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英雄無歸
哇——哇——哇——
棲息在樹枝上的渡鴉爭先恐後飛離，它們並不知道自己無法逃出這片黑暗之地。
丘驍、獵鷹、秦征、海岳以及一眾倖存者此時距離盤霄城護城陣法東陣口還有十里路程。
獵鷹沖在前頭開路，丘驍則是殿後。
“糟了，出現的屍鬼越來越多了。”
獵鷹敏捷使用短弩擊殺前路襲來的屍鬼。
但是根本殺不完，朝着人群湧來的屍鬼越來越多。
直到距離陣口還有一里路程之時，四面八方的屍鬼都聚集了過來。
這時丘驍做出了一個決定，他決定獨自一人抵擋屍鬼大軍，其餘倖存者們則跟着獵鷹逃離前往陣口與蠻牛會和。
丘驍施展五行劍法殺完一波追趕而來的屍鬼后，兩旁樹林中又冒出了兩群屍鬼，兩群屍鬼聚集成包圍圈，圍住了丘驍。
目光掃過屍鬼群，丘驍臉色瞬變，眼皮顫動着，心臟撲通撲通急速跳動。
這一幕正是他最怕遇到的。
淡淡黃白色的長裙，沾滿血跡破舊不堪。
目光移去臉部，雖然面目猙獰，但不難看出她是誰。
“槐花姐姐...”
丘驍戰慄着，持劍的手有些顫抖。
再看向她身旁。
稀疏禿頂的男子，身軀皮肉殘破，白骨裸露在外。
“父...父親！”
劍掉落在地，丘驍雙眼一紅一黑的瞳仁抖動着，瞬間感覺頭暈目眩。
遠處的獵鷹停下了腳步，朝着丘驍竭力大喊：“赤瞳！快逃！”
丘驍眼神空洞，愣站在原地，屍鬼槐花姐和屍鬼秦鼎朝着丘驍撲咬而來。
咻！
後方射來一支弩箭穿過了屍鬼槐花姐的頭顱，腦漿濺射一地，她應聲倒地。
慘白的雙手拔出了釘在頭顱里的弩箭，她又再次站了起來，嘴裏痛苦喃喃：“殺了我，殺了我...”
雖然已經成了屍鬼中的一員，但她竟然還保持着一絲人類思維，這番模樣想必讓她萬分痛苦。
就在屍鬼秦鼎差一步撲在丘驍身上之時。
“赤瞳！你怎麼了？清醒點！”
一支弩箭再次隨着獵鷹的吶喊從後方射來，這次射偏了，沒有射中頭顱，射在了屍鬼秦鼎的胸口位置，強勁有力的弩箭將他擊退了幾步，但被擊退同時他還是揮爪將丘驍的肩膀劃出了一道血口。
疼痛讓丘驍清醒過來。
往日已不再，眼前熟悉之人已經成了屍鬼，既然無法拯救他們，那我只能幫他們結束這份痛苦，他們也不想變成如今這番可怖模樣吧。
丘驍最後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人還需要我守護，他朝着獵鷹一眾人大喊：“別管我！你們趕緊離陣！”
我能為你們做的，就是再爭奪些時間給你們逃離這裏...
這是一場與死亡的競速。
丘驍迅速撿起了地上的長劍。
雙指抹過劍刃，火焰熊熊燃起。
“父親,,,槐花姐姐，對不起了！”
劍鋒劃過一道弧形光芒，火焰似奔騰的烈馬撞向屍鬼槐花姐和屍鬼秦鼎。
烈火中，槐花姐朝着丘驍露出了一絲微笑，嘴型彷彿說著：“謝謝...”
而秦鼎從他生前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思維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副行屍走肉。
火焰侵蝕了槐花姐的長裙，吞沒了她的皮肉，燒盡了她的白骨，槐花姐的痛苦結束了，她化作塵埃消散在火光之中。
屍鬼群涌了上來，中間位置的沖向丘驍，兩旁的朝着獵鷹那邊衝去了。
“有我在休想前進半步！”丘驍一咬牙，將劍插入土中，靈力運轉，調動周圍土地。
轟隆一聲，半圈寬厚的十丈土牆拔地而起，攔住了屍鬼前進的道路。
這一幕，都被眾人看在眼裏，抵達陣口后，蠻牛捏碎了手中的靈方儀，法陣之外的朝廷軍收到信號打開了一處小小的法陣缺口。
兩排身穿重甲的朝廷軍圍在缺口後方，舉着長戟。
賀蘭震朝着法陣內的蠻牛等人大喊：“快點出來，時間不多！”
倖存者平民們蜂擁着擠入缺口逃出法陣。
蠻牛背着白狼的屍體，看向雪鹿、獵鷹、秦征，沉聲說道：“走吧，別辜負了赤瞳。”
秦征望着那面土牆，土牆之後是怎樣的惡戰他想像不到，這份敢於以一敵百的勇氣，和這份捨己為人的品格，秦征明白自己是學不到的，“丘驍...這次真的要說再見了么。”
時隔八年才見，秦征未曾想到竟然這麼快又要分別了，而這一次，或許是真正的生死之別。
獵鷹內心也不甘，他想救丘驍，但是他做不到，因為丘驍為了幫大家拖延時間已經將自己身陷死局，視線離開冰冷的土牆，獵鷹咬緊牙回過頭來，跟着蠻牛雪鹿秦征一同逃出了法陣缺口。
吼！！！
無數屍鬼怒吼着，轉頭朝着丘驍奔來。
丘驍手中劍身一顫，劍刃噼里啪啦響起滋滋電聲。
他向後翻滾一圈繞着土牆走壁而上，再朝下一躍。
“喝啊！”
雙手緊握長劍猛然落地，震蕩起一圈紫藍雷電。
雷電所盪之處，屍鬼盡皆翻倒在地，下肢被雷電打的皮開肉綻。
丘驍肩膀上先前被抓傷的傷口又開始疼痛了，感覺像是火灼，並且有着一股怪異的緊繃感。
撲通——丘驍忽然心頭一怔。
噗！
一口鮮血湧出，血色泛黑。
丘驍目光轉移到肩膀上的傷口處，不知何時暴凸起的血管已經完全成了黑色的，並且還能感到血管里在急速流淌着什麼。
“難道被感染了？”
意識逐漸有些模糊了，腦海里不知為何響起了憤怒的咆哮聲，這股咆哮聲一直持續揮之不去。
隨着咆哮聲丘驍的內心被同化地十分燥怒，彷彿有些無法控制自己了。
他想發狂，他想攻擊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東西。
這就是變異屍鬼的前兆么？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我不能變成屍鬼！”
丘驍的內心抗衡着，他果斷將劍鋒刺進大腿外側，這一瞬間從疼痛感里重新獲得了短暫的清醒，而這股清醒他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屍鬼果然殺不完，越殺越多，倒下的再次爬起，遠處的聚集而來，源源不斷。
維持土牆的靈力耗盡，土牆不斷縮小直至歸回地下。
回頭看向身後。
“大家都逃出去了，看來我成功了...”
丘驍身軀搖搖晃晃，有些站不穩了，靈力消耗殆盡，感染蔓延全身，他已經無力再做抵抗。
湧來一片黑壓壓的屍鬼洪流瞬間將他吞沒。
盤霄城法陣外——
蠻牛將束縛青袍人在內的白龍幡交給了賀蘭震。
賀蘭震目光掃過逃出來的人群，卻唯獨沒有看見救過自己的丘驍，於是他問向蠻牛：“那個異瞳小子呢？”
蠻牛嘆氣搖了搖頭，雖然未作回答，但賀蘭震已經知曉了意思。
無論如何，上級派給賀蘭震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可以回去交差了，至於眼下這座死城，是時候該滅了，這場屍鬼之亂該落幕了。
至於還在法陣內的丘驍，是死是活沒人知道，也不可能再冒險派人進去救他了。
賀蘭震派人護送倖存者離開后，下令道：“滅城。”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