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欲天下劍道之巔,再高三尺!
第二峰之頂並沒有蘇幕所想的什麼奇異仙獸亦或者是仙家玄妙,除了平平無奇,卻被照顧的很好的花草游魚之外,也就一座古樸雅緻的庭院坐落,周圍竹林翠綠。
“師父不喜歡吵鬧,平日都會隱居在這裏鑽研劍道,一般不見來客。”桃魚給蘇幕介紹道,引着蘇幕走入院落。
院落很大,甚至可以分做前中后三庭。
看得出來,院落的主人對庭院佈局很有研究,花草山水點綴的恰到好處,隱隱間還有陣法痕迹蘊含,讓剛踏入這裏的蘇木心曠神怡。
“師父,我把師弟帶來了。”
來到一處院落之外,桃魚恭敬的向面前院落行了一禮,一旁的蘇幕有樣學樣。
“弟子蘇幕,前來拜見師尊!”
沉默——
蘇幕雖然有些疑惑,可看身邊桃魚師姐那習以為常的樣子,便也沒有多問。
所幸兩人並未等多長時間,木門便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大門打開的瞬間,伴隨着濃烈的酒氣噴薄而出的,還有一道一躍而出的身影。
“乖徒弟,快抱抱!你可知道為師早上醒來發現身邊沒了你的身影,心裏有多麼傷心嗎?”
一身酒氣的身影高高躍起,直接抱住了門外的桃魚,嚎啕大哭起來。
蘇幕瞠目結舌的看着貼貼的兩道倩影,心中無限震驚:女同竟在我身邊?
清冷如桃魚看着如八爪魚一樣抱着她的人影,在聞到女子身上那濃烈酒味后,神色尷尬的獃獃站在原地。
本以為師父酒差不多已經醒了,可如今看來莫不是大清早的又開喝了?
“師父她……昨日因為看到師弟你選了第二峰,所以開心之下喝的稍微多了一些。”桃魚一點點將師父從身上扒下來,還不忘向蘇幕解釋道。
“只是稍微多了一些嗎?”
蘇幕不着痕迹的向院落里瞥了一眼,院落酒罈摞起來比人都高!
而被從桃魚從身上扒下來的白髮女子這才注意到桃魚身邊還站了個人,忽然想起今天應該是自己新收的徒弟正式拜師的日子?
蘇幕與白髮女子四目相對,兩人眨巴眨巴眼睛,兩臉懵逼。
“完了,搞砸了,形象全毀了!”
白髮女子心中哀嚎一聲,然後趕忙一溜煙又跑回了院落,順手將大門關上。
等到片刻之後,才有一道有氣無力的女聲從院落中傳來。
“進來吧!”
蘇幕和桃魚兩人面面相覷,然後推門而入。
桃魚帶着蘇幕踏入院子,之前的滿院酒罈已經消失不見,空氣中的濃烈酒香也被驅散,只餘一點餘味。
院落中入眼的便是一棵粗壯茂盛的參天大樹,樹冠幾乎遮蔽了大半個院落上空,而在大樹腳下石桌旁,正坐着一位身穿玉青色長裙的白髮芳華女子。
年紀比桃魚大不了幾歲的女子三千青絲如雪,微風吹拂,好似落雪一般。
而最讓蘇幕在意的,便是自己這師父那重重的黑眼圈,彷彿一整年都沒睡好覺一樣。
明明這麼好看的臉蛋,卻有着這麼重的黑眼圈。
蘇幕多看了幾眼師父身後的三千白髮,心中有些訝異。
在看到蘇幕和桃魚兩人進來后,白髮女子一臉幽怨的看着兩人:“你們倆的悄悄話說完了?”
本來都做好準備以高人姿態來給自己這新收的小徒弟留下一個好的印象了,可紀秋左等右等,一直沒見着人。
探出神念一看,好傢夥,這倆人擱半山腰說悄悄話呢,直接把自己這當師父的給晾在一邊了!
這可把紀秋氣的夠嗆!當場開喝!
誰知一個沒注意,又喝大了,形象也跟着全完了。
“師父!”
桃魚神色帶着一絲尷尬,她本以為師父還在醒酒來着,沒想到竟然注意到了她和師弟在半山腰的對話。
“咳,為師絕不屑於做什麼偷聽之事,為師什麼都沒聽見!”紀秋眨巴眨眼睛,一臉義正言辭。
她確實不偷聽,只不過是清風把兩人的談話送進了她的耳朵罷了。
修仙者的事,能叫偷聽嗎?
了解師父性子的桃魚無奈,只能收斂了尷尬神色,暗暗瞪了一眼蘇幕後繃著臉站在了一旁。
蘇幕一臉無辜。
“咳,蘇幕,入我第二峰的感覺如何?”
雖然初見有些尷尬,可徒弟還是要見的,紀秋將目光落在了蘇幕身上。
蘇幕聞言,神色一肅,恭敬作揖答曰:
“甚好!”
蘇幕與這位初次見面的師父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相視一笑,反倒是一旁的桃魚一臉懵。
她怎麼感覺師傅和小師弟話裏有話呢?搞得她變成了外人一樣。
蘇幕才不會告訴桃魚師姐,昨天師父拉攏他時的原話是:
“我門下只有一個女弟子,芳華之齡,傾國傾城,而那幾個老頭子可沒我這般好看的徒弟,你自己選吧?”
所以什麼高人形象,早在昨天的時候紀秋的高人形象就已經在蘇幕眼中破滅了。
“哈哈哈,不錯!桃魚性子喜靜,滿腦子都是修行與劍道,無趣的很,反倒是你看起來是能讓人感到有趣的樣子。”紀秋仔細打量了蘇幕一眼,笑容滿面。
桃魚有些意外的看了蘇幕一眼。
雖然只是短暫接觸,可在她看來這個師弟應該是乖巧懂事的性子,可聽師父的意思,好像另有所指?
蘇幕微微一笑。
不愧是法相境劍修,感知之敏銳確實恐怖。
蘇幕如今的行動準則就是以“有趣”為前提,他除了想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存在能威脅到他的修士之外,最根本的目的還是想要領略一下這個有趣的世界。
不管是有趣的人,還是有趣的事,這對自穿越而來,過半人生都在閉關的蘇幕來說是很重要的。
“為師名叫紀秋,法相境修士,平日裏多在此峰閉關,如果你在修行上有什麼不懂之處,請教你桃魚師姐或是我都可以,如果我不在……咳咳,那就是在閉關參悟劍道,你就找你桃魚師姐就行。”紀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桃魚。
桃魚看了一眼自家師父,只看到了一雙正對她眨眼的美眸。
閉關參悟劍道?
偷留下山喝酒!
不過畢竟是自家師父,自己拜的師父,再怎麼不靠譜也還是要跟下去的。
於是桃魚只能順着師父的話點點頭,看向蘇幕:“我雖不一定比師父教的透徹,但簡單解惑應該能做到的。”
“對嘛對嘛,那以後蘇幕就交給你了!”紀秋笑眯眯的拍了拍桃魚的肩膀。
“?”
等等,不是說您老不在才讓師弟找我的嗎?
紀秋不去看愛徒那蘊含劍意的銳利目光,急忙轉身看向蘇幕:
“咳,你雖已拜入我門下,可依據道歸劍宗的規矩,你仍需叩問心門,聆聽劍道心問!”
“劍道心問?”蘇幕一愣,那是什麼?
“劍欲何為!”
紀秋深吸一口氣,直視着蘇幕的雙眼緩緩說道。
“每個劍修修行劍道都有一個目標,沒有目標,劍就沒有方向,沒有方向的劍註定會越來越遲鈍。”
“有人護生,有人殺生,有人修劍為長生,有人為萬世開太平,有人只為心中一夢,那麼你……修劍是為何?”
陡然寂靜,只剩呼吸聲的庭院裏,桃魚安靜的看向自己的小師弟。
這一問並非是道歸劍宗所獨有,這是天下所有劍修修劍之前師父都會問的一個問題。
劍修在有敵人的時候,劍鋒指向敵人。
而在沒有敵人的時候,劍修的劍指向的,便是自己心中的方向。
“不用着急回答,比起所謂的答案,這個問題本身就足以伴隨每個劍修一生了。”眼看蘇幕陷入沉思,紀秋只是微微一笑。
劍道一問,其重點在“問”,要的就是讓劍修將這個問題銘記於心,反覆捫心自問。
雖然“答”也很重要,但世事變化無常,又有多少人能保證自己在劍道之始就能看到終點呢?
所以紀秋並沒有現在就聽到蘇幕答案的打算,要知道,以自己的大徒弟驚艷眾人的天資,都是在思考了足足一周之後才給了她答案。
可正當紀秋思考着贈予自己小徒弟一份什麼樣的見面禮時,一直凝眉沉思的蘇幕卻忽然抬頭,如潛龍升淵。
隨着蘇幕一笑,清風驟起,紀秋背後那神木似有所覺,樹冠微微晃動之間,碎金般的陽光閃爍,穿過樹冠,留在了青衫少年身上。
“何必等以後,待看今朝便可!”蘇幕笑道。
紀秋眉頭輕輕蹙起,剛想要開口提醒蘇幕這不是兒戲,務必慎言!
可在看到蘇幕那燦陽笑容,與其眼中的光芒之後,還是頓住了。
她意識到,蘇幕是認真的!
蘇幕一步踏出,雙手背負。
樹冠中一縷陽光落下,剛好照亮了蘇幕那俊秀面龐,將蘇幕映襯的熠熠生輝,如謫仙臨世!
草木蔓發,桃魚獃獃看着蘇幕,如望春山。
“劍欲何為?”
蘇幕抬頭,如問蒼天。
“此問簡單!”蘇幕朗聲道。
蘇幕想起了十年前自己為何會用身上僅剩的十文錢,在地攤上買一本不知真假的基礎劍訣!
只因當時蘇幕抬頭所見,天邊有一劍修御劍蒼茫雲海間,其身風流,其劍風流!
劍欲何為?劍欲何為?
蘇幕微微一笑,輕聲道:
“我欲天下劍道之巔,再高三尺!”
當——
蘇幕一語道出,坐落於道歸劍宗主峰之巔的青銅大鐘長鳴!傳鳴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