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博物館
陸遊拉開出租車車門,風塵僕僕的跨了進去,一屁股坐在後座上,氣喘吁吁的跟司機說:“福壽路180號。”司機操着一口東北腔調,拉下墨鏡,露出驚愕的表情:“小兄弟,這麽晚了去那種邪乎地兒幹嘛?”“找個老朋友。”陸遊懶得解釋,稍不耐煩地吐出五個字。旅途勞頓,讓本就身心俱疲的陸遊只想枕着車窗好好睡一會。可司機大哥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啥老朋友呀住那裏?我跟你說,老弟,福壽路周圍那都是爛尾樓,早就沒人住了,那條路還出過重大車禍,逢年過節的總有家屬去十字路口燒紙點香,晦氣得很!”陸遊的太陽穴上筋脈跳動,並未回話。可司機大哥仍在絮絮叨叨。陸遊猛地睜開了眼睛。陸遊倦意略微消退,來了些興趣,照理說,他對坊間傳聞極其感興趣,福壽路如果這麼出名,他絕不可能沒聽說過。這司機,一定是知道些什麼。“師傅,那您知道我要去的那個地方么?”“180號?聽說是個小型博物館,裏面收藏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女人的高跟鞋,神經病的畫作,什麼都有,嗐,千奇百怪,我之前還想去看看來着,不過一直沒有往那邊跑的活,就沒去看。”“那裏的老闆您見過嗎?”“那你還真算問對人了,我一老鄉之前拉客跑那一帶,在福壽路和省道307點交匯處接了一對夫婦,他們自稱是收藏家,在這附近開私人展館。你說這附近的私人展館,不就只有他們180號一家嘛。”“然後呢?”“他們倆懇請司機帶他們去金陵南區公墓。”司機把墨鏡向下推了推,再次用餘光看向後視鏡里的陸遊。“欸真是奇了怪了,怎麼能有人大半夜往那邊跑。更奇怪的在後面,那夫婦到了之後,跟我那同鄉說沒有錢,用一塊玉抵賬,我那同鄉在這種地方本來就害怕,再加上這對夫婦面色蒼白實在可怕,也就沒有追究那幾十塊的車費,收了玉趕緊跑了。”“在這之後,他彷彿魔怔了一般,見什麼都大叫不停,不能受一點驚嚇,直到他的家人發現並把那塊玉賣掉,他才算好起來,前段時間碰見我,跟我講了這些事。”陸遊揉着突突跳動的太陽穴,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除賀卡以外的疑似關於父母的信息。“到了,兄弟,下車吧,三十五塊。”陸遊掏出錢遞給司機,推開車門,映入眼帘的是一棟破敗的獨立建築,褪色的巴洛克雕飾猙獰地遊走在門柱上,暗色腐壞的青苔與藤蔓賦予了這些雕刻生命,彷彿它們隨時蓄勢待發準備撲擊。銹跡斑駁的鐵門的玻璃窗上落滿灰塵,出租車揚長而去,捲起一陣冷風;街燈昏黃,陸遊壯着膽子走向大門,掏出紙巾擦了擦窗子,裏面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他從包里摸出鑰匙,緩緩插進鎖孔,那是一把老式掛鎖,似乎有些鏽蝕,轉動的過程比較費勁。“吱吱~”鐵門發出尖銳的聲響,陸遊按開手電,照向室內。陳列櫃整齊排放在展廳內,鐵門的左側靠牆處是個吧枱,隱約能看見吧枱旁貼過售票處三個大字。陳列櫃空空如也,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陸遊藉著手電筒的光,找到了電閘,拉開。展館內的燈全部都亮了起來,異常刺眼。“靠,八百年沒人用了還沒停電?”被晃到的陸遊抱怨。展館內的裝修與外部不同,全無巴洛克式的豪放與貴氣。洛可可式的典雅低調與哥德式的詭異相結合,營造出一種脫離現實的夢境感。整體色調以米色及棕色係為主,褐色紅色點綴;大量木質詭異雕花作為裝飾。穹頂是彩色的不透明玻璃,給人以莊重的感覺。很明顯,這裏曾經主人似乎偏愛16世紀到18世紀的歐洲藝術。“砰”的一聲悶響,陸遊兩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