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竇娥本娥，骨灰級馬屁功
“村長大老爺，民婦出嫁前，便聽說您是這十里八村最公正的人，若不是想着村裏有您壓陣，陸家這樣的賊窩，民婦怎麼敢來……可這陸家強佔了房宅田地還不知足，先是扣下了民婦的嫁妝，后又驅趕民婦一家……”
顧新月抱住老村長的大.腿便嚎，之前揮着大刀叫囂時有多猖狂，現在捶地問天的架勢就有多凄涼。
跟着村長來看熱鬧的村民，順着院門往裏偷看，光瞅見陸家老少十幾二十來人都圍在院子裏，便都對顧新月這話深信不疑。
而且，昨晚上陸婆子當眾提分家時，就是這麼說的，現在顧新月不過是把那些話換個嘴重說一遍罷了，他們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可村裡人都信了，村長也信了，但陸家上下都知道顧新月這完全就是在演啊！
眼看她魁梧的身子瑟縮一團，跟個被人欺凌得無處喊冤的喪家之犬似得，陸元海一個沒繃住，撿起地上的大刀，便要往顧新月頭上砍。
“你這毒婦！老子殺了你！”
“村長大老爺救命啊！”
“你做什麼！”
老村長開口便是一聲怒喝！
隨後瞪着陸元海手裏的刀，便把地上哭成一團的顧新月給扯了起來。
“老夫在這裏，看他們誰還敢作亂！”
顧新月也不掙扎，順着老村長的手便站起身，隨後縮着脖子往老村上身後躲：
“村長大老爺可要當心些，別叫那莽漢傷了您。若您為民婦這些瑣事傷了身，民婦可就太對不起村裏的各位叔伯嬸嬸了。”
這話叫她說的，彷彿村長就是天上神明，而村裡百姓，則都是在他庇佑之下，才得以安居樂業。
論骨髓級馬屁功，顧新月除了自己，誰都不服。
再者她也確實在原身記憶里，找到了一些與這老村長有關的事。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再有倆月不到，村裡就又要重新評選新任村長了。
老村長很怕村民選了其他年富力強的不選他，還幾次去過原身娘家，暗暗跟原身那當了一輩子村長的祖父討招求經。
可惜原身的爺爺那時已經病重，沒過幾天就死了，所以老村長後來便沒再去原身家說話。
此時就算馬屁功不奏效，顧新月對老村長表現出的一切信賴與敬仰，也都會被老村長以為是原身已逝的祖父對他的評價。
一個年紀老邁卻又貪戀權勢的人，他需要什麼？
不就是需要更多的認可，以及趕緊做出些令人敬重的事來，好讓世人都知道他的能力嗎？
陸元海：“村長您別被毒婦騙了！她就是個殺人犯！她方才親口承認她殺了老三的！”
陸老婆子在：“村長，咱們同住一個村裡大半輩子了，我老婆子是個什麼人，別人不知道，難道您還不知道嗎？我當初是怎麼從自己嘴裏摳糧食養大的陸元澈，您也是親眼見着的！如今這孩子……這孩子這是把我們全家都往死路上逼啊！”
陸元海的媳婦：“村長是不是老糊塗了，竟要給這種外村來的毒婦做靠山！方才她都是扯謊騙你的你看不出來嗎？這大清早的，要不是她說要殺了我們全家，我們怎麼可能請您來主持公道！”
顧新月：“村長大老爺，民婦雖是粗野着長大的，可這殺人之類的話，民婦真不敢說的。
嗚嗚……民婦只是跪求她們賞一碗糙米，哪怕就給半碗，民婦也能熬些米湯給襁褓里的小女兒……
村長大老爺，民婦不敢殺人啊，
嗚嗚……您是這十里八村最眼明心亮的人了，今日若您都不能為民婦做主，那民婦真的只有拖着夫君孩兒們去投河了啊……”
惡煞本煞，成了竇娥本娥。
眼淚鼻涕一抓一大把。
分明魁梧肥碩的身子，現在竟給她搞出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
老村長聽不下去了。
院門外，曾經跟陸元澈交好的幾個小子，也聽不下去了。
老陸家上下二十來口，住着陸元澈掙下的房宅院落，種着陸元澈開墾的農田，他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
從前他們都不吭聲，那是因為陸元澈自己選擇沉默，那他們也犯不上多嘴多舌。
但現在有了顧新月這個新嫁娘門前喊冤，那他們還說不說的那些話，也都憋不住了！
一時之間，村民里七嘴八舌的就罵了起來。
村長更是看着顧新月涕淚橫流的臉，就想到原身祖父曾說過的金玉良言。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烤紅薯！
“既然今日這事是因分家才鬧出來的，那老夫便與鄉親們一起給你們好好把這個家給分一分！”
老村長沉聲一語，隨後回頭看向院外眾人：
“來來來，當了阿爺阿奶的都往前頭站！萬一本村長老糊塗了算錯了賬，也好有個明眼人能提醒一二！”
村長這話一處，頓時好些在場的村民就都變了臉色了。
有些人悄悄的想走，有些人默默的往後瑟縮，還有些腦子好使的，則是趕緊往前湊合著說：
“您是咱們村的主心骨，陸家若敢說您老糊塗，我們頭一個就不答應！”
顧新月縮着脖子隨聲附和，心知她所有鋪墊都很到位，如今巨幕拉開，各角登場，一場足夠讓陸家上下回憶一生的大戲，就要開場了。
陸家一窩人口雖多，卻都在老婆子的威壓之下，早就養成了窩囊心性。
此時敢跟陸老婆子一起跟村長說話的，也就是陸家大兒子陸元海，以及陸元海的媳婦陸張氏。
可他們娘仨里，陸張氏說話不中聽，陸元海腦子轉的慢，唯一個會說話還有腦子的，卻沒一會兒就被村長，和其他討好村長賣力附和的村民，給懟的沒了話。
最後不光是顧新月的嫁妝被抬出來交接，就連陸老婆子偷藏的些許陸元澈亡妻的遺物，也被村長等人炸出來，當眾輕點。
“元澈媳婦，你想好了，若是今日.你們從這裏搬出去，這院子的大門可就再不是你們能進了的了。要不你去跟元澈再商量商量？”
“村長大老爺放心，搬出去的決定，本就是元澈說的。但我們也得麻煩村長大老爺在分家文書上多加幾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