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一個照面
東豐城
一身着墨綠色衣袍的男子站在城門外,他抬頭望着城牆上的牌匾,嘴角微微上揚,嘀咕道:“東豐城,聽說浩然學院的幾位仙師來了此地,呵呵,還真是期待。”
他入了城內,門口侍衛無人敢阻擋,然後,一路走入城主府中。
從那時起,城主府大門緊閉,城主告病,謝絕一切來客。
城主府往,那裏有一片院子,裏面住着的正是莆田村的眾人。
單從房子來看,簡直是比莆田村的木屋強了不知多少倍,這也算優待了。
只是在那片院子的周圍,有着多名守衛,明面上是在保護這些莆田村的村民,實則卻是軟禁,所以,眾人過得雖好,卻不自由。
一間院子裏,村長正坐在一張石凳上,喝着上好的茶水,每品一口,都好像能回味無窮,看起來還真有幾分精通茶道。
旁邊,郝富貴也學做老者的樣子,一手端起茶盞,一手捏着茶蓋,用茶蓋的內側輕輕撥開浮在水面上的茶葉,然後搖頭晃腦吹了一口,小抿入口,閉上眼,回味自品。
下一刻,郝富貴就苦着臉,吧唧了幾下嘴,嘴裏的苦澀感這才退去大半。
老者見狀,悠然大笑。
郝富貴撅着嘴,放下茶盞,埋怨道:“村長,這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思笑我,我們現在與坐牢房有什麼區別啊?”
村長又是品了一口茶水,醇香四溢,齒口留香,雖略有苦澀,卻也恰到好處,“區別大了,坐牢能喝上這種這好茶水?”
郝富貴想起剛剛的苦澀,臉色又是一皺,“苦不拉幾的,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喝的,還不如直接喝水。”
村長笑了笑,意味深長說道:“這茶,就好比人生,當中多少帶點苦,你雖為仙師,但終究年歲尚小,不懂其中美妙滋味。”
說完,他又是品嘗了一口,神情陶醉,好像是在向旁邊的胖小子證明,他所說並非虛假。
然後他在不經意間,藉著茶盞遮擋面部,偷偷向院門口瞥了一眼。
外里有一鬼祟男子正在朝院內偷看,至於這人是何方來頭,老者心裏跟明鏡似的。
而郝富貴的感知力比起普通人要強上許多,他自然也留意到外面有人監視。
或者說,當他跟莆田村的眾人踏進東豐城起,他就感覺到周圍有人在監視他們,直至他們都被安排到了此處,那些人還未離去,反而,還多了數倍。
就算郝富貴再遲鈍,他也能感覺到那些人不懷好意,尤其是那個顏姓城主。
自從肖雨對他說,要他注意這位顏姓城主之後,郝富貴就立馬改了觀念。
之前看到那城主的身材,與他的師兄們有些相似,當然,也有他自己的幾分影子,所以這種人,郝富貴當然是打心裏接受的。
不過現在,即便飯菜還算比較可口,但周圍的一切都讓郝富貴感覺有些不適。
他見到村長悠然自得地喝着茶,顯然已經適應了這種被人圈養的日子,想起之前肖雨的囑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只見他板著臉就要對邊上的老者說上幾句。
郝富貴藏不住話,一般人只要看到他的神情,就能大概猜到他要說些什麼,所以老者也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他一邊裝作飲茶模樣,一邊輕聲說道:“什麼都不要說,隔牆有耳。”
郝富貴有一肚子的埋怨被老者的這一局憋了回去,別提多難受了,他忿忿地抓起桌上的茶盞,灌了一大口,下一刻,一滴不落地全吐了出來,
“噗!”
郝富貴身前的地板上,如雨水點過,濕了一片。
老者直言可惜,說著將他的那杯茶盞緊緊捧在了手中,彷彿怕郝富貴也將他這杯茶水浪費掉。
這麼好的茶葉,他可寶貝得緊!
門外的男子見到這些,便立即向暗處的人吱了一聲,他要將這些瑣碎之事如數彙報給城主大人。
之前莆田村人進城的時候,城主對他們所有人都交代過,不管院裏的這兩人是吃飯,還是喝水,是撒尿還是拉屎,事無巨細,通通都得向他彙報,並且一字都不能落下,就連吃菜的順序這些微不足道的事都不能遺落。
否則,重罰!
對於這種聽起來就莫名其妙的命令,所有人都不理解,但城主之令大於天,照做就是!
當這名男子通過側門,進入了城主府,並像往日那樣,穿過走廊,假山,到達書房,他剛想敲門請示一聲,書房的門從裏面打開。
那個穿墨綠衣袍的男子與他打了個照面,他看到了那張陌生的臉龐,先是一愣,然後急忙後退幾步。
城主大人的客人,他可沒資格先過。
墨袍男子走出書房,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笑,轉身離去。
看起來是個和善的中年男子,可那名來彙報的男子卻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多大的善意,只覺得那人的眼神中有絲玩味之色。
男子對着那人的背影看了會,然後進入書房,關上了門。
一刻鐘之後,只聽到書房中傳出一道微弱的“咔嚓”聲,至此,那剛進入屋內的男子再也沒有走出來過……
大山中
肖雨已經從原路返回,尋找他可能曾漏掉的線索,畢竟,景文翰三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他回到那片湖泊,又是從腳印開始下手,這次他用上慧眼,仔細辨別每個腳印的細微不同。
只要能辨別出那道腳印是誰的,他走出了哪幾步,那就應該能找出那三人消失的地點。
方法看似簡單,但實則操作起來格外費眼力,以及腦力,最終,他在距離湖泊六十七米的地方發現了異樣。
肖雨蹲了下去,望着地上的腳印,推演着每個人當時行走的路線。
景文翰三個人的腳印就是從這裏消失的,是被道元境擄走,還是長翅膀飛了?
長翅膀飛?
填海境之下,能在空中自由飛行的恐怕就只有雲浩了,只要有那件“玄羽衣”,還真能變相做到憑空消失。
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下一刻,肖雨站起身,並閉上了眼,他將自己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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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進去。
若自己是他們三人,有沒有辦法抹去腳印?
抹去腳印可以做到,但較為繁瑣,不可能每走一步,都擦去前一步的腳印,這種行為,一般人真沒這種心思做出。
那除此之外,便是一步跨出老遠,就憑他現在的身體,尋常一跳都米,用上元力的話,翻個倍不在話下。
肖雨適時睜開眼。
之前他的思維狹隘了,他沒有想到過,他們三人可能是故意隱藏腳印的。
而要完成這種可能,那就得從周圍十米左右下手,而且主要觀察點不在大地,而是花草樹木,甚至是那些石頭,都可以是落腳點!
一番探查下來,肖雨還真是有大發現。
之前那些折斷的植物,他先入為主,以為它們是阻擋前行的路,但從折斷的角度,以及程度來看,還真是不太像他們路過踩斷的。
可肖雨並不能完全肯定,畢竟都過去了十多天,有些植物異常堅強,就算只剩根部,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重新長成,像這種時候,就得需要多處考察,從大數據來分辨!
半天過去,從那處消失的腳印處開始,方圓十米之內,那些有異樣的地方都被肖雨標記出了,而他自己站在中心處,不斷轉過身,朝着那些標記處看去。
他的眼中甚至能看出,當時那三人踏在花草上的動作。
“終於匹對上了!”
這一刻,肖雨終於可以肯定,原來是那三人不走尋常路!
而原因,極大的可能是當時的他們,察覺到有敵人的存在!
之前他暗中護送莆田村眾人的時候,看到的那個黑袍男子,恐怕當時或許就有他!
肖雨用着慧眼,朝四周瞄了幾下。
之前那黑袍男子,因為莆田村眾人在,所以他不能輕舉妄動,而現在就不一樣了!
肖雨倒希望他出現在周圍,或者有那男子的同伴也行。
當然,前提是這類的敵人不能是搬山境中階的修為,不夠搬山境更好!
但很可惜,周圍只有各類的動物,沒有人影。
不過,現在沒有,不代表之後不會有。
要知道,那日眾人出發前,村長給了他一條秀絹,裏面包裹的是一塊碎皮,不知是不是與莆田村的寶貝有關,但在眾人的眼中,它就是與那寶貝有關!
而他也與村長商量過,那顏姓城主不是要寶貝嘛,那就乾脆跟他說,寶貝在他身上,或者被他搶了。
至於到時候該怎麼說,肖雨讓村長看情況而定,不用與他商量。
這樣,危險的只有他一人,而莆田村的村民會暫時無恙。
若只有莆田村的那些村民,他可能不會那麼堅定,但加上張評生,陸商,再者就是郝富貴,那分量就足夠他冒一次險了!
肖雨確信,已經有人在前來的路上了,在那之前,村民們,同伴們沒什麼危險,而他若是不慎被捉,那結局可能就慘了,說不定還會有什麼電視劇才會出現的酷刑在等着他們。
總而言之,自己一定要小心!
從本就有些模糊的印記上推演行動,着實有些難到肖雨了,若是在當日,跡象清晰的時候,還沒什麼問題,可是現在……
肖雨遇到了巨大的難題!
單從此地現象來看,景文翰三人應該是可以出手的,而只要出了手,就必定會有戰鬥的痕迹,而現在,從印記上已經是很難找到他們三人去了哪裏。
那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個方法!
肖雨伸出手,從頭上的髮髻中拔下了“鐵杆兵”,渡入元力,“鐵杆兵”瘋漲,而肖雨就一隻手搭在了“鐵杆兵”的一端,向上升去。
要想知道山林中哪裏不一樣的地方,有一個笨辦法!
只要站得足夠高,當能夠俯視地形全貌的時候,再配上一雙極其敏銳的慧眼,那就好像是在看平面地圖一樣!
此招過於張揚,若是周圍有顏姓城主派來的人,那他只好硬着頭皮應戰。
但要是不這樣做,真是到猴年馬月他也找不到景文翰三人。
無可奈何之下,博弈一手!
很快,肖雨到了數百米的高空,山上無數動物都被這根橫空出現的漆黑鐵棍驚到了,甚至有松鼠看得太過入迷,從樹上掉了下去。
肖雨在高空中,覺得高度差不多了,足夠俯覽大山全貌,便停止了元力的灌輸,他右臂輕輕一帶,整個人躍到了“鐵杆兵”的上端。
這時的他,就好像站在一個高百米高的井蓋大小的柱子上,若是放在以前,肖雨恐怕雙腿發軟,直接從上面掉下來。
而現在,他卻是一點都不害怕,這是身為修士的一種自信。
最終,他在東南方七里之外的深山之中,發現了數日前曾打鬥過的痕迹。
肖雨馬不停蹄趕到那處,到了那裏,看到那幾棵攔腰斷開的大樹,以及周圍一些燒焦的痕迹,肖雨微微皺起了眉。
看樣子,這裏像被火燒過,但卻沒有蔓延的痕迹,倒有些像...雷!
張評生?
儘管從周圍的痕迹還無法斷定是張評生,但肖雨的臉色已經有些陰沉了。
這時候,東邊二三里之外的鳥群突然被嚇得驚起,紛紛朝南北兩個方向飛舞,沒有一隻向肖雨這邊飛來。
肖雨見狀,雙目微眯。
這隻有一種,有東西在想他這邊飛快接近。
是凶獸,還是,人?
來者不善!
“來者不是搬山境吧?”肖雨在心裏默念。
仙藤故弄玄虛回道:“是搬山境,你當如何,不是,你又當如何?”
肖雨望着東方的林中,臉色平靜,目光幽邃,“正愁找不到人,要是搬山境...那我們先溜。”
仙藤一愣,心想說這種話的時候,神情應該就是這麼的平淡嗎?
但他哪裏知道,肖雨從仙藤的問題中就已經找到了答案。
他可不會讓肖雨稀里糊塗死在這裏,要真是他對付不了的敵人,仙藤恐怕會催促着他離開!
未見來人,就聽到林中有人狂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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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來了這裏,可是累得我們一頓好找!”
話音剛落,兩個中年男子就出現在了肖雨的面前。
當他們看到肖雨身邊那頭正朝他們不斷低吼發出警告的白虎,微微錯愕,但很快就被欣喜之色掩過。
肖雨在他二人面前,就好像是找尋了百年的寶貝,突然出現在眼前,那種渾身說不出的酣暢愉快感受。
肖雨見他們的服飾,用料極為講究,都是出自上乘之物,價格不菲,只是看到他們的臉,肖雨感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你們是那顏姓城主的人?”
二人聞言,對視一笑,笑容有些扭曲,滲人,當中一位稍顯富態的男子直接冷笑回道:“想要知道我們的身份,也不是不行,我們找了你這麼長時間,能不動手再好不過,你自己束手就擒吧,我們會將前後事情都如數告知於你!”
肖雨淡淡一笑,“看來是了。”
另一個男子看向同伴,不懷好意笑道:“早就說了,這個肖雨還是有點腦子的,不像那個小胖子,好了,我們既然找到了人,那就早早將他拿下,省的夜長夢多,聽說他也是靈體境上階的實力,與我們一樣,是你先上,還是我先?不過我們可事先說好的,誰出力多,到時候多分一枚陀羅秘果。”
當肖雨聽到“小胖子”三個字的時候,雙目一凝,而那二人渾然不覺,他們只覺得找到了肖雨,那就已經是拿下了他。
而那位富態男子聽到“陀羅秘果”后,他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精光,可在下一刻就露出了客氣模樣,對身邊的同伴笑道:“當然如此,早就說好的事情,錢某絕不會賴賬。”
然後他轉過頭,看着肖雨,又瞥了一眼肖雨身邊的白虎,“這個肖雨,看起來可不怎麼好對付,需要錢某幫你控制住那頭畜生嗎?”
“不用!一頭畜生而已,我先將它打死,在擒那肖雨!”
錢姓男子打的什麼鬼主意,他心裏很清楚,要是真讓他出了手,到時候他就有借口跟他爭奪那第三枚陀羅秘果了!
只見那男子走上前,望着肖雨,眼中儘是狠毒之色,冷聲說道:“看你這般歲數,想必天賦也好不到哪兒去,你要是直接束手就擒,我保你少吃點苦頭。”
“我這般歲數,我歲數怎麼了?”肖雨皺眉道,並順勢攔在了白虎身前,拍了拍它的腦袋,制止住了它想向前撲咬的勢頭。
面前二人明顯都是修士,白虎不是對手。
而那男子見肖雨絲毫沒有束手就擒的打算,而且看樣子,還真要跟他動手!
他也不再廢話,身體前傾,向肖雨衝去,途中,還大聲喝道:“歲數大!還能怎滴?”
聲音在整片山中回蕩。
肖雨冷哼一聲,他本就心情煩躁,現在還被人說老,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猛踏大地,爆射出去。
當他一動,展現的速度就直接讓那二人吃了一驚。
好快的速度!
那奔跑中的男子,不屑喝道:“追求極致的速度,缺了力量,反而落了下乘!”
他將靈力運於手掌,頓時間,整個手掌上面都覆蓋了一層綠色霧氣。
看着與周圍環境的翠綠差不多少,但他用靈力化出的這手綠色霧氣卻是身具腐蝕功效,沾到血肉,便能令人生不如死!
不過,他知道前方的那個肖雨還不能死,所以他只想着卸他一條胳膊,讓他安分些!
可卻只是一個照面,那男子就倒飛出去,並在空中留下了一片鮮血。
最後他撞在了一棵樹上,這才止住了后飛趨勢。
看到這一幕的錢姓男子,目瞪口呆,待他看到肖雨正向他這邊看來時,他神情憤怒,大聲喝道:“你們還不出手?從後面拿下他!”
肖雨下意識轉過身,面露冷靜。
可隨後聽到身後的動靜,他立刻知道中計了。
終日打鷹,今日竟被鷹啄瞎了眼!
他望着那錢姓男子奔跑在林中的背影,冷笑一聲,“想跑?”
轉過頭,對着已摸索到那倒地男子身邊的白虎,丟下了一句,“看着他!”
下一刻,“砰”的一聲,土壤飛濺,再看,肖雨已不再原地。
而那個只不過與肖雨打了一個照面,就被打飛出去的男子,他此刻正躺在地上,渾身輕微抽搐,翻着白眼。
顯然已經是失去了意識。
恐怕他做夢都沒想到過,他們追的那個名叫肖雨的男子,價值三枚陀羅秘果的男子,竟是只用一個照面就打敗了他。
要是他這會還清醒,指定會大叫一聲:“要走,也把這頭白虎帶走啊。”
那頭體長六米的白虎,正圍繞着昏迷男子打着圈。
一頭凶獸,身邊躺着一個毫無抵抗能力卻還活着的人,這無疑是給這頭凶獸送口糧,不過,那頭白虎只是嗅了嗅,確信那男子沒有了意識之後,在旁邊坐了下來。
警惕着周圍,等着肖雨回來。
老虎聽不懂人言是肯定的,但經過這幾日的相處,肖雨已能相信,老虎可以通過語氣,明白一些簡單的命令。
這也是肖雨對白虎的一種信任,又是一種考驗。
叢林中,兩條人影一前一後,飛快穿梭,前面的是錢姓男子,他正瘋狂使用着靈力,完全不考慮用光靈力之後該如何應對後面的男子。
他察覺着身後的動靜,轉過頭,向後面看了一眼,臉色陰沉,回過頭,全力向山下跑去。
該死,找他的人有四隊,怎麼就偏偏被我們碰到了!
他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可愣是甩不掉那個肖雨,心中萬分焦急!
他們二人從之前第一個找到肖雨時的興奮激動,在這一刻,後悔不已。
三枚陀羅秘果,誰要要去,反正我不要了。
“喂,前面的,別跑了,我只是問你點事!”
錢姓男子聽着後頭男子的話語,忿道:“騙三歲小孩呢?等你追得到老子再說!”
他一個急拐彎,朝北方跑去。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那裏應該有另一隊人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