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你守不住
邊關戰事如火如荼，彼時新朝初立，朝綱未穩，新帝憂心忡忡，夜不能寐。
“皇上！夜深了，不如早些歇下吧？”
新內侍總管李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蘇文卿，這是新帝,他也不過是剛剛提拔上來的總管，還沒摸清楚新帝的性子。
站在窗前的蘇文卿點了點頭，“你去歇着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蘇文卿還是不習慣其他人的伺候，只有忠伯最了解他，可如今忠伯不適合再留在宮裏了。
李琅有些不知所措，“這？您還沒歇下，奴才是萬萬不敢歇的。”
“那你就退下吧！”蘇文卿的語氣有些不耐。
李琅心中一驚,“那您有事吩咐奴才，奴才就在外頭候着！”
他說著戰戰兢兢地退下了。
蘇文卿轉頭看向御案上的詔書,上面還是一片空白，不禁心中思緒萬千。
藩郡國日漸勢大，前些年一直在吞併部落，如今已經成長到不可小覷的地步了。
如今邊關只有兩員猛將，前幾日因為軍中出現了細作，導致嘉榮關被敵軍侵入，目前正在激戰，可端陽王已經來信請求朝廷派兵支援。
兵力是有的，可只靠端陽王，就怕撐不了多久。
端陽王已經年邁，難免力不從心。他的兩個兒子雖然年富力強，但謀略不足，難當大用。
嘉榮關易守難攻，是邊關最有力的一道防線，若是被藩郡國給攻下了，那朝廷危矣！
朝廷不能落入那些蠻夷的手中，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忽然轉身朝着外頭喊道：“傳大皇子來見！”
李琅連忙應和，不禁心中慶幸,看來還得多揣摩新帝的心思，自己沒早些歇下是對的。
大皇子蘇軼梁，是住在宮外的皇子府。
李琅心中唏噓，按理說大皇子是嫡長子，這東宮肯定得是大皇子的。
只是，二皇子可是名震天下的謀士。聽說皇上對二皇子也極為偏愛，那這東宮還真說不準了。
雖說新帝登基有近兩個月了，但他還沒見過二皇子呢！
也不知這二皇子去了何處，怎麼新帝登基這麼大的事也不露面。
收起好奇的心思，連忙告誡自己，主子的事兒，莫要太過好奇，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新年已過，如今已經是二月春。
蘇軼梁聽到宮裏傳召，連忙穿好衣服，急匆匆往宮裏趕。
蘇氏現今已經是京城皇族，昨日剛大婚的他，還沉浸在新婚的喜悅之中。
“這麼晚了，父皇怎麼還傳召？”髮妻林氏很是疑惑。
林氏出身江南望族,家中清貴，其父剛被提拔為禮部尚書。
禮部尚書一職原本是蘇錦荀的，只是蘇錦荀如今貴為太上皇，早已不適合再插手朝中事務，是真正的頤養天年了。
“不知！許是因為邊關的急事。”對於新婚妻子，蘇軼梁還是有耐心解釋一二的。
林氏為蘇軼梁穿戴好，蘇軼梁就急匆匆出了府。
走在去御書房的路上，他的心境早已和當初不同。
這段時日那些大臣的巴結，讓他有些飄飄然了。
大皇子？他只是笑着搖頭，大概他們不知道二皇子只是空有個名頭，早無其人了。
不過父皇並未對外解釋過蘇軼昭的身份，也不知是個什麼想法。
京城的春夜還是冷的，再加上細雨綿綿，讓人忍不住哆嗦。
對於百姓來說，春雨貴如油！
可對於蘇軼梁來說，春雨帶着徹骨的冰冷，一直冷到骨子裏。
摸了摸潮濕的衣擺，跪坐在墊子上的蘇軼梁心冷了。
“朕之前就跟你說過，以為你會記在心裏，可這段時日你的表現讓朕很失望。金錢和權勢迷住了你的雙眼，也迷了你的心。”
“他們說過，他們不想要，您又何必執着呢？”蘇軼梁半晌才道。
此刻他心中只有怨憤和嫉妒，還有對自己的無能感到無力。
“這是朕欠他們的，不還一輩子都不能心安。”
蘇文卿看着眼前身處在燭光下的兒子，那眉眼與唐氏如出一轍，性子也多半相像。
這個孩子，並不像他。
他再一次想到了蘇軼昭，他曾深深地懷疑，蘇軼昭會不會是他的孩子？
蘇軼昭才是最像他的，盛瀾清有多厲害呢？並沒有啊！畢鈺呢？也不過是個單純的女子。
“她不要，您偏要給。那我呢？我才是您的兒子，您的心裏幾時才會有我？”
蘇軼梁忍不住顫抖，他咬牙切齒地道。
眼前黑白相間的棋盤變得模糊，他覺得憎惡，他不喜歡下棋。
可他知道，蘇軼昭喜歡。父皇曾說過，不過才學了幾年的棋藝，蘇軼昭就已經青出於藍勝於藍了。
他聽着父皇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地誇她，對她連中三元的喜悅，對她在外置辦私產不但不罰，還要袒護，並且感到欣慰。
字寫得好，進學努力有天賦，善謀略，言之有物......
這樣的誇讚太多了，多到他數不過來。
可父皇從來都沒誇過他，難道他真的一無是處，誇無可誇嗎？
“你也知道朝廷如今的境況，只有她最合適。朕不會虧待你，她也不會。”
蘇文卿的話讓蘇軼梁心中如遭雷擊，多麼可笑，他竟然這麼卑微？
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笑得眼淚奪眶而出。
“您不就是想說兒臣守不住這江山，只有她行嗎？何必再給兒臣扯塊遮羞布？”
蘇軼梁憤憤地站起身，“父皇！您了解過兒臣嗎？您有仔細看過兒臣嗎？您的眼裏只有她。”
蘇文卿啞口無言，他也知道這話傷人，但他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後悔，後悔不該生在蘇家，更不該成為你的孩子。身為父親，你不配！身為夫君，你不配！身為人子，你更不配！”
擲地有聲，原本壓在心裏的話，讓蘇軼梁說了出來，讓蘇文卿胸口劇痛。
蘇軼梁轉身拂袖出了御書房，蘇文卿撫住胸口，只覺得撕心裂肺！
......
將東西都放進箱籠里，原本定在明日啟程，可這兩日有雨，蘇軼昭決定再待上幾日。
“東西都收拾地差不多了，可天公不作美！”
盛瀾清伸手接住雨滴，微微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