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雖賒 第五章,唯有……以身相許

北海雖賒 第五章,唯有……以身相許

尹平羌?不是有話要跟我講么?這話跟尹平羌又有什麼關係?

我瞪着雙眼,看着她,“長得不錯,能力也不錯。”能讓死者引魂復生的人,能力自然不錯。

“那二小姐也不能喜歡他!”孟夕突然的一吼,驚了我半天。

喜歡?喜歡誰?尹平羌么?

這小妮子是從哪看出來我喜歡他的了?先提他的人不是她自己么?

且不說他原本就有個心上人,就是沒,我也不可能看上他的呀!

縱是他學問精,武功高,奇門術法更是青出於藍,更甚至在某一時間段里,作為我身側侍衛頭領的他,也一度成了滿鄴都高官夫人眼裏,女婿的最佳人選。

我,都不會呀。

不是因為阿晚,而單隻因為不合。

他出生尊宜山尹門,尊宜山天險,自古便是三不管地帶,不管生,不管死,不管罪孽有多深重。

無數犯了法逃無可逃的人最終都會想去那,這也直接導致了尊宜山一度盜匪肆虐。

後來,聽人說,在衍文十年時,有一小隊武藝高強且能識雲看日,通曉五行八卦術的人把那裏的盜匪都掠殺了個乾淨。

一時之間整個尊宜山空寂如墨。

再後來,在這座天險山的山凹里便就有了個尹門。

尹門中人能文能武,不僅通曉陰陽,還會各種術法變幻,其多端叫人難以琢磨。

山外人聽了這話,一下便確定了這尹門就是殺盜匪的那一小隊人所立。

初見尹平羌時,我被嚇了一愣,懸浮於他四周的戾氣直衝人的腦門。

整整四月,我看着他都猶如貓和老鼠,見之即逃。逃,不是因為我怕他欺負我,而是,怕和他有牽連。

話本子有講,能力出眾者往往死於非命,而和能力出眾者有牽連的人往往也沒有好下場。

一眼定態度,我對他的態度從初見時便已確定。

她炯炯有神的看着我,盯的我非要給她個答案,“我不喜歡他啊!誰跟你講的,我喜歡他的了?張口閉口羌先生的人,難道不是你?說要竭力報他恩的,不是你?

自始至終我都沒怎麼提過他呀!”

我方才那樣誇他當真是會錯了意,我以為她那樣正色的,跟我講那句話,是紅鸞心動的看上了尹平羌了。

我挺喜歡孟夕這個眼神靈動的姑娘,所以如果她真的喜歡,那我也只會順着她,說他的好話。

更甚至還會起保媒的心思撮合他兩,畢竟那個已經死了很久了。

尹平羌他也已經孤身很久了。

萬萬沒想到,這樣一句誇更是定了她眼裏,我對他的喜歡。

孟夕鬆了口氣,跟我道歉,“對不起二小姐。”

我朝她擺擺手,“沒事沒事!”關心則亂嘛!

“不過,你是怎麼覺得我會喜歡上他的呀?”雖說好奇害死貓,可我,是真的很好奇,重生為覃妁,與他交談也不過這兩日三面,怎就會讓人誤會了呢?

孟夕端起托盤,“話本子裏不都這樣寫的么?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她撇我一眼,“以身相許!”

“噗……”入口的茶水被我噴了一桌,“話本子?”千算萬算倒是沒算到這一茬,“咚”一聲,我放下杯子,鄭重的跟她道,“你不是將軍之妹么?空了就多看點兵書,再不濟四書五經也行,佛經道經的就算了,你個小姑娘不適合,只那話本子啥的,就別看了啊!”

她端着半懸的托盤“哐”一聲的被重重放回了桌上,“不行!”

“咋就不行了?”她吼,我也吼。

捏着托盤邊緣,她很不服氣,嘟着嘴,鼓起腮幫子,嘟囔了兩聲,“看話本子誰能看的過二小姐你啊!都是將軍妹,二小姐自己怎麼不看兵書呢!”

我?嘿~我個暴脾氣的,我當場拍桌,拿捏着小姐的性子,懟她道,“就憑,我是你小姐,哎~怎麼樣?不准你看就不準看!哪那麼多話。”

四目相對,她對着發了火的我撅起嘴來,硬的不行,來軟的,她放下托盤,軟着聲,跟我祈求,“二小姐~”

本就想逗弄逗弄她,好報了方才被她誤會的仇的我,偏轉過頭由她軟磨硬泡,說盡好話也不搭理。

“小姐~”她急了眼,嘟嘟囔囔要哭起來。

“哎,哎……”我連哎兩聲企圖阻止住她眼淚珠子掉下,“你別訛我啊!我只讓你別看那些話本子,可沒欺負你,你這樣個哭法會讓人誤會的,收了,收起來啊!”

“嗚,嗚……”她像是掌握住了我的命門,哭聲更猛了點,只這一次,眼淚珠子倒是沒落,整一個光打雷不下雨。

可就是這樣的哭,我也討厭。

“好了好了,看吧看吧,隨你,隨你看,好吧!”我重生后和人的第一次友好/性辯論以我的妥協告終。

這事要是叫阿晚知道了准得又要笑話我。

提起阿晚,我不禁又想起那個婚事。還有……所謂的,新屋!

對着陰雨轉晴的孟夕,我吩咐道,“把這先收拾收拾,等會兒給我整個妝吧!”

手剛重端起托盤的孟夕聽我這一言,問到,“二小姐打扮做什麼?”

聽聽這話,像是個乖丫頭能說的出來的么?我白她一眼,解釋道,“你家二小姐我想去個端毅侯府,想去看看那所謂的新屋,可以么?”

“可以,可以!待會兒,我一定要把二小姐給打扮的跟個天仙兒似的!定叫那端毅侯見了便邁不開腿,眼巴巴要娶二小姐你明兒就進門。”

看着孟夕歡喜離開的身影,我隨意的“哦”了一聲,還是不明白她開心的勁兒在哪,別是以為我同意去看新屋便是同意了這樁婚事了吧!

在已死的那十八年裏,有近五年的時光我是和阿晚一起度過的,我們食於同處,學於同處,七歲不同席的說法在我和他之間碎成了渣渣。

五年的朝夕相處可以讓我很自信的說,這世間裏若有一人能將我的重生看穿,那便必然會是他。

他知道我所有的習慣,所有的喜歡及所有的厭惡。

我若要於覃妁的身份安然一世那便必然要和他划個界限。

這界限要清晰更要寬廣,最好能如斷崖鴻溝,他挨不着我,我看不到他。

孟夕的手很巧,我這七分的顏色經她一番打扮瞬間美到九分。

差的那一分是我的謙虛,為人處事謙虛一點兒總是沒有錯的。

“二小姐真好看,這眼,這眉,打扮起來真不像個將門虎女,倒活脫脫…”

“活脫脫什麼?夸人的話也藏一半露一半的,讓人開心都不知道從哪個點開始開心。”

“嘿嘿嘿~”她打馬虎眼的嘿嘿笑起,我因趕時間也不好再跟她繼續掰扯。

看了眼銅鏡,覺得好像差了點什麼的拿起桌上的口脂,捻着指腹點了點,蹭到唇上,抿了抿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樣看起來是不是氣色好多了?”

櫻紅的唇一下直入了孟夕的眼,嬌嬌面容,炫麗富貴,她看着我想起方才的話,猛的嚇了自己一跳,二小姐就是將軍府的二小姐啊,我在想什麼呀?

“怎麼了?不好看么?”我有點詫異的再看了看鏡子,左擺擺右轉轉,多好看啊,怎麼這幅表情!

我看她沉默良久后,終於道,“好,好看!”

“好看就行,走吧!”提溜起裙擺,我走的尤為歡實,大步的邁,疾步的走,有多久沒這樣走過了?

出了院子,我這才發現,自個兒現在住的這個地方根本不是尋常外地官員受命進京瀆職時所臨時居住的驛站。

驛站苦寒,為的是讓每個入住的官員都能從中學到清正廉潔,哪比得上這個府邸。

雖不是金磚玉瓦,卻也別具一格。

如這院前的花圃,種的便是對生存環境極為挑剔的月下山茶,此花喜暖,怕寒,也耐不住熱,長期都要至於半陰環境中,酷暑時分,烈日難挨,若想要她活就還得給其遮蔭。

對肥水的要求也很高,每日的澆水量不能過多也不能太少,多了容易爛根,而不足又會使其失水萎縮。

早年的時候,我和阿晚為了尋一株滿開的月下山茶給端毅侯夫人賀壽,就沿着運河走了數月。

可以說,是將整個塍國都給翻了個遍。

但即便如此,最後也沒能找到一株滿開的。

給端毅侯夫人的花雖然未曾滿開,但那時,夫人笑的很開心。她說,那是她此生看到過最美的月下山茶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明明笑的很燦爛,可入我眼時卻覺得很悲傷,我想打破這悲傷便撒開了笑,哄她,道,“夫人這才多大啊,十八可有?這麼年輕說啥此生,改明兒,我和阿晚再給夫人去尋個更好的!”

滿屋的人被我這話都逗得笑了起來,有笑點不太高的還險些噴了水,略出洋相。

也有那透過我這話,就看出我在侯府地位不凡的,冒着被罵的風險向夫人討了我,說想替她的長子納我,為良妾。

夫人聽到這話后笑盈盈的臉瞬間垮成了一團,鐵黑着臉的要人把她趕了出去。

事後,還不忘當著餘下眾人的面拍了拍我的手,似安慰又似告訴所有人我的不同,“阿月別怕,那樣的人家別說是良妾,就是給你正妻位也休想讓我同意。你啊,可是我端毅侯府的寶!可不是那等不三不四的人家能隨意肖想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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