着。

在山坡上秀了一波演技,只是讓一小部分族人對自己改觀,

還多是老弱病殘。

這次跟楊氏干架,估計自己讓老祖宗失望,把派三分肉的權力也收回,

一個不好的信號。

真是派到山上種茶,在族裏就難有出頭之日。

都說亂世出英雄,

此時李自成、張獻忠等人想着怎麼搶人、搶糧搶地盤,

建虜磨刀霍霍想着從大明掠奪更多的人口和財貨,

自己決心創一番事業,再不抓點緊,黃花菜都涼了。

不行,得加把勁。

有機會要上,沒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

對了,那個擂台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自己得好好琢磨一下,

失去了,怕什麼,

拿回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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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最強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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