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好道理與壞道理
招募隊員的任務交給了李霜，大家都很放心。
趙天樂提岀第二個議題，任務小隊需要向書院報備，以及商議一下任務小隊的活動經費和小隊的收穫分配的方案。
向書院報備大家把學生玉牌交給趙天樂就可以了，至於小隊的分配分案，趙天樂選擇的是均分均攤制。大家都沒有什麼意見，小隊的模式在書院已經非常成熟，選擇哪種分配方式后，細節的部分已經有了詳細的規則，照搬就是了，不用討論。
趙天樂再提出第三個議題，小隊要在明天上午進入虛空龍界進行訓練，前期主要是個人進行戰鬥技法的訓練，在一起修行卻不互相配合訓練，是為了讓隊員先熟悉，各自的技法和隊友的戰鬥方式，以免互相干擾影響訓練效果。
大家贊同，這些都是沒有爭議的事，通過的很快。最後一件是來自隊長的關懷，隊長將出一筆團隊啟動資金注入小隊共有財產裏面。
數額為一萬水晶幣，這就是圖騰世家公子的霸氣，普通小隊能眾籌個一千水晶幣就算不錯了，更多的是開局一條狗，裝備全靠打。
隊員使用這裏面的錢屬於借貸方式，以後要還的，但這樣已經很好了，能輕鬆度過白手起家的階段。
姜四海嘿嘿一笑，搓搓手道：“隊長先給我弄二千水晶幣花花。”
趙天樂笑着點頭，取出一枚納戒交給他，“這枚納戒你也先用着吧！”
姜四海笑容滿面的收下納戒，轉過頭開始向李霜使眼色，意思是“同道中人”別不好意思，快開口啊！
李霜坐在那裏想了想，從懷裏掏出星雲納戒放在趙天樂面前，並說道：“隊長，能不能幫我把它賣了！”
星雲納戒李霜現在用太浪費，而且戴着這麼貴的東西，明顯是告訴壞人，我很有錢，大家快來砍我呀！
趙天樂將星雲納戒拿在手裏看了看說道：“品質很不錯，星雲納戒交易價為十萬水晶幣，但是星雲納戒有價無市，我給你溢價十萬八千水晶幣，由趙氏商會收購，你覺得怎麼樣？”
李霜點頭，能溢出八千，顯然是趙天樂給隊員的褔利，趙氏商會在這次的生意里屬於白打工。
“稍後趙氏商會的管事會把錢送過來！”趙天樂笑道。
姜四海舔了舔嘴唇，娘唉…十萬八千水晶幣這麼多錢，什麼同道中人，什麼窮光蛋一見如故，騙子，大騙子……姜四海眼神幽怨。
眾人偷笑，趙天樂訂了一桌酒席，中午大家小小的慶祝一下，朵朵在酒桌上大展神威，在眾人不服，憤怒，奮起反抗中，紛紛醉倒。
李霜慫的乾脆利落，所以只有他還能保持清醒，在朵朵的鄙視目光中，默默的將趙天樂送到床上，又把姜四海，曲青青兩個背回各自的家中。
朵朵自己抱着兩個酒罈回家了，邊走還邊喝一口。這讓李霜佩服的不行，李霜之所以慫，是因為他不敢喝醉，內心深處對外界從來都處於警戒狀態，這樣活着很累，還好已經習慣了。
李霜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泡泡趴在他的胸口。
“泡泡，你為什麼要念詩？”李霜問道。泡泡好像有意把前世的東西告訴別人。
泡泡兩條長須垂下，眼神衰傷的說道：“李霜，我夢裏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告訴我，一定要回家，一定要回家……
可是我不知道家在哪裏啊！”
“你的家不是大海嗎？”李霜問道。
“不是，我不記得是哪裏了，但我知道一定要找到那裏！”泡泡堅定道。
“所以你有意的將記憶說出去，是在尋找和你相同記憶的人？”李霜問道。
泡泡點頭，“是的啊！”
李霜想了想，這個方法確實不錯，但也有很大的風險，這相當於把自己放在了明處，對即將到來的事沒有任何防備。
“以後你不要這麼做了，我去找趙天樂…不，還是去李清顧那裏想想辦法。”李霜說道，他不是認為趙天樂不可信，但事關泡泡的安危，現在他還很弱小，不能有一絲絲大意。
想到這裏便起身，帶着泡泡去找李清顧了，到了李清顧那裏，李清顧聽完李霜的講述想了想說道：“你做的對，我們的世界雖然很大，但每個大陸都是有聯繫的。
泡泡的詩非常好，不可能沒有流傳出來，所以泡泡的前世可能不是我們世界的人。一些大勢力對新世界有着強烈的探索慾望，不排除他們會用激烈的手段控制泡泡。”
李清顧笑了笑又道：“這事情也很簡單，你通知一下你的隊友，不要把泡泡的事說出去，然後我去找我師父，把鍋按在他身上，這就沒事啦！”
“這…這不好吧！你師父會不會有危險。”李霜惶恐道
“危險？不會的，那老傢伙狡猾的很，他要是願意，能把仙人算計的明明白白。”李清顧笑道。
李霜還是有些遲疑，李清顧說道：“你現在最好去上課，我把你調到了我師父帶的新生里，還讓他重點關照你，第一次開課你就遲到，他生氣了會先把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李霜急忙起身，和李清顧告辭后，火燒屁股似的向俠骨峰趕去。
書院的受課是很寬鬆的，畢竟講師與學生不是師徒關係，這更接近於一場公開講道，學生們聽不聽是自願的。像趙天樂這種世家子弟，雖然之前沒有修行，但理論基礎己經非常的紮實。
他們來書院更多是為了這裏的獨有資源，比如說虛空龍界。講師的課他們完全可以不聽的，但李霜不一樣啊！他很需要聽課，要是給講師留下不好的印象，把他趕出來怎麼辦。
滿頭大汗的跑到俠骨峰，找到了韓文清的講堂，還好沒有遲到。他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裏面的新生有兩百多人，還有新生不斷的到來。
直到五百多人的時候才停止，這時候一位穿月色法袍的老人走進學堂，他雙鬢微白，面容上有光陰的刻痕，但不顯得腐朽。眼神沉寂浩瀚如海，彷彿那裏潛藏着無邊的智慧，能夠洞察世間所有人心。
眾人起身行禮，韓文清虛按兩下，待新生坐好后，韓文清開始授課，講了些修行的基礎知識，和人身體的構造。講的深入淺出，話語淺顯易懂，沒有什麼高深的玄機妙語。
李霜聽的很認真，修鍊上許多晦澀不明的地方，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待到韓文清講完，到了提問的時間，有學生舉手提問一些修行上的問題，韓文清一一解答，當有學生問到修心時，韓文清說道：“修心啊！簡單說就是一個人為人處事的道理，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座房子，道理就是這座房子的支撐。
每個人的境遇不同，他所得到的道理也是不一樣的，這些道理有好的，也些是壞的，好道理利人利己，壞道理損人利己。
但是人們喜歡用那些壞道理做房子的支撐，為什麼呢？因為好道理利人利己的太少，更多的好道理利人不利己，但是壞道理利己的更多。
那些吃過一次又一次虧的人，便把壞道理當成了至寶，一根又一根的搭建在自己的房屋上。這是不對的，修心就是在審視自己的房屋，哪些道理應該換掉。
有些壞道理雖然能讓你暫時的得到利益，但同時也埋下了禍患。”
有學生接着問道：“講師，只要我的道理不觸犯法律，是不是就可以說是好道理了？”
韓文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大廈皇朝自建國以來，新增律法已經到了上億條，可謂是事無巨細。但百姓卻活得越來越辛苦，他們受了委屈便去翻找律法，但有幾個人能在茫茫多的律法中獲得公平呢？
一個國家的律法越多越事無巨細，其實代表這個國家的道德崩壞的越徹底。”
韓文清有些傷感的說道：“道德才是我們行為的準則，律法是底線啊！修心不是讓你們放棄掉所有的壞道理，而是將那些遺禍非常大的壞道理換掉，讓好道理成為你房子支撐的大多數。人間太苦，需要我們把好道理用的更多一些。”
李霜坐在那裏聽痴了，我房子的道理是什麼，他一直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他只是覺得自己小時候過的太苦，在生活里遇到了困難，自己根本解決不了，那種無力感讓人絕望。
他想找到一個辦法，讓那些絕望的人有一條出路，哪怕那條路並不好走。陸院長的方向是神靈，不是祈禱神靈的救贖，而是神靈在監察書院的每個學生，不讓絕望落在學生身上。
在外界戰鬥中學生可能會死去，但那是他們選擇的路，他們是有選擇的，就算是死也死的暢快。
而韓文清又給李霜提供了一個新的方向-道德。如果每個人都以道德為行為準繩，人間會有所改變嗎？
記得小時候，老村長靠在牆根曬太陽，他指着村裡唯一剩下的一面土牆說道：“小霜啊！你知道嗎？那面土牆已經立在那裏六十多年了，當時的人很窮，飯都吃不飽，但是小夥子們用石錘夯出來的土牆，卻是那麼的結實。
而現在用磚壘的牆一年就倒了，倒的不止是牆啊！是人心！
在村裡都是土牆的時候，人們雖然窮，但卻很快樂，誰家有事了大家都來幫忙，誰家遇到困難了，大家都會伸手幫一把，村裡人就算有了矛盾，說和說和也就過去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啊！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人們有錢了，生活也變好了，怎麼人心就越來越壞了。我不喜歡這個村子了，更不喜歡村子裏的人了。”
李霜清楚的記得老村長眼睛裏渾濁的淚水，突然間李霜發現講堂太安靜了，他抬頭一看嚇了一跳，講堂沒有學生了，只有韓文清坐在上面喝着茶。
他連忙起身，準備行禮告退，韓文清卻對他招招手。
“過來坐！”
李霜走上前，韓文清指了指他對面，李霜再上前幾步行禮坐下。
“你剛才在想什麼？”
“什麼是道德？”李霜答道。
韓文清將一杯茶放到李霜身前，李霜欠身還禮。
“道德啊！是聖人為世人制定的規矩，當然我講的聖人不是第三境的修道者，他們算是什麼狗屁聖人，有規矩在，人心便還是好的。”
“那麼現在規矩還在嗎？”李霜問道。
“不在了！時間可以改變一切，聖人的規矩也逃脫不了定數，不是聖人的規矩不好，而是聖人的規矩跟不上人心的變化，當人們發現不遵守聖人的規矩，會得到更多的利益時，那麼人心就像決堤的洪水，泛濫成災，讓人間一片泥濘。”
“還可以再立規矩嗎？”
韓文清從納戒中取出一摞書，推到李霜面前說道：“我不知道，你若想知道就自己去看去想，這是人間聖人曾經立下過的規矩，裏面還有我的一些註解。你拿回去看吧！想要給人間立規矩，要先明白什麼是規矩！”
李霜想收下但又覺得自己白白佔了便宜，不收又顯的失禮。
韓文清看出李霜的為難便說道：“收下吧！聖人的規矩最便宜，就是讓世人看的。”
李霜搖頭道：“不對，聖人制定規矩不易，是世間最貴的。”
韓文清哈哈大笑，“好！好！好！那這樣好了，我收你做弟子，這便是傳道了，如何？”
李霜立即起身跪下行拜師禮，聽說拜師要送給師父禮物，可是今天他沒準備啊！連忙在身上一陣翻找，找到一包茶葉。聽說韓文清愛喝茶，特意在來的路上買的。
“弟子沒讀過什麼書，不知拜師禮數，用茶葉孝敬師父，不知會不會失禮？”李霜雙手舉着茶葉遞到韓文清面前。
韓文清啞然失笑：“茶葉是不合禮數的，但是我這人討厭那些迂腐的禮數，這茶葉我就收下了。”
韓文清拿過茶葉看了看，這小傢伙不懂茶啊！這是撿貴的買的，想到什麼罵了一句，“他娘的，收了七個弟子，就一個給我送拜師禮的。”
伸手揉了揉李霜的腦袋說道：“起來吧！以後你就是我的關門弟子了。”
李霜有些惶恐，這關門弟子意義非凡，“師父，我怕會辜負你的期望！這關門弟子…”
韓文清傷感道：“不再收弟子了，我的弟子當中，有兩個最讓我傷心，他們死了。而活着的呢！方顯平敗光了我的家產，王志和天天到我那裏蹭飯，連臭衣服都要他師娘洗。
許家慧天天就知道讀書，四十多歲了連婆娘都討不到，李清顧更是氣人，經常弄一些莫名其妙的黑鍋讓我背，有這些好弟子我已經夠了。”
李霜臉色羞紅，自己今天也好像扔了個鍋給師父。
“師父，泡泡的事我來想辦法…！”
韓文清笑道：“泡泡的事情李清顧和我說了，這個是小事。與李清顧以前甩給我的黑鍋相比這連小事都算不上。”
李霜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師姐這是對師父做過什麼事。
“師父，泡泡的事可能會牽動那些大勢力。”李霜提醒道。
韓文清笑了笑指着法袍雙肩上的刺金圖問道：“知道雙肩刺金代表什麼嗎？”
李霜搖頭。
“法袍左側刺金代表文聖人，右側刺金代表武聖人，師父我是書院唯一文武雙聖人，可逆天伐仙人。能殺我的人不多的。
再說，借那些所謂的大勢力一百個膽子，都不敢有殺我的想法。擎香書院滅過的中土神州頂級世家都不只一個，看看大廈皇朝那些世家公子們為何這般乖巧，這是擎香書院殺岀來的，只要我們佔着理，你便不要怕什麼！”韓文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