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躁動的魔紋
“狂妄！”
還不等梁天動作，那土狡皇竟率先發難，單手一抬一放，以前者為中心的地面頓時塌陷一截，岩層沙土反衝倒卷，似要將之生生活埋。
豹風得此緩息，已然恢復些許，忙退避至尚在昏迷之中的林嬛身側，免受波及，眼中並無憂慮，倒顯得把握十足。
似乎自打亂石林一行以後，它便打從心底里對梁天尊敬且信賴。
前方陡然發生動靜，青光灼灼，自塵土掩埋之地明滅，狂風突生，暴虐地從內部撕碎了煙塵，在劍之上，源氣翻騰！
“妖靈巔峰！”
土狡皇大驚失色，來時不過大妖境的小子，如今一身修為似乎距離天妖也就一線之隔！
妖族並非沒有增幅實力的秘術，但橫跨幾乎一個大境界也委實誇張了些。
沙蠍和岩羚也不敢怠慢，直接飛至土狡皇身側：“畢竟是雪無情看中的傢伙，容不得小覷輕視！”
儼然一副要聯手對敵的模樣。
“果然無恥。”豹風在一旁啐了一口。
許是被聽見了，岩羚不自然地揚了揚前蹄，辯解道：“我等三族毗鄰而居，自有協同默契之故，莫說你們如今只餘一人，便是成百數十，也只需應付我們仨便是。族人不會出手，將對將，是我們對待雪帝殿下的誠意。”
豹風還要嘲諷，卻被梁天揮手阻止：“無妨。”
他倒不是瞧不出這巨大羚羊的陰陽怪氣和強詞奪理，只是此時此刻心中醞釀著的火氣，竟催生出一股莫名的嗜血慾望，讓他想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此間之事。
不想多費唇舌，只是擔心錦繡等妖跟來得太快，自打他進入妖山以來，實力幾度增幅，一直也沒有機會酣暢淋漓地戰鬥。
這渾厚的風沙之域，頗是能掩人耳目，三妖自行構築的埋骨之地，如何能夠辜負！
蔚雪劍的劍鋒之上突兀浮現出細密的紫色雷霆，梁天腳踩狂風，已是一劍直刺突襲而來。
這速度，竟比之前的豹風還要快上幾分，雷與風的雙重加持，效果十分顯著。
“狡皇，退！”
沙蠍渾厚的嗓音響起，細長的蠍尾竟直接將人形的土狡皇甩到它的背上，而後兩隻大螯揮動，揚起滿場飛沙，意境之光在其中浮沉不定。
岩羚見沙蠍如此慎重，一點兒都不吃驚，口中還在默默細數：“火、風、雷，見鬼，不到天妖級的人類，竟能掌控如此之多的完整意境？”
當即也不遲疑，雙蹄猛然踐踏而下，面前頓時升起厚厚的岩層土牆，這熟悉的場景，讓一旁的豹風驚呼出聲：“是它！”
而這時，梁天也已到了，蔚雪劍破開沙幕，與岩牆碰撞在一起，減速加阻擋，也沒能彈飛他的身影，其中蘊含的爆發力道可見一斑。
但這僵持只有短短一瞬，當七彩之光在劍尖之上顯露，那所謂的精通境界的意境加持下的壁壘，就如同薄翼一般被輕易洞穿、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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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勢不減，蔚雪劍上，雷霆之側，風火共生，三種不同的屬性源氣涌動着澎湃的意境之力，裹挾着梁天的身影，一頭撞進了沙蠍的巨大軀殼，須臾之間，便又破體而出！
長劍低垂、青衣染血，梁天停留在高空，左手把玩着一顆晶瑩的黃色妖核，嘴角邊的笑容無端有些邪異。
藉由天機術的窺探推衍能力，殺妖取核便如庖丁解牛一般乾脆而順暢。
沙蠍之皇的突然暴斃，讓場中的妖族全都楞在原地，就連豹風也幾乎不敢辨認，頭頂上如神似魔的身影，就是那個時常帶着淺笑的溫和殿下。
在它的心目中，就算梁天沒那麼挑剔成癖，也該歸屬於偏愛素凈的那類，這樣蠻橫狂放的姿態，實不似以往模樣。
然而恐怖尚未停止，梁天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顆珍貴妖核一把捏碎，大股精純的妖力轉瞬間歸於天地、化為虛無。
他的目光轉向岩羚，瞅都不瞅那土狡一眼，彷彿如今那個癱坐在沙蠍屍體上、腿腳發軟的傢伙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丑。
憑蔚雪劍之銳利，本不易沾血，此時彷彿應和着主人心意，最後一滴血竟懸而不落。
“你究竟是什麼來頭？”岩羚一族的皇者，三妖之中的最強者此時語氣間也充滿了驚疑，它不理解剛剛的那一劍，七彩的光，從未見過，然而力量，卻駭人聽聞。
梁天置若罔聞，狀態似乎有些奇怪，神情轉換不定，時而驚訝茫然，時而又瘋狂狠辣，眼角處，還有數道神秘紋路若隱若現。
岩羚見此情形，只當是某種強大秘法的後遺症，當即一道妖識逸出，喚醒沉淪的土狡：“狡皇，此子雖然逞凶，亦有反噬加身，速速與我聯手，為蠍皇復仇！”
土狡皇這才從剛剛幾乎貼臉一劍的威脅之中緩了過來，察覺到梁天的異樣，再不敢託大嘲諷，直接化作本體，踩着岩羚為它鋪設的浮空石階、身上披着兩種意境之光奔襲而去。
或如它們之前所言，三族在一起，早已協同默契，沙蠍主防禦，而土狡主殺伐，岩羚最強，卻是居中而策應者。
意境本身的性質便是有側重的，譬如火、雷之暴虐，水、光之柔和；而岩、沙、土同屬大地屬性的分支，意在厚重，雖然能添諸多手段，對殺傷本身的增幅卻也有限。
故而天生擁有利爪、奔走迅疾靈活的土狡皇，才是三妖之中主戰之一角，這也是為何岩羚會優先選擇喚醒它的原因。
現在土狡皇的身上，有岩羚精通境界的意境之力加持，無疑才是最強的姿態。
狡爪臨身的瞬間，梁天的眼神當即恢復冷靜和果斷，可在騰挪躲避、橫劍揮掃逼退土狡皇之後，便重又陷入變幻之中。
土狡皇不斷攻殺，梁天持劍應對，漸漸的，身上的氣息開始衰退減弱。
“果然只是種增幅手段。狡皇，他已瀕臨極限，把握機會，殺了他！”岩羚皇一邊操控意境，一邊敦促道。
來往拼殺幾輪，土狡皇也早就恢復了血性，聞言更是振奮，利爪如刀，攻勢越發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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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幾個呼吸之間，梁天身上也負了不輕的傷勢，天機術雖然可以推衍預判，但他的身體卻已經沒有足夠跟上反應的速度了。
形勢萬分危急！
可在他眼眸深處，卻陡然映出一片寧靜祥和的空間，黑白二界，十分熟悉。
“這是究竟是何處？還有你，究竟是什麼身份？”白色空間，梁天一臉嚴肅，質問着對面那個和自己相同樣貌、卻全身佈滿魔紋的傢伙。
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脫離了他的掌控，以往似乎也出現過類似的狀況，可那會兒還只是一種淡淡的異樣感，並不能左右他的行為。
可這次不同，他竟然失去了身體的掌控能力，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兇悍作為。
更詭異的是，身體上的一切，虛弱和痛楚，他卻又時時刻刻都感受得清晰。
“這種滋味不好受吧，那你以為這些年我是如何過來的？”
黑界梁天顯露出前所未有的能力，直接洞察了梁天心中所想，神情琢磨不透，態度談不上友好，說怨恨似乎也不分明。
“你這是什麼意思？”梁天走上前去，發覺隔絕黑白兩界的灰濛地帶竟已變得稀薄，彷彿隨意一戳便會破裂。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撫在那層壁壘之上，黑界梁天邪異一笑，同樣將手印在那處。
梁天的感知突然變了，頓覺身體裏充斥着一股極龐大的精神力量，彷彿只要一個念頭，便能改變萬事萬物的發展和姿態。
“感受到了么，我的力量？多麼強大。”黑界梁天的聲音響起，帶着捉摸不透的輕笑。
“我……的力量？”梁天喃喃重複了一遍，眼神深邃又迷離了許多。
“沒錯。”黑界梁天桀桀大笑：“記住，所有負面的情緒都是我的資糧，保持憤怒，讓魔的力量降臨世間！”
“魔……”
梁天還在晃神，朦朧中有一道無形的力量，輕飄飄地，將他推出了這片地界。
“你該走了，我還要留些力量，出去活動一番。”
隨着黑界梁天的話語落下，黑白空間開始坍塌，最後的瞬間，一隻魔紋纏繞的手掌穿透了灰色領域！
梁天睜開眼，正對上土狡皇猛然刺來的一爪，彷彿剛剛的時間，都停滯在某個時刻，不曾流動。
他的神情不再變幻，臉上出現滿足和欣喜的笑容，竟又閉上了眼睛，也不見他有何動作，下一刻卻突兀出現在土狡皇的身後。
蔚雪劍反手刺出，萬千魔紋自他的掌心產生，瞬間便擴散至整個劍身，藍白相間的蔚雪劍瞬間被渲染成一柄漆黑魔劍！
砍瓜切菜一般，毫無阻礙地，沒入土狡皇的身體，直插心臟！
土狡皇至死也不明白，這個如今只剩區區大妖（登雲境）修為的孱弱人族，為何還能發動這無法預料、無可抵擋的一擊？
沒有人會回答他的疑問，梁天轉過身，左手順着漆黑長劍猛然一送一提，竟生生抓出一顆殘破的心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