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皇帝到了襄州城
“這襄州光武軍的驛站已經比我東京汴梁城的要大了么?”皇帝趙光義哪能不害怕。
光武軍北方第一軍背後的折家幾百年的風光,如果折家有變動。
那西北的雲家是否會一起反叛。
兩大國家柱石,動一個就是全國震動,兩個家族一起轉身對付他趙家。
那他這個皇帝就不用當了。
坐在馬車裏,趙無極手腳冰涼。
“伴伴,你說朕應該擔心這北方的金國還是小心國內的兩大軍中世家呢?”趙無極問身邊的太監。
祥福低着頭顫抖:“陛下,祥福也不知道這兩個軍中世家是否能聽話,祥福只知道,陛下您其實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馬車依舊晃動,車上的趙無極略微有些輕鬆。
“沒錯,我心中早就有了解決此次兇險,只是如此一來,兩隻猛虎就成了三隻猛虎了。百年之後,後繼之人就更難了。”趙無極似乎是自言自語,也似乎是和祥福說道。
祥福不敢說話,因為他知道,這不是和他說的。
康國立國兩百年,折家和雲家就守護這個國家了兩百年,西北和北方兩個國家柱石在,那他趙無極就可以肆意妄為,可以在京都汴梁城奮發圖強,也可以玩物喪志,甚至可以讓一些官員范一些錯誤。
但是當兩個世家發生問題,趙家能做的就是求另一個世家幫忙。
禁軍是什麼樣的一個廢物,上次北伐金國時候就知道了。
而如今能改變這個局勢的方法,那就只能再放一個年輕的將門世家進來。
讓雙方無法聯合在一起,給自己拉一個有生力量。
不過新的將門終究在幾十年幾百年之後羽翼豐滿,會反噬他們趙家的。
趙無極在車中沉默,自己這輩子舒服了,但是以後呢?
“再看看吧。”趙無極在車上自言自語。
馬車慢慢的靠近襄州城,漸漸的周圍的人也就多了起來,驛道上除了最中間的驛馬行進的道路,兩側都已經全都是人了。
車馬簇簇,奔向襄州。
距離襄州三十里趙無極吩咐祥福:“你去問問,他們到底去哪,為什麼去。”
汴梁城外,流民百萬,都是奔赴京師的輝煌,而這襄州城,究竟有什麼吸引他們的。
在路旁,老漢推着雞公車滿身的汗水,車上兩個嗷嗷待哺的娃娃,也不哭不鬧的坐在車上,好奇的看着周圍的人們。
跟着老漢身邊的女人全身乾巴巴的,那身前的奶簡直眼睛乾涸,癟的不像樣子。
低着頭跟着車子走,一句話都不敢說。
祥福下了車子,身邊十幾個護衛保護身邊。
幾百人的隊伍沒人敢衝撞。
祥福問:“你們去哪兒?”
那推着雞公車的老漢腿都軟了,訥訥的道:“大人,我要去襄州城。”
襄州,又是襄州。
祥福壓住心中的煩躁:“去襄州作甚。”
老漢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祥福:“去襄州自然是找一份能活命的營生了。”
他滿眼都是期盼:“我老漢也有三十多歲了,在株洲種地二十年,當了一輩子的農夫,十里八鄉的都知道我是個好手。”
祥福黑着臉:“說重點!”
老漢害怕的訥訥道:“老漢說的都是重點,我要去襄州種地,中多多的地。”
這下祥福懵了,株洲乃是天下產量的重地,每年糧食產量都是海量的,怎麼不在株洲種地,跑襄州去了。
“你不好好的在株洲種地,是因為有地主豪紳么?”祥福問。
老漢滿臉都是笑容:“家中良田二十畝,雖不曾有大富大貴,卻也小富即安。”
祥福小時候也跟着種地的,太窮了才賣身到宮裏,自然知道二十畝良田,活一家人足夠了。
他再問:“那是株洲橫徵暴斂,讓你民不聊生?”
老漢趕緊否定:“莫要胡說,我們株洲肖大人是難得的好官,讓我們株洲百姓都能吃飽飯。”
這下輪到祥福奇怪了:“既然你都已經在株洲那麼幸福了,拖家帶口的去襄州種什麼地啊?”
只要提起來襄州,老漢臉上就都是笑容:“襄州種地好啊,在襄州當農民,在襄州種地,只要能種,想要多少的上好的水澆地,那地都是租給你的,一租就是四十年,租子錢兩成收成。”
祥福點點頭,若是他老家種地有這種扶持,他也不至於凈身進宮。
老漢卻沒說完:“要說天下對農民最好的就是這襄州了,除了租地的費用,在這種地不光不用交稅錢,也不用出勞役,一年一畝地的糧食賣完還給五分銀子。”
“天底下上哪找這麼好的事兒去,我當然要到襄州來種地了!”
一說起來種地,老漢就停不住嘴。
“不光這,在襄州地界種地的糧食每年是要比賽的,產量最好的,出產量最大的種糧,襄州衙門都會專門收回去,第一名能得一百兩銀子呢!”老漢滿眼都是希望。
一番話圍繞的就一個字。
錢。
祥福黑着臉看着老農,最後擺擺手:“走走走,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不問你了。”
那老漢才不管祥福呢,推着雞公車:“和你這賣身當家丁的就說不明白農民的事兒,懶得搭理你。”
說著推車走了。
留下的祥福是滿臉的憤慨。
他祥福也是種過地的,還陪着官家種過地呢。
車上的趙無極把一切都聽清楚了,他作為皇帝知道的更多,對一些東西也更關注。
“這襄州是如何做到的,如何讓一個邊境小城有如此的發展。”趙無極想知道。
畢竟這需要太多的金錢支持了。
“快,讓他們加快腳步,咱們到襄州看看,到底有什麼玄妙。”
官家發話,大家加快腳步,隊伍幾乎跑起來,祥福跟在外面也只是找了個馬車邊緣坐着。
更多的士兵穿着十幾斤的鎖子甲,也要跟着跑起來。
幾十公里的襄州城,也就很快就在眼前了。
沒趙無極想像中的井然有序,也沒有趙無極想像中的士兵防守,嚴苛的要命。
這襄州城外烏泱泱的一群群的人,像是難民,一個個的都用破樹葉子,破衣服棉被搭帳篷。
但是他們又不像是難民那樣,到處找吃的,惹是生非,反而非常安靜的在自己帳篷里等待。
道路中間的驛道非但沒有阻攔,而且靠近驛道兩丈遠,居然沒半個難民,反而讓出來一條道路。
直通襄州城。
而襄州城的城門那裏,十幾個巨大的帳篷撐起來,一個個兩排穿着整齊的彷彿師爺樣的人坐着,一個個的難民上前登記,接着就看到他們拿着號牌,自己回帳篷里。
而再外面一點點,幾十個各色救災的粥棚敞開了的放粥,把上好的糧食施捨給這些逃難的難民。
祥福看的仔細,看着這些人喝粥痛快的,根本就沒有小石子卡嗓子,不痛快的道:“放粥不放沙子石子,讓不缺粥的人喝了粥怎麼辦。”
也許讓粥棚的人聽見,嘲笑祥福:“喝了就喝了唄,他沒臉皮想蹭一碗粥,我們蒯家又不差這一點,請他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