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驚世俗人（三十六）

在這一瞬間，席勒在托爾的眼睛裏，看到了洶湧澎湃的海浪，那些於北歐冰原之上，升騰起來的霧氣之中，也有許多像是森森松枝一般鮮活的生氣。

房間中依舊回蕩着窗外傳來的聖誕歡歌，而在依舊有些茫然和混亂的思維當中，席勒再度想起他的朋友們時，時常出現的計劃和安排，忽然消失不見了。

而出現在他心中的，是一種令他感覺到陌生的東西，急迫、酸澀，莫名出現，又莫名消失。

當席勒的眼神出現在屏幕上時，站在屏幕面前的史蒂夫，緩緩閉上眼睛，說：

或許，他在……思念我們。

史蒂夫身後的巴基走上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史蒂夫用手叉着腰，搖了搖頭說：

“最開始，托尼跟我說，他安排毒液和托爾去接觸席勒的時候，我還感覺到很不放心，一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外星共生體和一個阿斯嘉德的神王，怎麼可能有治療的效果？”

“不過現在看來，或許是我們的思維太局限了，人類的思維總是太過感性，而我們又因為顧及與席勒的朋友身份，說話太委婉。”

“托爾說的很有道理，可要換做是我，我可沒辦法面對狀態這麼不好的席勒，說出這種話。”

這個時候，X教授搖動輪椅走上前，他把耳朵上的監聽耳機拿下來，然後說：“我能感覺到，席勒剛剛出現了一瞬間的情緒波動，這對於譜系患者來說，是非常罕見的。”

“‘無法共情’是孤獨症譜系非常典型的表現，很多時候，你們所看到的，他們的喜怒哀樂，其實都是他們演出來的，而內心真正有情緒波動的時候，寥寥無幾。”

查爾斯摩挲着耳機的側面說：“有些癥狀比較輕微的患者，可以隨着年齡的增長逐步恢復正常，可是席勒的嚴重程度，顯然是不能放任自流的。”

“話說回來，托尼讓我們在這裏盯着監控設備，他自己幹什麼去了？”史蒂夫有些疑惑的皺起眉，說：“這幾天裏，他和史蒂芬還有洛基總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麼……”

“或許，他再安排接下來的治療步驟……”查爾斯搖了搖頭推測道，可是很快，他皺了一下眉說：“哦，等一下，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

看到查爾斯逐漸沉下來的臉色，史蒂夫和巴基都朝着他走了過去，查爾斯深深的皺起眉頭閉上眼，應該是在使用他的能力調查某些事。

過了一會，他睜開眼看向史蒂夫說：“是這樣的，托尼希望我能用我的能力，時刻關注席勒的情緒變化，來觀察治療效果。”

“但是，我不會使用我的讀心能力，去長時間監控任何人，這是違背道德和倫理的。”

“但我也覺得，對於一個精神病患者，的確應該細緻的觀察他的情緒波動，以防止他突然失控，造成什麼危險，所以，我採取了一個折中的方法。”

“之前，光輝聯盟在思維空間當中搭建了基地，每個人都在自己的思維空間，與公共空間之間，搭設了一條道路，我可以通過這條道路傳來的思維波動，間接的監控對方的情緒。”

“這種監控是被動的，對方如果沒有太大的思維波動，我就不會收到任何提示，也絕不會看到任何他們思維的細節和腦海中的秘密。”

聽到這裏，史蒂夫也由衷的讚歎道：“教授，您的道德水平，總是令我感到驚訝，誰也不敢說，擁有了您這樣強大的能力之後，還能夠如此嚴於律己……”

查爾斯露出了一個苦笑，但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繼續說：“經過我剛才的監控，席勒傳來的思維波動沒什麼問題，可是……”

查爾斯露出了一個有些為難的表情，巴基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他開口說：“是不是其他人出了問題？”

查爾斯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但還是點了點頭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能力出了問題，但我感覺到了托尼斯塔克的痛苦和虛弱……”

史蒂夫微微一愣，然後說：“應該是他在為席勒的病情而感覺到痛苦吧？”

查爾斯搖了搖頭說：“不，他之前數次出現過痛苦的情緒，尤其是在看着席勒流落街頭的時候，不過那和現在不一樣，現在的痛苦非常激烈，而且他的思維波動越來越弱了，簡單來說，他可能有危險……”

查爾斯的措辭非常保守和委婉，可史蒂夫卻驚的差點跳了起來，他說：“教授，你確定嗎？托尼可能有危險？他現在在幹嘛？我的老天啊！我就知道他們肯定要惹出麻煩！”

說完，他轉身開始穿戴裝備，拿起盾牌，立刻就要往外走，還是巴基攔住了他，並轉頭問：“查爾斯教授，托尼·斯塔克現在在哪裏？他的附近有敵人嗎？”

“他在斯塔克大廈的實驗室，周圍並沒有敵人。”查爾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稍微的突破了一下他的道德底線，幫助史蒂夫和巴基查詢了斯塔克的位置。

“需要我過去幫助你們嗎？”查爾斯問道，他轉頭看了一眼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的操場，那裏現在空空蕩蕩的，許多變種人都跟着萬磁王去仙女座星系實習了。

史蒂夫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了一下，然後說：“不，教授，您還在這裏監控席勒的狀況，我去處理托尼的事，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查爾斯點了點頭，覺得史蒂夫說的也有道理，不管是托尼·斯塔克，還是席勒·羅德里格斯，對於人類和變種人來說都很重要，絕不容有失。

史蒂夫和巴基離開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之後，立刻向著斯塔克大廈趕去，以往，史蒂夫都是可以直接衝進大廈里，然後乘坐專用電梯來到斯塔克所在的那一層。

可是今天，他還沒有靠近大廈，就已經被安保機械人攔下來了，機械人“滴滴”了兩聲，然後對他說：“抱歉，斯塔克大廈現在全面封鎖中，任何非邀請人員不得入內，請您立刻離開……”

史蒂夫敲了一下自己的盾牌說：“我不是邀請人員嗎？”

安保機械人只是不斷的重複那一句話，巴基拉了一下史蒂夫的胳膊，說：“可能是因為我，你才進不去的，我站遠一點，他應該就會放你進去了。”

史蒂夫想到，最近斯塔克可能也沒什麼時間更新安保程序的白名單，而之前以他和巴基的矛盾，他不可能讓巴基進入斯塔克大廈。

所以，史蒂夫略微一想，還是讓巴基站遠了一點，然後自己打算走進去。

可沒想到，史蒂夫剛要往裏走，安保機械人的手臂冒出了一連串的電光，史蒂夫本能的向旁邊一個翻滾，才沒有被電到。

他深深的皺起了眉，說：“托尼搞什麼？！他不會想把我攔在外面吧？該死的，他肯定在搞什麼大事！”

接着，史蒂夫退後了兩步，和巴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了一會，之後伸出一隻手說：“好吧，好吧，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我們這就離開……”

伴隨着他們向後退，安保機械人也向後退，但是下一秒，一個閃亮的盾牌劃破空氣，“砰”的一聲砸在了安保機械人的腦袋上，緊接着，兩個身影衝進了斯塔克大廈當中。

瞬間，斯塔克大廈的接待廳一片混亂，各種各樣的機械人在美國隊長和冬日戰士的攻勢之下，癱倒成一片。

兩人順利的衝到了電梯旁邊，史蒂夫大喊道：“賈維斯！開門！”

非常不出所料的是，根本沒有任何人回應，史蒂夫有些生氣的跺了一下腳，隨後一擺頭說：“走樓梯！也就幾十層而已！”

兩人沖向了樓梯，但隨後遭到了更多的阻攔，雖然沒有什麼殺傷性的武器，但光是源源不斷的機械人，就夠他們對付一段時間的了。

史蒂夫用盾牌招架了一個機械人的拳頭，勐的向前一掄，把他砸翻在地，緊接着轉頭替巴基掩護，巴基的機械臂揮舞之間，不斷帶起一道又一道殘影，許多機械人帶着電光倒下，順着樓梯滾了下去。

“斯塔克到底在幹嘛？！！”史蒂夫憤怒的大吼道：“為什麼要用這些電子垃圾擋在我們面前？！”

“他在拖延時間。”巴基十分冷靜的說道：“這些機械人沒有什麼攻擊手段，但是特別皮實耐揍，因為他知道我們沒有大範圍攻擊的手段……”

史蒂夫冷哼了一聲，對着巴基說：“退後！”

巴基立刻用機械臂抓着天花板上的通風口，跳到了樓梯間的另一邊。

史蒂夫掄起盾牌，把一個正在閃出電光的機械人嵌在了盾牌的邊緣上，然後帶着他使勁一輪。

“滋啦——！！！！”

大規模的電光爆發，瞬間，擠滿走廊的機械人，都冒着黑煙癱倒了下去，史蒂夫一揮手說：“走！”

接下來的旅程，兩人一直在不斷清理機械人大軍，整個斯塔克大廈彷彿一夜之間變成了邪惡機械人的老巢，每走幾層樓都要停下來起碼十分鐘。

等到兩人終於到達了目標實驗室的樓層，都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

史蒂夫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已經顧不得什麼節省體能了，而是無視所有機械人的攻擊手段，直直的朝着實驗室衝過去。

巴基在後面喊道：“不！史蒂夫！小心！！！”

就在史蒂夫衝到實驗室門口的時候，“轟”的一聲，一部巨大的機械人落在了他的面前，並朝着他舉起了拳頭。

還在跑步姿態的史蒂夫，沒能來得及格擋，眼睜睜的看着巨大的鐵拳，自他的頭頂落下。

但就在陰影即將接觸到他的腦袋的時候，忽然，所有機械人，停止了攻勢，全部靜默了下去。

在逐漸暗淡的燈光和逐漸熄滅的機械摩擦聲中，史蒂夫切實的聽到了，這些無機體發出了如海風呼嘯一般的哀鳴。

越過巨大的防守機械人，實驗室的門，在史蒂夫的面前緩緩打開。

而出現在他眼前的，是赤裸的上半身靠在實驗台上，心臟處貼着冒煙的電極片，此時已經停止了呼吸的托尼·斯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