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 離別之際
聽見女帝這樣說,郭女官噤若寒蟬。不好再說什麼。
其實太子殿下已經很負責,很把心思放在國家大事上了,偶爾兒女情長也無可厚非。
再說了,他們兩人本來就是趁現在培養感情,不然就沒機會了,這一分別可是兩年。
女帝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略微有些低沉,像是在跟郭女官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朕在太子這個年紀,就從來沒有談情說愛。”
郭女官沒說什麼,心裏卻想,女帝當時沒有談情說愛,完全是因為燕公子不喜歡她。
不然,女帝可是動了拋卻身份,要和燕公子在南海廝守終生的打算。
對於大婚後要封夏侯謙為侍君的事,花蘿只是鬱悶了一陣子,並沒有因為此事有過多困惑和煩惱。
花蘿和瞻星昭月坐在天啟國京都的觀景車上,像這樣的觀景車一排可以坐四個人,花蘿瞻星昭月三個人坐着,位置倒是很寬鬆。
瞻星不由得問道:“哎,阿蘿,對於陛下要你大婚後封夏侯謙為侍君的事,你怎麼看,到時候你當真會大婚一個月後封夏侯謙為侍君,讓他入東宮當你的男人?”
“封就封吧,不過就是一個侍君而已。”花蘿滿不在意的說道。
瞻星嘆了口氣:“我們國家以前不都是男尊嗎,男人掌權的時候,倒是有什麼太子妃、側妃、良儀、侍妾之類的。”
“從陛下這一代起才開始女子掌權,只有正夫和侍君之分,正夫只能有一個,其他的全都只能當侍君,一點區別都沒有,你不覺得太單薄了嗎,要不要也搞點制度分明。來個什麼正夫側夫皇貴夫之類的?”
花蘿用力的點點頭:“對,分,必須分,以後再說吧,就是個名分而已,我暫時沒這心思搞這些,再說了,現在我上面不是還有母后嗎,什麼時候這種東西輪得到我來弄了。”
女帝都沒有分什麼正夫側夫的,後宮那些男人全是侍君,她都這麼大了,她的親爹燕南星愣是連個名分都沒有。
她跑去越俎代庖,會不會被女帝以為是在挑戰她的權威?
雖說花蘿也不帶怕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她也沒有很多男人,就算有,如果不是必要,她也懶得弄這些。
“對了,阿蘿,燕公子真的要走了,你說,你真的不去找他嗎?”瞻星再一次問道。
“我……”花蘿一時間說不出什麼話來。
瞻星眼珠子轉了轉:“會不會是陛下口中所說你和夏侯大人之事,搞得你心虛了,所以不敢去找燕公子。”
“呵,我心虛什麼,沒有的事,我就是覺得那天之後,不知道該怎麼去找他,還是算了吧,在他走的那天我再出現好了。”
三個人正聊着,花蘿突然在下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步履匆匆,走得很快的樣子,像是有什麼急事。
“咦,那不是紅樓嗎?紅樓!”花蘿大聲喊着。
花蘿的屬下謝紅樓聽見了花蘿的聲音,停下腳步。
花蘿讓觀景車停下,跳了下來,走到謝紅樓面前:“紅樓,真的是你。”
“見過太子殿下。”謝紅樓連忙彎膝蓋跟花蘿行禮。
“看你的樣子好像很忙,有什麼急事嗎。”花蘿看到了謝紅樓額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回太子殿下,屬下父親忽然生病了,需要一大筆錢,屬下有一個哥哥住在城郊,屬下想找哥哥嫂子拿點錢,給父親治病用。”謝紅樓回答道。
花蘿記性一向很好,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是我記得,你先前不是說你哥哥和嫂子剛生了孩子,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你父親得了什麼病,很嚴重嗎,需要多少錢?”
謝紅樓點點頭:“是,很嚴重,可屬下實在沒有辦法,能借的都借了,只能看看哥哥嫂子現在手頭是不是寬裕了一點,先用來給父親治病,不然,醫館就要趕人了。”
“這麼著急?這樣吧,我給你預支半年的俸祿。”花蘿一邊說著,一邊掏錢。
“不不不!這怎麼行,這不合規矩啊太子殿下。”謝紅樓非常不好意思,下意識脫口而出,心裏又很心動。
花蘿已經把錢放在了謝紅樓手中:“怎麼樣,這些錢夠了嗎?如果不夠的話,再跟我說。”
“夠了夠了。”
半年的俸祿剛好夠給父親治病,其實她知道,就算去了哥哥嫂子家估計也沒什麼收穫。
如花蘿所說,哥哥嫂子現在生活也很拮据,又能拿出多少錢,不過杯水車薪。
得到了足夠的錢,謝紅樓準備往回走:“多謝太子殿下。”
“那你現在要回去給你父親交醫藥費?跟我們一起吧,剛好觀景車還有一個位置,你上來吧。”
花蘿眼神示意瞻星操控機關,準備讓觀景車往回走。
“太子殿下,這太麻煩你了,若打擾了您賞景的興緻,屬下……”謝紅樓語氣惶恐的推脫。
“沒事你上來告訴我,你父親在哪家醫館,我先送你去好了,反正觀景車都是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價格,坐三個人是坐,坐四個人也是坐,不妨事的。”
在花蘿的勸說下,謝紅樓妥協了。
看見謝紅樓擔心壞了,花蘿出言安撫道:“沒關係,你的父親一定會康復的。”
隨後,花蘿像是想到什麼,語氣有些窘迫,“紅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父親生病的事,一時倉促什麼都沒準備,等改天選個合適的日子,我一定準備鮮花果品來探望你父親。”
“太子殿下的好意,屬下和父親心領了,只是太子殿下日理萬機,屬下不敢勞煩太子殿下走這一趟。”謝紅樓知道,花蘿這麼說是客套,是上級對下級的關心的體現。
但她如果真的應承下來,要讓花蘿備禮跑去探望,就是自己沒有眼力見了。
花蘿可是太子,平時那麼忙,屬下那麼多,哪能讓她屈尊降貴的跑來醫館探望一個普通屬下的父親?
如果她真讓花蘿來了,就是自己太不知輕重了。
見謝紅樓退卻,花蘿也沒有堅持,反而改口道:“那就請你呆會兒到了醫館,替我問候你父親。”
“是。”謝紅樓隨口答應下來。
“對了。”花蘿拿出一個黃色的油紙包,“剛出鍋的拇指生煎包,紅樓,你要吃嗎?”
“不不不!不用了。”
“你嘗嘗吧,很好吃的。”花蘿熱情的讓瞻星拿來剛才在攤子前讓老闆多拿的一個預備袋子。
拇指生煎包雖然美味,但是油很多,裏面的油常常會滲透袋子,滲透后,拿袋子的人往往會沾一手的油。
所以,花蘿習慣讓老闆多拿一個袋子,倘若油滲透出來,還可以拿備用袋子套上,不讓油沾手。
“來,我多給你點。”
謝紅樓陳然惶恐的拿過袋子,花蘿把滿滿的一袋拇指生煎包一股腦的往空袋子裏倒。
“夠了夠了,太多了,真的夠了!”謝紅樓連連說著夠了。
可花蘿直接倒了整整半袋才停手,把袋子重新還給昭月。
“多謝太子殿下。”謝紅樓收下還熱乎的半袋拇指生煎包,再次跟花蘿道謝。
“不客氣,好了,你說的醫館到了,瞻星,把觀景車搖下去。”
”好。”
瞻星啟動機關,觀景車落到地面能下人的程度。
謝紅樓下了觀景車,草草的跟花蘿告辭,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看着謝紅樓匆匆往醫館趕的背影,瞻星又是一嘆,“阿蘿,你看看你的屬下,父母有疾,竟如此孝順,為了給父母籌醫藥費到處奔走。”
“你又想說什麼。”花蘿看了瞻星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麼,“要是我母後有紅樓的父母一半開明慈和,我肯定也這樣孝順,她生病了我也到處奔走,好了,不說了,先回去吧。”
燕無一在驛館收拾好了行李,心情格外輕鬆。
在京都住了這麼久,從開始的各種不習慣,到後來什麼都習慣了,他竟然心裏有些不舍。
不過,京都再好,終歸是自己的家,雲州雲中城最好。
要是沒有他爹天天在他耳旁嘮叨,就更好了。
燕無一一高興,甚至口中哼起歌來。
不過,他轉眼間看到了燕無缺獃獃的,像尊菩薩一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燕無一走過去,在燕無缺眼前晃了晃,被燕無缺一把抓住了手。
“哥,我還以為你變成魚了,睡覺會睜着眼睛,怎麼了,哥,你怎麼在這兒發獃?”
“……”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希望阿蘿小姐姐來找你,畢竟你都快要走了,萬一她不來送你,你會傷心的,像這樣哭,嗚嗚嗚……”燕無一裝模作樣的揉眼睛,別提有多造作了。
燕無缺抬手要打,燕無一連忙閃到一邊去,“你還想像小時候一樣打我腦袋?沒門兒!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你不能隨隨便便打我。”
“我只是在想,無一,你不是還有半年要成親了嗎,說實話,這門婚事你究竟滿不滿意。”
“你現在說這話未免也太晚了吧。”不提這事還好,一提燕無一滿腔的怒火。
“先前你想撮合我跟昭月的時候,你怎麼不問問我滿不滿意,現在都定下來了,還好意思問。”
看見燕無一人家很生氣的樣子,燕無缺道歉,“無一,對不起,我,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被太子殿下牽着鼻子走,她想做什麼我就想做什麼,一時間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現在想想……”
“怎麼,你現在後悔了?燕無一冷哼一聲,”如果你是撞了南牆不回頭,一條路走到黑,我還敬你是條漢子,你現在後悔,我只送你兩個字——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