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舅哥濕身,同房異榻!
燭火跳躍,不時噼啪作響,蹦出二三火星,轉瞬即逝。
屋內光線昏黃,暗香浮動。
百里茗素注視韓復,眸中滿是疑惑。
一本故事,賣與書坊,所得不過少許潤筆,不值一提。
因此,對於賺錢之說,她頗為不解。
韓復點頭笑道:“嗯,順手為之,總要強於寫完置於書架蒙塵。”
聞得此言,百里茗素不禁莞爾,搖頭失笑。
左右不是大事,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忽地,她眼角餘光瞥見窗沿暗影浮隱,淡眉微蹙,遂注水於硯,以墨研之。
“一舉兩得,倒也不錯。”
百里茗素微微低首,注目於硯,素手輕緩,猶如一道美景,靜雅相成。
韓復坦蕩欣賞,只覺美輪美奐,同時問道:“自家可有書坊?”
“沒有。”百里茗素微微搖頭,說道:“舅舅無心商賈之道,家中並未觸及此事。不像其它勛貴,多數都有產業營生。”
韓復問道:“即使如此,我去抵賣書稿,舅舅不會反感吧?”
“不會,舅舅只是無心經商,而非不屑。”
“那就好。”韓復鬆了口氣。
周家是他現在的主要依託,若是周辛夷反對此舉,他無可奈何,只能另闢蹊徑。
又想了想,韓復問道:“如此一來,家中所有財源,豈非只有封地田租和俸祿?”
“嗯。”百里茗素仍在研墨,抬眸笑道:“所以周家雖為勛貴,但並非巨富。遠山表兄已有官職,自有俸祿,但也不多。而遠途表兄,以及我和哥哥,只有一貫月錢。”
“細細算來,同輩之中,夫君最為富有。”
韓復失笑,說道:“因為昨日陛下的賞賜么?”
昨日大婚,小康帝派人來賀,手筆雖然不大,卻也是筆巨款。
而且,旨意言明,那是給他的賞賜。
百里茗素說道:“那些賞賜,除卻夫君,無人能碰。”
韓復忽然想到百里明達,問道:“哥哥不是世襲爵位么?應該也有封地吧?”
百里茗素說道:“都被舅母保管着,每月只給一貫。”
韓復恍然,如此家教,確實嚴格。
話題聊的頗深,韓復沒有繼續再聊。
而僅此三言兩語,他也大概知曉了周家的經濟狀況。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既然周家並無商鋪,寫書創收一事,只能自尋書坊。
此事不急,且先再寫兩篇故事。
思索間,韓復忽見百里茗素起身,端着硯台走至銅盆處,將滿硯墨汁傾盡其中。
韓復頗為疑惑,不知百里茗素此舉為何。
百里茗素投來一笑,視線送到窗外。
韓復跟着轉移視線,落在緊閉的窗沿處,頓時恍然。
那位舅哥,想必又來聽牆角了。
他頗為無語,不知說何是好。
倘若今晚行房,不知他在窗外偷聽,靡靡之音盡入其耳,就不尷尬?
叫的可是你親妹啊。
念及於此,韓復連連搖頭。
百里茗素則是走回案牘,興許覺得墨水不濃,硯中注水,繼續研磨。
“夫君故事寫的精彩,我頗喜歡。以後再寫,可否想讓我看看?”百里茗素說道。
這是第一個忠實讀者么?
韓復點頭,笑道:“好。”
“多謝夫君。”
“無需客氣。”
至此,二人再無言語,屋內陷入安靜。
百里茗素專註研墨,韓復則暗自思索。
終日讀書練字習武,頗為單調。
若是搞搞商業,倒也算是打發時間,順便賺取錢財,以備不時之需。
有周家背後撐腰,應是不會遇到太大阻礙。
此事不急,還需細細謀划。
片刻,百里茗素再度起身,將墨汁注入銅盆。
霎時間,盆中水由淡黑轉為漆黑。
百里茗素看來,韓復心領神會,起身走去,遂端起銅盆。
百里茗素則走到窗前,素手輕推,將窗打開。
韓復緊隨其後,一盆水澆至窗下。
“嘩...”
“我...”
撅腚窗下的百里明達只覺渾身濕透,猛地跳起。
驚魂未定,他又迎上韓復與百里茗素平靜的目光。
“哈哈...難以入眠,出來走走,誰知走到這了。”百里明達笑着掩飾心虛,露出一口白牙。
此刻的他,已然與黑夜融為一體,一雙眼睛時而眨動。
百里茗素麵無表情,說道:“哥哥走困了吧?”
“嗯,困了。”百里明達連連點頭,轉身道:“這就回去睡。”
走出兩步,他感覺視線發黑,以手拭臉,再看手掌,卻見水黑如墨。
“妹,加墨汁就過分了吧。”他回頭問道,換來百里茗素幽靜的目光。
百里明達頓時心慌,改口笑道:“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
說罷,又看向韓復,雖未言語,但眼神中滿是鼓勵。
韓復視若無睹。
重新關窗,百里茗素忽綻笑顏,明媚動人。
適才百里明達的模樣格外滑稽,叫她忍俊不禁。
韓復笑道:“哥哥怕是要清洗許久。”
“咎由自取,怪得了誰?”百里茗素搖頭說道。
韓復點了點頭,轉身走向西榻,道:“睡吧。”
注視韓復背影,百里茗素神色轉柔:“嗯。”
東榻,百里茗素和衣側卧,凝視隔着兩道竹簾的西榻,微微失神。
這位夫君,似乎有些與眾不同。
...
藏香居,位於定興某處簡陋小巷,乃三教九流、販夫走卒聚集之所,謂之魚龍混雜,烏煙瘴氣。
平日裏,藏香居吵鬧非常,叫嚷不斷,完美流露市井氣息。
然而今日,藏香居來了兩位貴客,以至於食客不敢喧嘩,瑟瑟發抖。
酒館掌柜膽戰心驚,摸禿了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家這種破地方,怎會引來兩位貴人?
他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惹惱了對方,招至無妄之災。
陸子淵大快朵頤,渾然不在意旁人目光,更不嫌棄酒劣菜差。
周遠山沒有食慾,寥寥幾口便放下筷子,他見陸子淵吃的開心、喝的暢快,愈發覺得此人是勛貴中的奇葩。
沉吟須臾,周遠山問道:“你與韓復素不相識,怎會給他送請帖?”
陸子淵嘴裏還有酒菜,含糊不清的說道:“替人送的。”
“替人送的?”周遠山頓時疑惑,問道:“替誰送的?”
“我妹,陸知魚。她自小喜歡詩詞,還以我的名義成立個詩社,做了社首。不知道詩社那些人若是得知他們的社首是個女子,會是什麼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