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送上門來
“你說得不錯”,季夏聽着薛大寶的分析,倒是對他刮目相看,耐心地指着孟津頸部的索溝,“但是你看,這裏似乎隱約可以看到兩道索溝,並沒有完全重合。”
“會不會是掙扎所致的?”高寒問道。
“自縊的過程中由於身體本能求生反應,掙扎也是有的,但是只會在原來的勒痕周圍形成擦傷,因為身體自身的重力會把頸部緊緊壓在繩子上,很難因為掙扎而改變繩子縊吊方向。”
“季姑娘,你說的我都聽不懂,我就想問,他到底是不是自殺?”薛大寶急躁地說。
季夏蹲在一側若有所思了一陣子,突然讓高寒幫她一同褪去死者的上衣,暴露出死者的後背。
“果然如此。”
“這是淤青?”高寒指着屍體後背中央的一塊青紫區域說。
季夏點了點頭,說:“兇手一定是趁死者不注意,從背後用繩索將死者勒住,由於死者不斷掙扎試圖逃脫,便用膝蓋頂住死者後背,然後向上提拉繩索,等人死後,再把他吊起來,導致死者索溝呈馬蹄形,看起來像是自縊,其實是他殺。像是這樣……”說罷,便拿起繩索從背後套向高寒,示範給薛大寶看。
“所以才會有兩條不重合的那什麼溝?”薛大寶問道。
“索溝,就是你們口中的勒痕。”季夏解釋道。
“你們看,繩子上有血跡!”季夏示範動作的時候發現了繩子上隱約的血跡。血跡滲透在繩索里,很難被發現。
“我剛剛檢查過,屍體表面並無傷痕,所以一定是兇手勒死孟津的時候,太過用力,不小心磨破手掌留下的,由於太過隱蔽,所以兇手沒有發現。”
“而且現場也並非沒有疑點”,季夏拿起桌上那副未完全裱完的書畫對高薛二人說道:“你們看,孟津的書畫還沒有裱完,他怎麼會自殺呢?況且,他是如此珍惜這些書畫,他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在未完成裝裱之時,去自殺呢!”
“天啊,孟津居然是被殺的!孟津雖然自命清高,但一向彬彬有禮,從未聽說與人結怨,究竟是誰殺了他!”薛大寶聽完季夏的講述,不禁握緊拳頭,憤憤說道。
“我想,原因在這兒。”高寒拿起“遺書”說道。
“不錯,我想兇手是想把王小姐之死嫁禍給孟津,再殺了孟津,偽裝成畏罪自殺的模樣,他就可以逃脫了。”季夏點着頭說。
“那我們接下去該怎麼辦?”薛大寶問道。
“回衙門。”季夏和高寒異口同聲道。
幾人剛回仵作房,將檢驗工具放下,準備去找楊大人復命,只見王員外領着一眾家丁浩浩蕩蕩地朝仵作房走來,“高捕頭、薛捕頭,老夫是來把小女的屍體領回,好讓小女早日入土為安。”
王員外在仵作房看到高薛二人有些意外,隨即開口,言辭間像是請示,卻是絲毫不客氣的口吻,說完邊向領頭的一名家丁使了個眼色,那名家丁便領着人進了仵作房準備搬屍。
“不可以!殺害王小姐的兇手還沒有抓到,你們不可以把屍體帶走!”季夏立刻上前攔住了一眾家丁,無奈身形單薄,被領頭的那名家丁一把推開,跌倒在地。
“王員外,王小姐的案件疑點重重,此時將屍首領回,不利於案件偵破,望您三思。”高寒見季夏被推倒,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扶起,用不容質疑的口吻對着王員外說道。
“還有什麼疑點!那孟津不是畏罪自殺了嗎!你們不讓我女兒入土為安,不知安得什麼心!”
“在吵什麼?”正當眾人爭執不下時,門外傳來了楊大人的聲音。
原來薛大寶看到王員外領着一幫人來勢洶洶,又知道高寒礙於王員外是本地頗有名望的鄉紳不可正面衝突,便趁亂偷偷溜去內堂把正在小憩的楊大人請來解圍。
“楊大人!”眾人一道向楊大人施禮。
楊大人掃視了一眼眾人,只對着王員外拱手回禮:“王員外駕臨,也不着人通報一聲,本官有失遠迎。”
王員外名叫王華其祖父曾是前朝三品官員,他本人雖未步入仕途而是做些生意,素日裏樂善好施,在當地頗有名望地位,連縣太爺見到他也要給些薄面。
“楊大人,老夫本不想麻煩你,你的手下說得經你批准,老夫才可將小女屍首領回家安葬,既然你來了,老夫就請你批准一二。”
得,一上來就興師問罪。季夏忍不住當場就想反駁,身邊的高寒像是看透了她一般,扯了扯她的衣袖,對她使了個眼色。
兩人雖說是初識,卻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季夏竟看懂了高寒的眼神,便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王員外,本官對令嬡的遭遇感到痛心,您想讓令嬡早日入土為安的心情,本官也十分理解,但本官聽聞令嬡死因頗有疑點,您要不隨本官一同聽他們幾個小的說道說道,若是真有疑點,草草下葬,怕是令嬡不得瞑目啊。”
王員外聽着楊大人有禮有節的一番話,心想自己在本地雖是頗有名望,但民不與官斗,隨即冷哼一聲,當做回應,“若是沒有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