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04病房

男調查員掐着腰看着我說：「王律，三年前，你把她殺了，你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裏在路邊看到一個姑娘，你欺負了她。」

我搖着頭說：「我沒有。你們公共安全調查員不能編故事，我覺得你們還是應該相信我，仔細聽聽我說的話，翻看一下以前的筆錄。我反覆警告過你們，怎麼才能引起你們的重視呢？」

隨後我又突然想清楚一件事，我笑笑說：「我現在突然相信是有另外一個世界的，張嫣此時此刻一定在那邊。」

女調查員咬着牙看着我說：「瘋子，你這個瘋子。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三年前在這裏殺了張嫣，是不是？」

我呵呵笑着說：「就算是吧！我很孤獨，我實在是不想在這個世界多呆一天了。尤其是在那個該死的304病房，還有那吃不完的該死的艾司唑侖。」

男的去一旁給同事打電話去了。

女的在這邊安慰我說：「王律，你先冷靜一下，好好好，我不再刺激你了。你務必保持冷靜，好嗎？」

此時我仰起頭來，看着天空上的白雲說：「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張嫣，就當我從來沒見過吧！也許到了那個世界我們還能再見面，希望再見面的時候，你開開心心的，不要再寫小說了。」

我能感覺到，張嫣和我在一起的三年裏，她過得有些憂鬱。

在很短的時間裏來了很多公共安全人員，他們將這裏和我包圍了起來。

他們對待張嫣的屍體小心翼翼，這一點我很欣慰。

其實我知道，所有的調查員，有一個算一個，都覺得是我三年前在這裏殺害了張嫣，然後我瘋了。

無所謂了，他們怎麼想對我來說不重要。我甚至一直想配合他們，讓自己成為三年前的一個兇手，但我還是失敗了。我再次回到了304病房。

在十天之後，女調查員又來了。

我盤腿坐在床上，我以主人的身份請她坐在了椅子裏。

她自我介紹說：「我叫徐晴。」

我說：「你叫什麼不重要。」

徐晴說：「事情是這樣的，DNA比對已經出來了，在鳳凰山大橋下發現的屍體就是失蹤了三年的張嫣。」

我說：「我知道肯定是她。」

徐晴說：「你說人是你殺的，你能提供一些證據嗎？你是怎麼殺的她？」

我哪裏知道？我只能隨便編一個，我說：「我是掐死她的吧。我說的對嗎？」

徐晴說：「我們在你的電腦里看到了你寫的小說。」

我說：「我不寫小說，是張嫣寫的。」

徐晴說：「小說里是這樣寫的，一個男人開着車到了一座大橋旁，把一個女人拽到了橋下，強暴了她，然後用石頭砸了她的頭。」

我搖搖頭說：「我沒看過她寫的小說，我不怎麼喜歡看小說。電視劇我也不喜歡看，我最多看看新聞。要是小說是這樣寫的，那應該就是用石頭砸死的。」

徐晴看着我說：「王律，你好好想想，這小說是你寫的嗎？」

我看了她大概十幾秒，我搖搖頭說：「不，我不寫小說。我不會寫小說，我只會寫病歷。」

徐晴有了足夠的耐心，她站起來走到了窗戶前面，刷的一聲拉開了窗帘。

她再坐回來的時候，我看到陽光照亮了她的身體一半。

徐晴說：「三年前，張嫣來到了我市找她的同學，出了火車站，然後人就消失了。」

我嗯了一聲說：「你們怎麼想的？」

徐晴看着我說：「人大概率是你殺的。」

我嗯了一聲說：「其實仔細想想，大抵是這樣。」

徐晴說：「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我說：「三年前我殺了人之後，我生活在恐懼中，我精神壓力很大，在前些天總算是崩潰了，我瘋了，我帶着一具人偶去自首了。」

徐晴顯得很興奮，看着我說：「沒錯，王律，你分析的太好了。你好好想想，你是怎麼殺死張嫣的？」

我說：「不是說用石頭砸的額頭嗎？」

徐晴問我：「砸了幾下？」

這一下又把我給問蒙了。

我試探性地回答：「一下？」

徐晴看着我沒說話。

我說：「要麼就是三下。」

徐晴還是沒說話。她這時候把錄音筆給關了，她站了起來，看看站在門口的男調查員搖搖頭。

男調查員顯得很失望，一隻大手掐住了自己的兩個太陽穴，在不停地捏。看來是我讓他們愁壞了。

我這時候問了句：「找到她同學了嗎？」

徐晴重新坐了回來，她說：「找到了，三年前，她同學一直沒等到她，也報了警。但是張嫣在那天消失了。」

我嗯了一聲說：「那個黑出租呢？你們不是有監控嗎？」

徐晴說：「三年了，沒有有效的監控畫面，只有張嫣出站的畫面。」

我說：「之後她就上了黑出租，黑出租把她拉到了鳳凰山大橋。人要不是我殺的，大抵就是那個開黑出租的殺的。」

徐晴大聲說：「人就是你殺的，是你來自首的，還帶我們找到了屍體。」

我看着她眨巴着眼睛很久，我才說：「也不一定吧！」

徐晴突然眼睛閃了一下，她說：「你說會不會是這樣的？那個開黑出租的其實就是你？」

我聽了之後呵呵笑了，我搖着頭說：「我是醫生，我這一天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的，我哪裏有時間去開黑出租？」

徐晴這時候歪着頭看着我說：「你的同事說，你是個怪人，從來不和女同事主動談話，有人給你介紹女朋友，你都是拒絕的，還有，有女同事追求過你，你拒絕的很乾脆。為什麼？」

我說：「大概是因為我長得帥！」

徐晴深呼吸一口說：「我不是問你為什麼這麼多人操心你的婚姻問題，我問你為什麼要拒絕。」

我理所當然地說：「我有張嫣啊！我是個專一的男人啊！」

徐晴大聲說：「王律，三年前張嫣已經被你殺死了，屍體就在那橋下！」

我腦子有點亂，我說：「我始終覺得不是那樣的。我和張嫣同居了三年，我上班，她在家寫小說。一直到我發現她是白骨精，然後我掐死了她。我去自首了。」

徐晴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她走到了門口，對男的說：「再問下去，我也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