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現代(五)
趙和貞只難過了一陣,然後就托傅長容在史書中尋找她母親和弟弟的消息。
但傅長容在能找到的書里全都找了一遍,她也去圖書館中將魏晉時期有關的盲文書籍都摸了一遍,沒有。
趙和貞來回撫摸評價她祖父的那段文字,再往下是後人的一段總結,趙長輿的確如時人所評論的那樣,是晉的千丈松,他死後沒多久,大晉就徹底陷入混亂之中,神州陸沉,大半漢人死於天災、戰亂,亂戰之下,漢人被稱做兩腳羊,不僅民間易子而食,有個別軍隊還將漢人當做軍糧圈養,每有災禍,便是幾萬幾十萬的死亡。
只有少部分漢人逃亡到了南方,極少一部分苟活於北方胡人政權之下。
趙和貞心痛不已,不知母親和弟弟,是哪一種情形,但不論是哪一種,皆讓她痛惜不止。
覆巢之下無完卵,國如此,又如何期盼家能安穩呢?
三個月下來,他和趙和貞已經意識到,他接觸到的人是這個世界學識最豐富,最頂尖的一類人。
哪怕回去后可能死於二房的算計,可能死於戰爭,甚至會像史書上記載的那樣被當做口糧圈養,可,她想回家。
他們管他們這種借屍還魂叫穿越。
母親一樣如此要求他,因為他是皇帝的外孫,是皇親國戚,認為這是他的職責。
趙和貞抬起滿是眼淚的臉,傅長容一肚子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他的身份去打聽也更加的便利。
趙和貞整張臉都亮起來了,心弦亦被挑動,大聲道:“好!”
“雖功利,但事實如此,世上沒有什麼事是交換利益達不到的,如果有,那一定是利益不夠大,或是交換出去的不是他們想要的利益。”傅長容把傅庭涵的資產一整合,讓沈岩往外砸錢。
所以他有些羨慕趙和貞,“雖然你們日子艱難,但不管是你母親還是弟弟,你是他們第一依靠的人,也是他們第一選擇的人,就連你祖父,也對你關照良多,為你鋪墊後路。”
很多知識,只是過一遍,他就能融會貫通,他知道,這和原身學過有關。
可滿目瘡痍,正當少年的傅長容心還未涼透,哪怕前路迷茫,他依舊想要為這個國家,為自己,也為天下百姓努力一番。
沈岩早給他們找好接收的醫院,這也是一開始談好的,傅庭涵將醫療器械送給醫院,醫院這邊出面請醫生,組建好專家團隊,為趙含章動手術,保證後續的治療。
所以傅長容很叛逆,加上與父母關係淡漠,他實在受不了與父母的爭執和壓力,這才逃出長安回洛陽。
以及,每年都有一定名額開放給慈善,為貧困、失明的患者提供治療。
傅長容合上史書,“寥寥數筆便寫盡了他們的一生。”
“既然要回去,我們就多學一些東西,找到救國之道,”傅長容眼睛越來越亮,雄心壯志,“誰說我們回去就只能為魚肉任人宰割?我們有此奇遇,當奮勇向前,不僅救自己,救家人,也救世人。”
他們要帶回來的醫療器械很貴重,本國的海關是一點問題也沒有,是對面的國家海關不願放行,在審核上處處卡着。
但學會之後他產生了更多的疑問,比如平行空間和時光機,若這種現象和東西真的存在,人類造出來,豈不是可以想去哪個時空便去哪個時空?
如此一來,除了本時空外,其他平行時空豈不是會被攪亂?
不像他。
從長安到洛陽,走路只需五天不到,他走了近半年,這半年來他看盡了世間悲苦,他找不到自己的前路,也找不到國家的前路,一度想要遁入山林隱居。
趙和貞失明,到底對她影響很大,學東西要比傅庭涵慢很多,於是他們決定花大價錢加快手術進程。
母親柔弱,二郎那麼傻,怎麼可能保護得了自己和母親?
見趙和貞攥緊了拳頭,傅長容安慰道:“情況可能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壞……”
他也很可憐。
傅長容的錢不斷砸下去,勉強打開了一條縫,加上那邊領事館幫忙,對方終於放行,醫療器械開始運上船。
在這個世界越久,他對這個世界就越有興趣,他有很多想要學習的東西,這三個月來他也學得津津有味。
來這個世界快三個月了,便是她剛開始走幾步路就摔一跤,時不時的撞到桌椅,她也從不流淚,不紅眼圈。
傅家的內部關係頗有種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的感覺,不僅他和父母關係淡漠,和祖父生疏,就是他幾個叔叔和父親也不太與祖父來往。
他們分散各地,各自為官,用他祖父的話說是,“各自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他一心為國,照顧不了幾個兒子,也沒有多餘的精力,所以他基本不要求孩子們做什麼。
外祖父痴笨,曾外祖顧私情而枉顧社稷,更不要說先祖對前朝做的那些不義失信之舉了,他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從心底不能接受。
她比他見過的傑出的男子還堅強,此時卻因為擔憂家人而一臉淚水。
但這些思考在面對趙含章的眼淚和悲傷時都消失了,罷了,他們回去也算是“撥亂反正”,回歸正軌。
除了對他父親。
他於他們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趙和貞想回家的慾望達到了最頂端,“我想回家!”
沈岩一邊替他砸錢,一邊咋舌:“你為趙含章付出的也太多了,這些事都不告訴他嗎?”
傅長容會猶豫還有一個原因,他並不是親人們的第一選擇,在大晉,不論是祖父還是父母,都不是缺了他就不行。
他一直認為天道持恆,一件看似好事的事有可能會造成壞的結果,一件看似壞的事,卻又可能成就好事。
此時決定回去,他已經隱約找到了前路。
聽說,很久很久以前便有人提出了時光機,平行宇宙一類的論調,雖然沒人證實過,但既然提出來,說明有人在做研究了,或許有人知道怎麼回去。
趙和貞:“這個時空裏的我的父母和弟弟連一筆都沒有,歷史太殘酷,小小的史書,豈能記得下?”
哼,可他一點兒也不想當大晉的皇外孫。
有時候想想,他父親還挺可憐的。
這是合同上一開始談好的,而除醫療器械外,傅庭涵當初還同意每年往這個項目里注入一筆資金,專門用於慈善。
但那是因為他父親傅宣是長子,還是駙馬,所以祖父對他要求頗嚴,希望他能和母親一起為大晉鞠躬盡瘁,盡一個駙馬應盡的責任。
所以他咬牙往洛陽走。
傅長容自己是有些迷茫的,他既想回去,又不太想回去。
東西一上船,進入公海,剩下的事就容易多了。
傅長容心中一軟,改口道:“我去打聽怎麼回去。”
決定回去后,對他們來說,最珍貴的就是時間了。
傅長容沉默。
他倒是告訴了趙和貞,可趙含章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了,倆人私底下沒少為傅庭涵的暗戀惋惜,覺得命運待他們不公,意外來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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