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鬼奪陰身
“您老人家一身本事,肯定有辦法收拾她!”
耿老山搖搖頭:“你懂個球!現在吳紅娟已經起煞回屍,要是這孩子再生不下來給憋死,母子怨氣相交,那很可能會化成傳說中的‘子母凶’,到時候我也拿她沒轍!”
“那怎麼辦?!”二楞嚇得腿肚子差點轉筋。
“要是孩子還活着,我來養!”
耿老山沉默片刻下了決心,只有這樣,才能拯救一條生命,也能消除石牛屯村民的劫數。
“呃呃呃……”
女屍聽到這話,嘴裏嗚咽着使勁勾腰,似乎想給耿老山磕頭,但她本就關節僵硬,又挺着個大肚子,怎麼也夠不着地。
“盡人事,聽天命,我儘力而為!”
耿老山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要是孩子沒存活下來,那是天意難違,你不得遷怒石牛屯。”
女屍點點頭,兩腿一伸,緩緩仰面躺倒在地上。
耿老山收起趕山鞭,對門口的二楞喊道:“二楞,去找把刀來,要鋒利點的。”
“我爹是殺豬匠,您等着,我去把他那把殺豬刀拿來!”
二楞知道耿老山這是要給女屍剖腹取子,趕緊扭頭往院子外跑。
不多時二楞提着刀回來,村民們也知道情況了,又都跟着涌到院子裏,簇擁在門口觀瞧。
耿老山接過鋒利的殺豬刀,在袖子上蹭了蹭,蹲到女屍身邊,揭開女屍腹部的衣物。
“鎮鬼符籙?!”
耿老山驚訝地看着女屍圓滾發紫的肚皮。
肚皮上爬滿了如同蚯蚓一樣扭曲的硃紅色紋路,肚臍處還畫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太極圖形。
這是道家用來鎮壓橫死者,以免冤魂作祟的“太公鎮鬼符”!
如此看來,多半是吳紅娟婆家心中有愧,害怕冤魂索命,於是在媳婦入殮時,請道士在其肚皮上繪製符籙鎮壓。
可他們萬萬想不到,吳紅娟為保腹中胎兒,情願殘魂永固肉身,並未化成有形無實的怨鬼,反而成了不化殭屍!
這下耿老山也明白了為什麼吳紅娟失去大半年,腹中胎兒能夠存活的原因。
符籙上的炎陽之氣沖抵了墳冢里的地脈陰氣,正好給腹中胎兒一線生機,這屍胎才能夠孕育成形。
這或許就是天意吧!
耿老山將刀尖抵在女屍肚皮上用力一劃拉,聲如裂錦,皮開肉綻,創口處湧出一股粘稠的黑紅色污血。
搗鼓一陣后,耿老山看到了女屍腹中一團紫紅色的肉球。
“還活着!還活着!”
耿老山看着裹在胎盤裏微微蠕動的胎兒,長舒一口氣,抬手就要把嬰兒從母體腹腔里抱出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颳起一陣狂風,直吹得飛沙走石,連堂屋裏的門板都晃悠起來。
院子裏的村民們感覺到不對勁,紛紛叫嚷着往家裏跑,片刻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糟了!有東西想要來搶陰胎!”
耿老山嘬了個牙花子,神情凝重地朝門外望去。
二楞原本想給耿老山打下手,這會兒慌神道:“山爺,這是咋回事?”
“這女屍肚子裏的孩子,在墳冢棺材裏孕育成型,屬於極陰生陽之體,現在即將降世,有鬼祟之物想要奪陰身還陽!”
二楞搓手道:“那怎麼辦?”
耿老山一把扯過二楞:“捏住女屍肚子上的刀口,千萬不要鬆手!”
二楞六神無主,只得乖乖照做。
“巡山使耿長山在此,何方妖孽,速速現身!”
耿老山迎着狂風挺立在堂屋門口,抽出腰間趕山鞭虛甩幾下,發出爆竹般的脆響。
鞭聲響過後,屋外風力消減,耿老山看到院子裏隱隱綽綽站滿了人影。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個個披頭散髮,看不清面目,有的缺胳膊斷腿,有的滿身血污。
都是附近山林里遭遇橫死,不入輪迴的枉死鬼。
“都給我滾回去!”耿老山環視院子:“誰不怕魂飛魄散,儘管來試試我手裏的鞭子!”
一個渾身濕透的溺水鬼尖叫一聲,率先朝堂屋門口飄過來。
耿老山怒目圓睜,上前就是一鞭子,抽在溺水鬼頭上。
只見溺水鬼慘嚎一聲,頭頂嘭起一道火光,眨眼間蔓延全身,將其魂體燒成星星點點的灰燼。
耿老山一鞭子抽得溺水鬼魂飛魄散,原以為能夠震懾群鬼。
誰知道反而激起了遊魂野鬼們的凶性,紛紛嚎叫着朝堂屋湧來。
耿老山見到這一幕,心裏不由得一沉。
這些孤魂野鬼想要重入輪迴的念頭太執着,眼下好不容易遇上女屍陰胎出世,自然不願意錯過,即使冒再大的風險也在所不惜。
“神鞭在手,鬼神聽真!一趕山搖,二趕地動,三趕地門開,四趕冥火起!”
耿老山眼看鬼影們逼近,突然蹲下身子,一邊口念咒語,一邊將趕山鞭在門檻上敲動。
只見鞭梢觸地,激起門檻邊的塵土像水波紋蕩漾開,朝着院子外擴散。
院子裏的地面上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細小裂縫,裂縫裏冒出一簇簇藍幽幽的火焰!
遊魂野鬼們被火焰一燒,立馬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聲,想要躲避卻動彈不得!
耿老山這手“開地門”,引出的九幽業火,專門克制鬼物魂靈,怨念越深受到的痛苦越大。
這些遊魂野鬼也是可憐人,若不是情勢所逼,耿老山也不願用這樣狠辣決絕的法術。
這時按住女屍腹部刀口的二楞慌張道:“山爺,肚子裏的胎兒不怎麼動彈了,咋辦?”
耿老山知道吳紅娟肚皮上的“太公鎮鬼符”被刀口破去,胎兒沒了陽氣牽引,再拖下去必定會悶死。
時間倉促,不能再拖了,耿老山回到女屍身旁,重新剝開創口,將胎兒連同胎盤一起捧了出來。
“是個男孩,快切斷臍帶!”耿老山朝二楞下令。
二楞撿起一旁的殺豬刀,將連接嬰兒和母體胎盤的臍帶剪斷。
耿老山倒提着嬰兒雙腿,在嬰兒屁股上重重拍了幾巴掌。
“哇哇哇……”
一陣清亮的啼哭聲響起,耿老山長舒了一口氣。趕緊脫下外套將嬰兒赤裸的身軀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