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乾柴烈火
好啦，蝦都要戳爛啦。」言冰塵兩手捧着勺子釜底抽薪「救起」大蝦，引開話題道：「你們就不想知道我為何知曉惠妃的秘密？」
「惠妃對齊語煙確實過於上心，不惜性命保全。」柒墨凡放下銀筷接着道：「但也無法確保她倆是母女，你這是兵行險招。」
龍胤鉉亦放下銀筷投去讚賞的目光道：「冰塵這是急中生智，破釜沉舟。是否早在水中放了白鞏？」
「博學呀，竟然知道用白鞏。」她雙目一撐想豎起大拇指，無奈手指無法彎曲只能作罷道：「惠妃疑心重，一開始做手腳她定不會上道，於是……」
「於是你讓翁太醫在水中加了醋，隨了她們的願，再揭發？」龍胤鉉好奇的向前傾，接着問道：「你怎能為仆先知，確保她們會用那壺水？」
「我不知，但白鞏不在水中。」她下頜微抬，稍稍停頓說道：「而是在錦帕上。」
二人回憶起惠妃和齊語煙用錦帕止血的情形，恍然大悟。
她接著說道：「惠妃精明，勢必不會用她人準備之物，但滴血后就會有所鬆懈，錦帕上的白鞏附着在傷口上，所以再次采血就必定融合。」
龍胤鉉拍手稱讚道：「在如此短時辰內能想出此計，智慧過人！」
柒墨凡點着頭嘴角一勾道：「就你主意多。」
「可能怕齊語煙受罰，她沒沉住氣，讓在座不看結果都瞭然於心。」她收起笑意道：「只是她太幸運了，竟然懷了王嗣，哎，這糖姜膏也太有效用了！」
「待她產下龍嗣，父王自然會治她的罪。」龍胤鉉還清晰的記得，當漢王知道惠妃懷有身孕那一刻的表情。
漢王眉心微收，面上沒有一絲喜色，僅一句：「帶下去好生調養。」便拂袖而去，再未看她一眼。
*
將軍府
「哎喲喲，冰冰你這是怎麼了，柒姑都有好幾日沒見着你了，怎麼成了這副模樣？」柒姑捧着言冰塵的雙手，撫摸她微亂的碎發。
她看向一旁沒被她聲音吵醒的小海，頓感不妙道：「小海怎麼這個時辰就睡的那麼沉啊？」她伸手去撫摸小海。
她接過柒姑的手道：「小海沒事，就是累壞了，我也沒事。」她瞄了柒墨凡一眼，心知他沒告訴柒姑她搬出去的事。
「那你這手？」
「做飯呀，大廚請假，我這幾日只能住在店裏替班，這不，着急用手去端燉盅，就燙到了。」
「哎喲，聽着就疼，找府醫看了沒？擦藥了沒？」柒姑皺着眉，給她吹着手掌。
她鼻翼一酸，抱着柒姑，所有情緒湧上來，委屈，驚恐，憤怒，悲傷一股腦兒隨着淚蜂擁而出。
「嗚嗚嗚，我好累，真的好累，我已經儘力做好，卻還是做的不好，嗚嗚嗚……」在這個不平等的時代，她努力隱忍卻還是招來殺身之禍，甚至連累了身邊人。
柒姑扶着她的背，心領神會安慰道：「傻丫頭，你做的真的很好，天塌下來有柒姑和墨凡給你撐着呢。」
柒墨凡心中一揪，上前撫摸着她的後腦，給了他倆一個有力的擁抱，宛如融洽無間的一家人。
*
言冰塵哭累了，柒姑抱着她小睡，柒墨凡在燭光下夜讀，小曼輕敲房門道：「老夫人，將軍，晚膳備好了。」
柒姑和柒墨凡皆用食指抵唇示意輕聲，柒姑做着誇張的口型：「端進來。」
待小曼把膳食放在桌上，他小聲說：「娘，你去用晚膳吧，我守着她。」從柒姑懷裏把她接過。
柒姑出門時回頭滿意的點頭笑笑，心想：「我兒終於要開竅了。」
月上樹梢，樹影隨風婆娑起舞，把月光打散，像是隕落的一地繁星。
言冰塵伸展着手臂，挪動脖頸，側身又窩進「柒姑」懷裏道：「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嗯？怎麼觸感這麼硬啊！」她順着他的腹部往上摸，沒有胸？她猛得抬頭，看見的是下頜微抬，雙頰緋紅的柒墨凡。..
她慌忙起身，手按在床上酸痛襲來，又一傾身，栽在他懷中，她頷首埋頭不語。
他摟着她的肩，她心跳加速，閉上雙眼，暗暗期待有浪漫之事發生。
他一把將她抱起，放在椅上道：「既然醒了，就用晚膳吧。」
她悄悄翻了個白眼，心想，還真是個不解風情的直男。
「我手包的跟粽子一樣，要怎麼吃嘛？」她嘟着嘴，像個撒嬌的孩子。
他夾一塊魚放入自己碗中，剔好魚刺夾至她碗裏，一頓，又送進她早已張開的嘴裏。
她抿嘴憋笑，一口又一口享受着被他服侍。
「這？」他曲眉拎起一隻螃蟹道：「我從不吃蟹。」
她嘴角微勾道：「我最喜歡吃蟹了，現在特別想吃。」她巴眨着睫毛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扁了嘴，把螃蟹四肢卸下，橢圓蟹身放在桌上，一拳錘下，蟹殼碎裂，蟹肉從蟹腿連接處溢出，賣相雖不好，卻屬實可行。
又在蟹鉗處捶上幾拳，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飽滿蟹肉現於眼前。
他用勺子把蟹肉和蟹膏刮下喂她，她吃得眉開眼笑，滿口螃蟹的鮮，滿心被照拂的甜。
「對了，老楊……」
「已經跟龍胤鉉說過了，他自己的人，自己處置。」
「希望他別責罰他。」她喊着勺子為老楊祈禱。
*
安心修養，小海又變回了那隻活蹦亂跳的鹿，但時常會從夢中驚醒。
言冰塵手上的紗布剛拆，心情大好，夜深還未入睡，便想到院中賞月。
開門時一個小巧的身影一躍而上，從屋頂一閃而過。微微聽聞小海受傷以來從未現身，卻也在默默關心。
不知是這秋夜裏的院落顯得格外美，還是她劫後生還更加珍惜身邊的一切，看什麼都添色彩。
她逛到不常來的後院，明月掛在梧桐枝頭，她走近欣賞，發現樹旁瀑布后的假山下隱約可見一個小山洞，有種水簾洞的意境。
她趟過冰涼的池水，穿過瀑布來到洞裏，居然裏面的空間遠比外邊看起來的大，住在將軍府良久卻不曾發現這等好去處。
中央有炭灰，角落裏擺放着些木材，火摺子，和一個酒罈，看來這裏是個秘密基地？
「喂？」喂喂喂……洞中回聲響起，根本是自帶音響的天然。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她一首接一首哼唱起小曲兒來，好生自在。
「何人在此？」洞外傳來柒墨凡警惕的聲音。
「是我咳咳咳……」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你為何在此？」他穿着濕透的白色寢衣曲身進洞，取一把木材放到炭灰處，用火摺子點燃。
「失眠啊，深更半夜你又怎會來此？難不成這是你的秘密基地？」她雙目炯炯看着他，覺得好酷。
「本將軍的府邸還有不知之處？」他拿來酒罈，在她身旁坐下，仰頭大口飲入道：「但凡無法入眠之時都會來此，以清泉之水洗去煩憂，有助入眠。」
「如此冰涼泉水沖刷而下還能助眠？還不如我給你唱個催眠曲。」她拿過他放下的酒罈，飲一口，原來是她釀的梅子酒。
「咳咳。」她清清嗓子唱道：「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這首表白歌曲自然出現在她腦中，又從唇間流淌而出。
云云之音回蕩於洞內，她一邊唱着，一邊感覺自己像在表白，一個「哈湫」，她尷尬的拎起酒罈緩緩飲入。
「你傷口初愈，別喝那麼多。」他搶過酒罈，自己飲了一大口。
她雙頰微紅道：「取暖啊！」這是間接接吻。
「咳，對了有件事需要說清楚，以免有損本將軍的清譽。」他眼神四處飄散。
她聽到「清譽」二字已知他欲言為何，接話道：「我聽到翁太醫說的話了，我們肯定都中了雀滿樓的催情香。」
「嗯，是我誤解你了。」他目視前方，輕輕瞄了她一眼：「但你何故與龍胤鉉同去青樓啊？」
「我去青樓是為了幫霞貴人，她懷有身孕又不想失寵，就想着請教專業人士。」她雙目一撐道：「哎呀，小黃書忘了拿。」
他眼皮一沉道：「你還想去？不準去！」
她理直氣壯：「那可是龍胤鉉付了不少金子的！」
「原來你讓他去幫你買賬？真是財迷！」他憋着笑，聲線柔和下來道：「明日我陪你去取。」
「那太好啦！」她搭着他的肩頭，豪邁舉起酒罈道：「我敬你！」抬手飲入。
回想這幾日共患難，這個冰墩墩還是很靠譜的，她倆也算過命的交情了。
他大手攬過酒罈，頭一抬，喉結涌動，少許酒液順着嘴角淌至脖頸，看得她兩眼發直，他用手背在唇角一抹，轉頭看她。
四目相交，兩人電光火石，同時移開眼，洞內安靜的只聽到乾柴烈火發出的噼啪聲響。
她藉著酒勁，套路道：「我考考你，你還記得我的英文名字嘛？」
他一臉得意的瞥她一眼道：「愛老……iloveyou？」在她反覆糾正下這是他發音最準確的一句。
「iloveyoutoo。」她咬了咬牙唇，心跳加快，又抱過酒罈小酌。
他雖不知其中含義，但在這情境下，得他親口說出這麼浪漫的話，她心頭小鹿亂撞，又甜甜哼唱起情歌——告白氣球，月亮代表我的心……
他靜靜坐在邊上傾聽，歌詞內容盡收心底，腦中不知多少次浮現，他牽起她的手，捧着她的臉，親吻她的眸和唇……
突然他的腦袋依在她肩頭，她心間一顫，閉上眼，睫羽微微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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