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回 兄弟情深
“這該死的劍!該死的帝王血脈!”無憂太子雙手擒住那柄碩大的開皇劍,銹跡順着雨滴流淌到他的手臂上,彷彿像佈滿了鮮血一般,他越發義憤填膺,禁不住儘力嘶喊,又轉而仰天大笑,不想那天雷滾滾,一方霹靂縱雲直下,只聽一聲“咵嚓”,登時擊在開皇劍上。
無憂太子瞬間被彈飛了數丈,卻見那開皇劍表面的銹夾竟緩緩皸裂開,被雨水沖刷掉落,寶劍開封,登時皓月千里。無憂太子錯愕之餘,想到原來這開皇劍的秘密竟被他撞破,倍覺可悲可笑。他抽出寶劍徑直插入自己原本刺殺帝后的那柄劍的劍鞘中,又將包袱收好,順着九幽崖的小徑,頭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此時距當年他和無慮兄弟倆來此玩耍,無慮不慎掉崖墜亡,而來已有十三年,這一年他成年了,而王弟無慮卻永遠停在了四歲。
蒙面人送走了無憂太子,重新回到帝宮探查情況,只見宮中各處已懸挂出白色帷絹,不錯所料定時帝后殞命了。他望着那片片白絹心跳得厲害,眼神里迸發出一種得逞的喜悅,卻也夾雜着一絲迷茫。
蒙面人離了王宮,便一路奔回了帝都外圍的一戶人家,那戶門上懸着塊有些陳舊的金邊匾額:魏府。蒙面人溜進自己的房間換下了夜行衣,露出一臉剛毅的青須,那雙炯炯如朗月的眉目不是別人,正是御劍司新上任的劍術先生,魏無涯。
此時已近子時,魏先生走到父親的廂房門口,見裏面燈火已息,只有老人家輕微的夢囈聲,本來要摳門的手便落下了。他重新回到房裏,忽覺全身像泄了氣一般無力的極度放鬆開來,倦意便鋪天蓋地襲來,推着他不急洗漱便上了床。那晚,魏先生做了個好長的夢。
十四年前。
王宮的兩位皇子偷偷溜到了王城後山的九幽崖玩耍,那裏亦是帝都王家鑄劍廬的所在。
鑄劍師傅平時都居住在劍廬內,一段時間便會有人專門來取貨下單,劍廬只管沒日沒夜的取礦練劍,起居與世隔絕,而往來的一般是朝中重臣,比如鎮國魏大將軍,便是這裏的常客。他手裏掌握着帝都所有的御林軍,可以說王城的安危都懸在此人身上。
魏將軍祖上效忠人尊數代,乃是朝中最值得器重信賴的股肱之臣,先帝委以重人,更是不疑有他,所以魏將軍在朝中備受敬仰,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風光的緊。
魏家有一獨苗,就是魏無涯,這孩子從小就好動,熱衷劍術,和劍有關的一切他都痴迷的很,而他最夢寐以求的地方,便是九幽崖上的鑄劍廬了。這一天剛好是他十歲生日,父親抵不過他胡攪蠻纏,便答應帶他去劍廬,為他挑選一把佩劍做禮物。
那日天朗氣清,無憂和無慮兩位殿下趁着乳娘打瞌睡的時候便流出了王宮後院,一路撒着歡奔上了九幽崖。
“我聽阿娘說了,那崖上有一把特別好看的劍。”
“是么,真想看啊,可是哥哥,咱們回去會不會挨罵啊。”
“沒事兒,我們早去早回,乳娘肯定還在打呼嚕呢~”
“嗯,早起早去,哈哈哈~”
哥倆有說有笑,便來到了九幽崖,而隔着不遠處的岔道上,魏將軍也帶著兒子正往劍廬趕來。
“你看,那把劍就在崖壁上插着呢。”
“哇,真帥氣,哥哥,我們爬上去看看唄。”
“好呀,那你可要跟進我了,別等下腳下一滑摔下去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哥倆竟真的躍躍欲試的攀起崖壁來,無憂太子畢竟年長,很快就攀上了石壁,他玩性上來也顧不得身後的王弟,便興沖沖往崖壁上的那把插着的開皇劍附近爬。
“王兄,你等等我啊~我衣帶卡住了~~”
不遠處的鑄劍廬外,魏將軍正帶兒子挑選佩劍,魏無涯選中了一把赤色的短劍,欣喜若狂,舉着佩劍衝出了劍廬,拔出劍來胡亂的揮刺其周圍花草,一股子的歡呼雀躍。魏將軍笑眯眯的看著兒子,一邊跟鑄劍司的掌事道謝告別。
“爹爹,你快來看,那人要掉下去了。”
魏將軍聽了趕緊奔出門來,正瞧見不遠處的九幽崖壁上趴着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正吃力的扒着石壁,眼瞅着便要脫力摔下去了。魏將軍跟兒子交代了句:“再這裏看着別動。”便運氣真氣撒開腿狂奔了過去。
魏無涯站在崖對面焦急的看着,只見那趴在崖上的男孩一手扒着石壁,一手取下自己的隨身木劍伸向那搖搖欲墜的孩子,自己心中亦跟着緊張萬分,急得滿頭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