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周小慧的危機

第三十六章 周小慧的危機

許暢回到公寓的時候,許適正在客廳里連着電視打遊戲機,聲音開到最大,許暢叫了好幾遍他都沒聽到。

“咔噠”許暢直接關了電視。

許適靠着沙發坐在地上,抬眼看着許暢。

“你們班主任把電話達到我這裏了,說說吧,又怎麼回事。”

許適單手支着沙發,從地上移到沙發上。

“沒怎麼,那老婆子天天叨叨個沒完,她不讓我上課,那我就不上。”

許暢沒有說話,看着這個滿臉寫着沮喪的弟弟,偏頭笑了一下。

“是肖樺吧?鬧彆扭了?”

許適沉默,低頭把玩着遊戲手柄。

許暢脫掉大衣隨手甩在沙發上,阿柔端來一杯熱咖啡,許暢眉眼溫柔的接過來,交接觸碰的時候許暢不動聲色的用手指在阿柔手腕撓了撓。

許暢抿了一口咖啡。

“給你調班吧。”

許適把手柄隨意的扔到旁邊空位,身子向下滑了一截,頭向後揚起靠在沙發靠背上。

“算了,在哪都沒心思。”

許暢看了許適一眼,吧咂着嘴,難得板起臉嚴肅的說:“如果你不同意出國,那麼你就打起精神,你在這樣我也幫不了你了。”

許適瞪了許暢一樣,沒有說話。

許暢又問:“說說吧,這次又因為什麼?”

許適扣着自己的指甲,發出“嘣嘣”的聲響,許暢不耐煩的皺起眉。

“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扣指甲。每次一遇到什麼事就扣指甲,如果這在商場上,將有可能是你致命的弱點。”

許適也煩躁的看着許暢,眼裏滿是委屈和痛苦。

“別動不動就商場商場的,這是家,不是你談生意的地方。”

許暢呆了一下,倒不是因為許適說的話,許適這樣的話經常說,只要對許昌不滿意就會說,他都已經習慣了。

許暢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語氣,又有些恨其不爭的問他:“到底怎麼了?”

許適又埋下頭。

到底是自己疼愛的弟弟,即使對他的言行舉止再不滿意,也還是不忍看到他受傷難過的樣子,許暢移到許適跟前,揉了揉許適柔軟蓬鬆的頭髮,似乎想到了什麼,糾結着開口。

“是不是……景嫻?”

許適頭埋得更低了。

許暢皺眉,“如果是別的事,或許我可以幫你,但這事我幫不了,這是你自己犯下的錯,你要學着解決。每個人都有過去,也希望別人尊重自己的過去,但不能強迫別人接受過去。”

許暢說完,拍拍許適的肩膀站起了身。

“我公司還有事,學校你不想去今天就在這兒住下吧,但我希望你儘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你以後的路還長,現在是你最關鍵的階段,別鬆懈了。”

許暢說完,拿起沙發上的大衣就往門口走去,阿柔已經在門口等着了,看許暢要走,忙把鞋擺正。許暢扶着阿柔的肩膀,溫柔的說:“這些事不用你做,沒事歇着就好了。”

阿柔微笑着搖頭,篤定的說:“我願意給你做這些,你貼身的我都要做。”

許暢寵溺的掐了掐阿柔的臉。

“好,都由你,要休息,別累着。”

阿柔點頭應是。

許暢打開門,又回頭眼中滿是擔憂的對阿柔說:“照看一下那傢伙。”

阿柔微笑道:“放心吧。”

許暢走了,阿柔看了看頹廢的躺在沙發上的許適,眼中有一絲不忍和心疼。走過去,微微彎腰看着許適的臉,柔和的說:“小少爺,要不上樓卧室里睡兒吧,還是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許適沒有說話,阿柔站了幾秒等不到回答,默默退了兩步,準備離開。

這是,許適開了口。

“阿柔姐。”

阿柔忙應“在呢。”

許適才可仰頭靠在沙發靠背上,一隻手背搭在眼睛上,儘管這樣,阿柔還是能看到許適撲簌簌不停閃動的睫毛。

“你和哥,有沒有想過未來?”

阿柔愣了一下,許適繼續說。

“你和哥,你們的差距,你想過嗎?”

阿柔盯着看了許適好一會兒,才微微低頭笑了一下。

許適放下手坐起來,看着阿柔,繼續說:“如果,沒有將來,那現在糾纏不清也沒什麼意義吧?”

阿柔看着許適獨屬於青春的清澈眸光,卻含有濃郁的憂傷,許適的眼睛很美,眼睛狹長,眼瞼帶一點點彎起的弧度,生氣的時候會顯得狠戾異常,開心的時候看起來天真無邪,難過的時候看着會讓人有一種想摟在懷裏安慰的脆弱頹喪感。

阿柔對於許適這直白的發問並不生氣,她知道許適不是在針對自己,也沒有暗諷隱射的意思,許適的為人她很清楚。

同樣的問題,從沒有人在提起過,因為她和許暢同時出現在一起的場合幾乎不會有,她只是一個居家管家而已,而這個管家也是許暢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做出的努力,實際上,她就是一個初中畢業的保姆而已。

他們之間的差距,她又會怎麼不知道呢,但是她從沒有為此焦慮過。

阿柔微笑着回答許適,“現在的意義不是過去或者未來的什麼經歷能代替的,他和我在彼此生命中的出現都是僅此一次。”

許適茫然的看着她。

阿柔還在原地站着,主僕有別,她沒有資格坐在許適身邊說話。

許適也沒有讓她坐下的意思,不是他不讓,而是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在許適的生活里,家裏的僕從從來都是這樣的,他已經習慣了。

其實,就算阿柔此刻坐在他身邊,他也並不介意,她是哥哥捧在手心的人,自己就沒資格在另眼相待與她,就像……肖樺。

阿柔看着許適茫然的眼睛,想說:“你還太小,不懂大人的感情”,又覺得這樣說不妥當,便不在說話,準備退下去給許適準備點吃的東西。

許適沒有搞清楚心裏的疑惑,自然沒打算就這麼讓她走,固執的再次發問:“那你們要結婚嗎?”

直擊心臟振聾發聵的問題。

短暫的沉默,許適或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抱歉的說:“對不起。”

小少爺給僕人道歉,若是平時、是其他人,可能會覺得大驚失色,可阿柔卻沒有,她很坦然的接受了許適的道歉,於理來說許適確實失禮了。

許適說:“有時候覺得你和肖樺挺像的,但是你比她看起來溫柔點,她……太倔了。”

阿柔微微一笑,“每個人的性格形成受他的成長環境和條件影響,你所看到、聽到的也可能只是滄海一粟,喜歡一個人可不是只是現在的直觀感覺,感覺這東西其實太不靠譜,可能睡一覺起來,這感覺和昨天就打不相同了。”

許適看着阿柔,噗嗤一笑。

“你到像個哲學家。”

阿柔也笑笑,“其實經歷的多了,懂得就多,這些道理我不說你也懂,但貴在能感同身受。”

許適贊同的點頭,抿着嘴沉思了幾秒鐘,又不甘心的問:“那你和哥真的沒想過以後嗎?”

阿柔倒是驚訝轉了這麼大一圈,他又把話題帶回來了,有些好奇的問:“怎麼這麼執着這個問題啊?”

許適老師回答:“肖樺問過我,但我不知道答案。”

“那你是打算拿着我的答案去哄她嗎?”

許適哼笑一聲,那聲音更小,小到只能聽到一聲很微小的氣音,聽起來更像自嘲。

“有那麼好哄嗎?她因為我的過去生氣了,可我連跟她開口解釋的勇氣都沒有。我哥也有過去,你們差距也很大,為什麼你們能這麼好。”

“我不介意是因為我知道我們只有現在,沒有將來,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其他事上。肖樺很優秀,她有足夠的資本站在你身邊,所以,她才會介意。”

許適抬頭,眸光乍現。

“你誰說,她想和我有未來嗎?”

阿柔笑笑,“她的想法我怎麼能知道呢,我只能說,一份感情要靠兩個人來維護,剛在一起,有質疑、有不信任、有誤會、有猶豫這都很正常,但只要想在一起,那這些就不是什麼大問題。”

許適看着黑屏的電視,不再接話,或許是他還太年輕,不能理解阿柔的話,還在慢慢品味。

阿柔見他不在搭話,便回身去廚房想要給許適準備些吃的。

許適在家裏苦思冥想,肖樺在學校里接受莫名其妙的拷問。

“說說吧,你和許適到底怎麼回事?”

這是五班的幾位女同學,雖然穿着校服,但包裹不住渾身散發的魚肉子弟的銅臭味。

肖樺不過是上個廁所,就被擋在門口,還有很多準備上廁所的同學一推門看着這個景象,就嚇得退了出去。

肖樺背靠在牆上,對面站了四個女生,一個梳着高馬尾,屁股靠在洗手池上,雙手抱胸,顯然是這幾個人的頭兒,另外三個分別站在肖樺兩側。

或許是肖樺冷峻的氣場有些強,幾人倒是不敢動手,只是站在面前,用冰冷的語氣拷問她。

但是一遍又一遍,肖樺就是不說話。

幾人有點熬不住了,肖樺的冰冷淡漠讓人有種不寒而粟的感覺,他們幾個在學校欺負很多人,但也只是針對目標明確,不是窮酸就是弱小,肖樺這個目標,雖然符合他們欺壓的標準,但卻莫名有種反被遏制的被動感。

就快上課了,靠在洗手池的女生起身,往前走兩步,兩邊的女生自動讓開,肖樺不由嗤笑一聲,這是在有意雕刻古惑仔的氣質嗎?

“許適,你們兩好了?”

肖樺不說話,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女生也不生氣。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女生和其他這個女生的氣質確實不同,這種從容、淡定和不可一世的傲然不是可以表現出來的,肖樺猜測,這應該也是學校得罪不起的角兒吧。

就和許適一樣。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周小慧,五班的,平常呢,主要工作就是給許適收拾爛攤子,許適這個人呢,說好聽點是少爺脾氣,說不好聽就是不知檢點。他啊,怕是從剛進入青春期就知道什麼叫顛鸞倒鳳,但卻不知道什麼叫喜歡,跟過他的那些女生最長記錄也就一周,換人也是無縫銜接,像這樣苦口婆心的事我倒是第一次做,平時都是他玩夠了,我在出面就好。”

肖樺勾起唇角看着她,淡淡的問:“所以呢?”

“所以,你確實是特殊的存在,是值得我多關照的。”

“那麼,你打算怎麼關照我。”

“那要看你們進行到那一步了。”

肖樺笑意更深,極具嘲諷意味的說:“我猜,如果你關照了我,可能你‘管事姑姑’這個職位就保不住了。”

周小慧也不惱,回肖樺:“可是我這個‘管事姑姑’是許董事長,哦,也就是許適的爸爸親封的,你說他有沒有資格辭我啊?”

周小慧說的時候,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巴,看起來優雅又凌厲,肖樺心底泛起一股酸意,腦中忽然就出現了一個成語“天造地設”。

是啊,“天造地設”,周小慧和許適,連氣質都這麼相近,真的很般配呢。

可是,這又和她肖樺又什麼關係呢,她不過是因為遇到困難,利用可用資源,讓自己的高中生涯順利度過而已,而這個資源已經沒有太大價值,這個籌碼現在也要被人贏走,那麼自己就痛快的放手就好了,自己又在這裏感傷什麼呢?

不斷短短十幾年,夠自己悲傷的事還少嗎?何苦要給自己無中生有呢。

周小慧看肖樺不說話,往後退兩步,又一次靠在洗手池上,嚴肅的說:“我以為景嫻已經是棘手的了,沒想到又出現個你,其實我並不介意許適玩玩鬧鬧,即使讓景嫻那丫頭大了肚子,我也無所謂,反正無論他過去怎樣,現在怎樣都改變不了他將來是我的這一事實,倦鳥歸巢也好,不得已也罷,我們出生在這種家庭,本來就沒什麼好選擇的,趁年輕,就玩兒唄。”

周小慧說完,看了看沉默的肖樺繼續說:“和許適在一起過的甚至都稱不上女朋友,有的為他長得好看,有的因為他有錢,有的也會多多少少有點妄想,但妄想終歸都是妄想,你呢,是學校的保護對象,連在校園裏燒紙錢這種事都能被學校以一帶而過壓下來,我本來也無意挑事,就是警告一下。你放心這事就算過去了,以後我再要做什麼也會朝新的方向使勁,一種手段,用一次就夠了,如果想安安穩穩的,那就別糾纏許適了。”

肖樺笑了,滿不在乎的挑着眉,離開靠着的牆往前走兩步。

“這話你該給許適說,讓他別再糾纏我,另外我也給你透個底兒,你的這個手段在我這兒算是夠文明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覺得你要想對付我,應該先了解我,我這個人其實給自己的定位一直都不怎麼上枱面,齷齪、陰狠、下作,我都不排斥,但如果是因為許適,那還是別浪費你的精力了,一個到處發情的種馬,怕也是只有你當回事兒了。”

肖樺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周小慧淡然的看着肖樺的背影,莫名有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她帶給自己的壓迫感讓她覺得有些窒息,儘管雲淡風輕,可每字字句句都如雷轟頂,周小慧轉身洗了手,對着還在罵罵咧咧的幾個小姐妹說了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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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淪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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