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萬事元宇宙
“過去有這麼一個頗為令常人詬病的群體，粉圈。”
眼瞅着客廳半空投影出來的視頻合集被莫名的智能聯想大數據逐漸引導到缺德路線，老戴只好專門加強語氣，最起碼也要挽回一下小姐姐的注意力對吧。
“你嘲笑大本的雙下巴，就會有人吹超蝙里的打鬥多麼載入漫改動作電影的史冊……”
很明顯，他這是又在做無用功，因為馬尾少女根本不知道他說的這一堆“黑話”里，大本是誰，超蝙又是什麼，漫改勉強能聽懂就是從漫畫改編成電影，但少女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為看到了一個古老的mad才引發了這一大堆解釋。
而且這些解釋跟沒解釋一樣，甚至還不如不解釋。
她蝴蝶結上的青金石吞吐大流量的時候不會發熱，連距離最近的頭髮都影響不到。但如果老戴整天嘮嘮叨叨呢喃一些怎麼聽都很難懂的東西，就很煩。
這種煩躁會毫不掩飾地反饋到她的眼神上，老戴即使不會察言觀色，也能第一時間直接看到。
一般來說，這個時候老戴只能嘗試着再度精鍊一下話題：
“總之，原本粉圈是粉圈，VR是VR，網游是網游，元宇宙是元宇宙。但如果這些單獨項目掙錢開始變難起來的話，總會有自詡天才的傢伙們會開始玩排列組合，甚至全部摻在一起做撒尿……”
“就是現在我們用的這種元宇宙咯？”
“準確地說，是那些明明人人都在用，卻要刻意宣傳成‘給你絕對不一樣體驗’的那些副本世界。然後最起碼地，會強行限制用極簡模式必定無法登陸的那種。”大概是撞到了比較擅長的方向，老戴自然而然地滔滔不絕起來。
“甭管能不能商業化，先朝着商業化方向做。用隱藏普篩提前給直播，視頻之類打下了一定基礎？”小張的眼神現在挺不置可否的，不過對方這一輪解說她確實聽得懂，甚至還能跟隨着解說去思考。
大概是因為老戴這一輪基本用的都是大白話，而且名詞裏有不少能讓馬尾少女聽懂，或者說至少是她接觸過的罷。
網游，虛擬現實類網游，圍繞着虛擬現實類網游的粉圈，
能帶來什麼
絕對不一樣
的
體驗呢？
真實度100%？痛覺度100%？血腥度，甚至色……
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且不說實現這些需要多大的成本，前面那幾項，直接把貝爺的攝影師定義成BOSS，投放到荒島求生的真人騷里不就結了？
後者只要把荒島求生改成吃雞——有點過線是吧？那找幾個帥哥萌妹來直播玩恐怖遊戲不也行么？
甚至主播們的長相也不重要，套個虛擬形象live3D，立刻就可以PUA出一群自詡聲控的取款機來。
所以，想要搞出個像模像樣的元宇宙，哪怕是“玩家”間的交互方式也絕對不會只有上面那麼簡單。
再怎麼自由，該有的基礎限定還是得有，中西合璧古今未來的交匯亂斗區域可以有，風格統一且尊重繁複設定的開放世界類，沙盒類，甚至再倒退回角色扮演類的副本同樣也得存在。
那麼昂萊這單目標的情況，大致就是一個比較尊重遊戲（副本）設定的玩家，在用遊戲之外的方式給自己打人設，賺利益的同時，又能比較合理地宣傳和推廣這個中世紀歐洲小宇宙本身。
他種田，他養馬，他採礦，他冶鐵，
他吃着原生食物，
打造劣質兵器，錘鍛粗糙盔甲。
沉浸式風格被這人演繹到了極致，“同區”的其他玩家根本就沒這麼自虐式的步履維艱，結果自然是愈發襯托出了目標的另類。
簡直像是要活出一個普通NPC的感覺。
這種潛移默化也不是毫無意義的，比如之前甲方安排的幾次失敗攻擊，感覺就像是給他增加了一些滑稽的番外。
用個不大恰當的類比，就是——
倘若這遊戲裏出現一個手持光劍的大媽要求和目標決鬥，她也不會是李奶奶的醉劍小夥伴，而是乖乖從中世紀攀科技樹直到量產裝備光劍死星什麼的普及化之後的結果。
隨心所欲，
和
有理有據口胡，
的區別。
否則，無論決鬥勝負如何，挑戰方都會被當成窮極無聊的熊孩子。
宛如一個被動式的反向降智BUFF。
也近似等於傳說中上古年代的科幻作家（自稱）們，在糊弄讀者的時候通常起用的一連串規則——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解釋不通，平行時空。”
“腦洞不夠，平行宇宙。”
“風格跳躍，虛擬世界。”
“不清不楚，搞克蘇魯。”
本質上就是指望自己寫不出來的時候，先在讀者的科幻閱讀審美上做點文章。
可謂實打實的，異曲同工。
通常來說，讀者是肯定不愛看硬拗的，狗熊掰棒子式的胡扯完這個再扯那個，只會增加讀者們的仇恨度。
通常情況下，如果把上述所有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混在一起，最後的結果不是大雜燴就是對成績沒什麼追求，或者找了個買斷合同隨意擺爛。科幻這個題材就是這麼在（網絡）文學爭競中越來越落伍的。
通常確實是這樣沒錯的。
但自打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真正有點意思的“元宇宙”概念出現之後，雖然還是很牽強很擺，但諸多甚至更多雜亂無章的東西還真的就能塞進去。
只要軟硬件發展到足夠水準，而那些沉迷於手機的低頭族也不知不覺想更懶一步，選擇了植入晶片來避免半夜砸頭什麼的，原本就算不好整合在一起的東西，遲早也會被冠以“生態”之名慢慢潛移默化進生活習慣之中。
當然咯，所謂後頸晶片到底跟腦後插管之類有什麼不同，圍繞着這個權那個由之類的嘴炮或者現實中直接衝突，也是一直都存在着的。
隔三差五甚囂塵上一回。
但也僅此而已，畢竟人口最多的普通人通常還是選擇能平安就平淡的。
反過來，不說什麼老大哥，不說什麼金錢和什麼什麼之手，不說什麼到底是爭奪還是博弈還是……
反正“元宇宙”這個東西有個最能拿出來秀，甚至可以說唯一的噱頭就是——
去中心化。
翻譯一下就是區塊鏈。
再翻譯一下就是，號稱用這樣那樣的算法，保證用戶啊使用者啊什麼的不會被什麼大公司大企業銀行資本什麼的肆意操控。
這種笑話聽聽就完了，當不得真。
但有時候其實人們需要的也就是一個借口，所謂就坡下驢。
買新不買舊，創造引導不了潮流，最起碼也得跟風，否則被落下了面子上也不太過得去。
當然咯，換成聰明人，或者說之前就在各種網絡遊戲裏面已經略微有所建樹的職業玩家們，對於“元宇宙”的本身肯定是更感興趣一些的。
紅海藍海啥的先放在一邊，至少大家都裝作有公平交易，能夠擺脫這樣那樣束縛的話，那頭頂沒準還能少一個婆婆管着自己不是？
舉個例子，很久以前想當UP主啥的，總得選個主攻網站簽約，如果都不簽，那麼所有站實際上就能想限你的時候就限你一把，想抽成的時候就多抽個不知道多少分。
簽約了也不見得就好，競爭對手之間隨便玩點什麼花活，腦子不夠的自媒體或者主播啥的只要稍微貪點，就得把之前吃進去的東西全部給吐出來。
甚至還不夠。
但在元宇宙這個大概念里，至少有些人就會裝作吃相不那麼難看。
所以昂萊騎士他們的活動範圍和積極性就大幅度上升了。
所以老戴這種職業元宇宙決鬥者自然也應運而生。
前者是順理成章，後者是理所當然。
……
……
扯到這裏，就算馬尾少女之前是裝不懂，現在也得裝作聽懂了。
趙錘那種單子充其量就是古老網游里蹲人守屍，拿不拿錢都很單調且普通。
昂萊騎士在元宇宙里的存在或許靠刪號能做到，但他產生的影響卻早已被什麼“區塊鏈”記錄了下來，甲方要的也不是這麼簡單的抹殺。
但是，更重要的問題在於：
老戴現在是自己單幹的，什麼事情能在別人頭上發生，輪到他的時候也不會太遠。
不說什麼兔死狗烹兔死狐悲。
很多東西你做的太好，最後倒霉的可能還是你自己。
這才是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