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霸王誅相柳，黃河之戰
泰山巍峨屹立，天空籠罩着血色雲海。
蚩尤高踞在王座上，銅製頭盔下的暗紅色雙眼，俯視臣服着的渾沌。
混沌沒有面目，形體像是渾圓的球，身上的羽翼與四足倒是靈活得很，正以舞蹈的方式向蚩尤傳遞信息。
場面怪異十足，站在一旁的帝辛默默觀察着蚩尤，卻見祂搭在王座上的手臂微微顫動，像是在剋制着怒意。
蚩尤內心是狂躁的。
呂布與窮奇背叛自己，是因為他們的天性如此，蚩尤嗤之以鼻，不屑去追究。
項羽很符合自己的心意，若願意接受自己的力量，勢必成為比肩神明的強者，但他傲氣十足，拒絕自己，蚩尤也能接受。
可是，自己的老部將，同與黃帝為敵的刑天，竟然也拒絕了自己的招攬，甚至一副要打上門來的洶洶氣焰。
這世間，難道就沒有可以信賴的手下嗎！
念及於此，蚩尤怒火中燒，手掌用力地搭在王座扶手，發出‘喀’的聲響。
王座的銅製扶手，是以九黎之銅所鑄，質地堅固無比，此刻，卻被蚩尤的巨掌捏至變形。
帝辛看不懂混沌的舞蹈，但也能看出此時蚩尤的暴躁，想來，混沌帶來的不會是個好消息。
思忖之際，帝辛覺察到泰山一般的威壓，神情變得無比嚴肅，仰望王座上的蚩尤。
只見蚩尤周身湧出實質化的暗紅色源力，直衝霄漢，攪動着血色雲海。
那尊高據在王座上的九黎族首領，緩緩開口，恐怖的壓迫感如同太古時期的巨人：
“一個個螻蟻，背叛於我，還要攜起手來對付我，可笑至極！”
祂竟然緩緩起身，身上的金屬鎧甲發生膨脹，背後伸出五條巨臂，從血色雲海中抽出五把形態各異的蚩尤五兵，悍然攥在手中。
“我要奪回至寶，親自上陣廝殺——”
蚩尤猶如三首六臂的魔神，
背後五臂揮舞着兵戈，身前一隻拳頭猛然攥緊，頭盔下的聲音沉悶如雷霆炸響。
“就用他們的屍首，讓黃河為之斷流！”
帝辛心頭一凜。
兵主竟然要親自上陣拼殺，這，無亞於第二場‘涿鹿之戰’！
而出戰的理由，竟是為了奪回祂口中的至寶。
那件至寶，究竟是何物？
帝辛屹立在像是從血海屍山襲來的腥風當中，目光微微閃動，暗自圖謀。
“竟然令蚩尤不惜風險，也要親自出戰，那件至寶，能否為我所得……”
……
林宵審視着第二根‘不朽骸骨’。
類似正常成年男性的左臂肱骨，但質地與第一根骸骨有着微妙的區別。
如果說，聯邦收穫到的骸骨，枯槁得如同一截枯木，那從刑天處得到的骸骨，就像一塊金屬，敲擊還會發出‘邦邦’聲響。
藉著卡師指南的鑒定功能掃了一眼，的確是真貨無疑。
林宵將骸骨放在左臂比劃了一下，又嘗試注入源力，毫無動靜，於是又將骸骨收入了儲物卡當中。
對陣大紅龍撒旦之際，自第一根骸骨里曾經冒出一條金色巨臂。
但，那是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平日裏和一截枯骨沒什麼兩樣。
這獲得的第二根骸骨，或許也和前者一樣，有什麼特殊的啟動條件。
林宵不甚在意，畢竟對陣蚩尤，也犯不着動用不朽骸骨的力量。
原本，初到中洲之際，林宵還擔心自己打不過蚩尤。
事實也的確如此。
作為中古世代的中洲戰神，蚩尤即便在法則衰弱的現今時代，也絕對擁有八階巔峰的實力。
但隨着祂的手下與召喚出的使者，被自己逐個收買，蚩尤的威脅也越來越小。
林宵沉吟片刻。
說實在的，光是要來決一死戰的刑天，就有夠蚩尤受的了……
*
世界賽仍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得益於大福的出色表現，林宵成功晉級十六強。
最後的十六強完整名單，也即將公佈。
項羽已經退出了世界大賽，因為他的時間所剩無幾。
在林宵與他學拳之時，項羽曾表示，能明顯覺察到自己生命力的消退。
林宵也知道，必須抓緊時間，開展討伐蚩尤的計劃。
目的地很明確，就是泰山秘境，讓窮奇帶路能很輕鬆地找到。
籌辦世界大賽之際，中洲聯盟同樣在準備與蚩尤最後的作戰方案。
幸運的是，這次的決戰不再是單打獨鬥，而是改成對蚩尤的群毆。
9月27日，周四下午。
和往常一樣，林宵來到帝都的招待所，繼續和項羽學習拳法。
經過近一周的訓練，林宵的格鬥技藝突飛猛進，饒是心高氣傲的霸王也忍不住感嘆。
原本就與他對拳時落在下風，現在想要勝過林宵，更是難上加難。
招待所內的園林，靜謐宜人，小徑通向後方的演武場。
林宵走在路上，迎面見到興奮議論着的工作人員，一問才知道，姜尚正在園林的人工湖旁釣魚。
正好想同他商量決戰方案的細節，林宵轉道，遙望見坐在小馬紮上垂釣的背影，緩步走去。
姜尚看了眼身旁的林宵，微笑道：“武曲星大人也來釣魚嗎……好雅興啊。”
被對方一頓搶白，林宵調侃道：“我只是來看看你，怕你又一條魚都沒釣上。”
姜尚滿臉無奈，晃了晃腳旁的魚桶，裏頭空無一物。
林宵換了個話題，表明來意道：“接下去的世界大賽，你參加嗎？”
“參加啊。”姜尚眺望湖面上的浮標，嘆氣說，“雖然不情願…但彰顯聖域的實力，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吶。”
“還有其他國度的強者，步入聖域了嗎。”林宵問。
距離當日，自己在大沙漠打破法則，已經過去一月之久。
姜尚率先突破，呂凌秋在溫侯的指點下，距離聖域也僅差半步，其他國度，自然也會有人突破。
“這種底牌，大家只會在比賽場上公佈，平日裏只會藏着掖着。”
姜尚眺望湖面，收斂神情，緩慢地說：“不過嘛，總會有端倪可尋……”
側過頭，姜尚看着林宵，說道：
“那日和你對戰的奧古斯都，我前幾日與她會談時，能明顯感到她實力的提升。”
“還有榮光王查理……他受到‘湖中劍’的認可，原本就是諸多‘國士無雙’中的佼佼者，眼下想來不會落後太多。”
姜尚的視線又轉回湖面的浮標，漫不經心地說：
“最後一位，是今年沙羅國度報上來的種子選手名額，直接晉級了十六強。”
“不是我所熟悉的名字，反倒是位新人，據說受到沙羅諸神的注視，同樣擁有聖域的水準……”
林宵心頭一動，追問道：“是誰？”
“你問的是哪位？”
“沙羅國度的種子選手。”林宵耐心地說。
姜尚疑惑地看着林宵，想了想，站起身自儲物卡里拿出老年機，查詢了一番，說道：
“是名今年在沙羅大展身手的女性卡師，名叫喬琳娜·瓊斯……”
林宵眺望着湖心的粼粼波紋，景色宜人，湖泊與涼亭相映成趣，姜尚卻覺察到了一絲變化，問道：
“是你的朋友？”
林宵也不避諱：“在聯邦的舊識。”
姜尚了解，點頭道：
“是名以塔羅牌為體系的卡師，實力不容小覷。”
塔羅牌么……看來喬琳娜在沙羅國度的旅行，大有收穫。
既然她也參加了世界大賽，那麼遲早會再見一面。
“明白了。”林宵頷首說，“我會留意這些對手……先去演武場了。”
姜尚回望一眼林宵略顯輕快的腳步，不明所以地搖頭，專心致志地繼續垂釣。
湖面倒映出天光雲影。
白雲悠悠浮動，落在宛若紅寶石般的眼睛當中。
喬琳娜久違地坐在家中庭院的木椅上，看了眼天空，像是覺得有些陌生。
黑貓瘦了不少，蹲伏在小圓桌上，低下頭從甜品餐碟里叼起一枚小蛋糕，邊咀嚼邊搖晃尾巴，咽下后發出成熟的女聲：
“回到家反而不習慣了？”
“沙羅可不會有這麼晴朗的天空。”喬琳娜手臂抵在小圓桌上，左手抵住側臉，露出的脖頸與手腕晒黑了不少，顯露出獨特的美感。
“這倒是。”貓神巴斯特表示贊同，“至少我們去的地方，每天都刮沙塵暴。”
喬琳娜看了眼貓神，似在說‘不知道是誰害的’，後仰靠在椅背，兩臂環抱，視線低垂，像是陷入沉思。
“但回報和風險是成正比的。”黑貓又咽下一枚小蛋糕，爪子很滿意地抹了下鬍鬚上的碎渣，聲音慵懶地說，“你都得到了‘拉’的注視，一點沙塵暴算得了什麼。”
喬琳娜紅瞳微微閃爍，輕聲說：“真是漫長的旅行啊……”
故事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一開始，塔羅牌的收集任務還算順利，喬琳娜解決墮卡師組織里的一名名殺手，不斷完善着自己的卡組。
但到後來，遇到的墮卡師越來越強大，其中一名墮卡師甚至獲得了邪神賽特所賜予的力量，可以使用‘沙漠’與‘風暴’的力量，藉助沙塵暴，一度讓喬琳娜與貓神失散。
在失散過程中，喬琳娜出於善良，解救了被一群墮卡師俘虜的少女，並護送她折返村莊。
可是少女看中了喬琳娜的左眼，想動用傳說中‘荷魯斯之眼’的復活能力復活她的戀人，於是在夜晚時分向喬琳娜出手。
結果被仍清醒着的喬琳娜制服。由於少女只是個普通人，沒有覺醒火種，身為卡師的喬琳娜，並未出手殺死少女。
喬琳娜表示自己所傳承的是左眼，並不具備‘荷魯斯右眼’的復活能力，但願意陪少女一同去戀人的墓地祭掃。
臨近墓地時，喬琳娜被一直尾隨她的墮卡師追擊，於是讓少女先行逃離。解決這群墮卡師，折返墓地時，發現少女已經因愧疚而自殺身亡，並給自己留下了塔羅牌‘戀人’。
後來與貓神碰面時，兩人聊及此事，貓神問道：“一開始就知道她就是戀人牌嗎？”
“我一開始沒想到，只以為她是起了賊心的普通人。”喬琳娜的語氣帶有冷漠，“我記得你說過，戀人牌只有自願才會出現……所以我沒殺她，還提出要帶她去墓地。”
“可是你一開始還是解救了她，還在最後達成了她的心愿。”
貓神搖晃着尾巴，微笑地說：“喬琳娜雖然看起來很兇，但有顆善良如黃金的心靈。”
“嘁……”
“哎呦，你臉紅什麼。”
供奉太陽神‘拉’的教堂當中，喬琳娜遇到了最後一名敵人，持有最後一張大阿卡納牌‘世界’，擁有‘等價獻祭’的能力。
通過獻祭，那名墮卡師召喚‘邪神賽特’降臨於自己的肉身，成為半人半邪神的怪物。
陷入苦戰之際，貓神巴斯特嘴裏叼着寶劍割斷了“賽特”的喉嚨，自己也陷入瀕死。
喬琳娜向‘太陽與冥界之主’拉的雕像請求，表示願意用‘世界’牌的獻祭之力，讓巴斯特活下來。
‘太陽與冥界之主’回以喬琳娜注視，並降下‘荷魯斯之眼’的右眼，讓喬琳娜的傳承得以完整。
荷魯斯的右眼，擁有復活的力量，代價卻極為高昂，會視程度剝奪使用者的五感乃至生命。
幸在，喬琳娜憑藉‘荷魯斯之眼’踏入聖域，能支付起複活巴斯特的代價。
集齊完整的塔羅牌卡組，並得到創世之主的注視，成功踏入聖域。
喬琳娜在沙羅的旅行，至此告一段落，與貓神結伴回到了聯邦。
在聽到世界大賽的報名已經截止之時，喬琳娜本有些遺憾。
但由於在沙羅的卓越表現，沙羅聯盟為喬琳娜提供了種子選手名額，讓她能夠直接晉級世界大賽的十六強。
喬琳娜接受，於是便有了她坐在家中，與貓神飲茶對話的這一幕。
“真是漫長的旅行。”喬琳娜說。
“雖然漫長，但不也大有收穫嘛。”貓神說，“你可是當今最年輕的八階聖域啊。”
“某些人，也許已經在尋求九階的契機了。”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貓神露出慈祥的微笑，緩緩道：“九階已經是上位神明的境界了，我在中古世代時也沒有觸碰到九階，連阿努比斯也不過堪堪踏入九階……總之，即使末日終將到來，也不必急於一時。”
喬琳娜沉默，她覺得巴斯特說得有理，但內心仍有股莫名的執念。
她從儲物卡里具現出一截骸骨，拿在手中打量。
“我記得，這是那名賽特信徒所看守的骸骨？”貓神說。
“是的，當時，他好像想獻祭掉這根骸骨，但好像連賽特都恐懼這根骸骨的力量……”
說完，喬琳娜微微皺眉，審視着手中骸骨，陷入回憶。
我記得，林宵好像也在尋找着與它相似的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