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黑熊襲南必
南必皇后紅衣白馬,在枯黃的草木中,顯得分外耀眼,
她二十齣頭,正是女人的好年紀,顏色稍深的皮膚,泛着少婦特有的光芒,一雙略微凹陷的大眼睛顧盼流連,滿是風情。
她身手矯健,加上下人曲意逢迎,不一會兒,布袋裏便滿滿的都是獵物,南必皇后揚了揚嘴角,呵斥身後的僕人跟上,然後縱馬深入樹林深處。
“皇後娘娘,裏面危險啊……”奴僕忐忑的提醒道,兒科南必皇后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她甩了甩辮子,不屑道:“沒事兒!”然後繼續向前跑去。奴僕也只得緊緊跟上。
一隻黑色的斑鳩歡叫着在樹杈間跳來跳去,南必皇后眯了眯眼睛,取下背上的紅色小弓,一箭射向那隻斑鳩,斑鳩哀鳴了一聲,從樹上掉了下來,有眼色的奴僕立刻上去將斑鳩撿起,順便送上幾句諂媚的話。
南必皇后驕傲的一笑,沒有理會那個奴僕,背着小弓繼續向前,卻見草叢裏有一抹白色,定睛一看,卻是一隻白狐,白狐睜着藍色的眼睛,在草叢裏嗅來嗅去,煞是可愛。
南必皇后很是喜歡,想到自己正好卻一頂白色帽子,便示意奴僕不要妄動,自己悄悄取下弓箭,瞄準那隻白狐。
誰料那白狐異常警覺,在南必皇后拉滿弓弦的瞬間,那隻白狐忽然掉頭向樹林更深處跑去,南必皇后不甘心的縱馬追在後面,不時找准機會射向白狐,卻沒有一支射中,反而被白狐帶着進了樹林深處。
樹林深處草木愈發濃密,搖曳的草桿間,隱約可見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水,而那隻白狐,竟然不見了蹤影。
南必皇后失望的放下手裏的弓,掉轉馬頭準備離開,忽然一陣狂風吹來,草木瘋狂的搖擺,接着,一聲低吼傳來,南必皇后戰慄着回頭,卻見一直巨大的黑熊向自己爬來。
身後的兩名奴僕,一名立刻昏了過去,另一人雖然醒着,但也嚇得尿了褲子,不能移動分毫。
黑熊張開滿是涎水的血盆大口,發出一聲低吼,慢慢爬向南必皇后,南必皇后勒緊馬韁準備逃跑,誰料胯下白馬發出一聲凄厲的嘶鳴,後退直立,將南必皇后摔到了地上,自己撒開四蹄掉頭跑開,不見了蹤影。
南必皇后重重摔到地上,後背似乎硌到了一顆石子,劇痛讓她無法呼吸,讓她更見恐懼的是,那隻黑熊已經近在眼前。她幾乎可以聞到野獸身上特有的腥膻,感覺到黑熊口中噴出的熱氣。
南必皇后艱難的直起身體,卻後背一痛重重摔下,而那黑熊,已經來到她身前,揚起了利爪。看着熊掌上的塵土,南必皇后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臨。忽然,卻聽到黑熊一聲慘嚎,接着,身上的壓力一松,茫然的睜開眼,卻見那黑熊頸上插了一支箭,撲向一名身穿薄甲的英俊少年,少年將手裏的弓扔到一邊,就地一滾躲開黑熊的攻擊,然後拔刀出鞘,就勢砍中黑熊的後腿。
黑熊吃痛,又是一聲慘嚎,將少年甩出幾步開外,少年捂着胸口看向南必皇后,抿嘴微微一笑,然後爬起來,滾到黑熊身側,用力將手中的刀插入黑熊的脖頸。
鮮血噴涌而出,少年的臉和胸前被鮮血染紅,黑熊也奮力掙扎,熊掌拍在少年的胸口,又無力的落下,在少年身上留下三道不淺的傷口。
少年抿了抿嘴唇,忍痛向前一步,將手裏的刀又刺入幾分,黑熊昂起頭,發出一聲嘶吼,更多的鮮血噴涌而出,它再次抬掌襲向少年,熊掌卻在半空中重重墜下,接着,身子也轟然倒地。
少年小心翼翼的確定黑熊確實斷氣后,並沒有將插入黑熊的刀拔出,而是轉身跪下施禮道:“耶律狼棄救駕來遲,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南必皇后艱難的坐起身,驚魂未定的撫着胸口,半響才嬌聲道:“謝謝你救了我……”
“保護娘娘安全,是狼棄的職責。”陸琨捂着胸口低下頭,只覺胸口被黑熊划傷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南必皇后也看出了陸琨的不妥,輕聲道:“你的傷口怎麼樣?”
“一點小傷,不勞娘娘掛懷。”陸琨低頭答道。
“那你也去洗洗啊,看着怪嚇人的!”
陸琨應了一聲,剛剛要站起身,南必皇后又叫住他道:“你過來,扶我起來。”陸琨無法,只得過去將南必皇后扶起,卻見她紅色的勁裝背後濕了一塊,顯然是血,便立刻道:“狼棄救援不及,以致娘娘受傷,罪該萬死。”
“胡說!”南必皇后嬌嗔的看了陸琨一眼:“你又不是我的護衛,走,扶我道湖邊。”
陸琨強忍着仇恨和厭惡,小心翼翼的將南必皇后扶起,南必皇後身上少婦特有的香氣直鑽他的鼻孔,讓他心煩意亂。
等候在湖邊的岳明建,見到滿身是血的陸琨和南必皇后,驚叫了一聲,拉着拴着小鹿的繩子上前了一步,卻被陸琨喝止:“不要聲張!”
然後自己現在湖邊洗凈臉上和受傷的血跡,南必皇后軟軟的躺在地上,俏臉上滿是冷汗:“我後背好疼,似乎裏面有根木棍扎進去了。”
陸琨輕手輕腳的扶起南必皇后,見她後背不住的有鮮血湧出,便掏出隨身的藥粉道:“娘娘,我先給你上些葯,然後回去找郎中吧……”
南必皇后虛弱的點點頭,陸琨便輕輕撕開她背後的衣服,露出一小片麥色光滑的皮膚。然後將藥粉均勻的灑在了她的後背上。
這時陸琨第一次見到女人背上的肌膚,可肌膚的主人,竟然是他的仇人,想到這裏,陸琨禁不住啞然失笑。
藥粉灑在傷口裏,南必皇后發出一聲醉人的嬌吟,身子一軟,似乎是昏了過去。陸琨見她如此,來不及處理自己的傷口,便將她抱在馬上,讓岳明建跟在後面慢慢走,自己快馬加鞭原路趕回。
守衛忽必烈的衛兵見到陸琨帶着昏迷的南必皇后,都是一驚,忽必烈也掙開渾黃的眼睛,示意隨軍的太醫將南必皇后抬走,然後慢條斯理道:“說吧,怎麼回事。”
陸琨下馬施禮,低下頭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忽必烈摸索着座椅的扶手道:“皇家圍獵,怎麼會有熊?來人,將管事的拉出去打死!護衛長自己去領一百軍棍!”然後又掃向陸琨:“你就是耶律狼棄?”
陸琨低頭道:“屬下正是耶律狼棄。”
“朕聽伯顏說起過你,你進唐兀衛不足一年,做事勤勉,又在遼陽;立了不少功勞,是個有前途的年輕人,伯顏想讓你做唐兀衛的指揮使,朕本來覺得你還年輕,再歷練歷練,可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英雄,沒有辱沒耶律丞相的英名!你這個指揮使,朕准了!”
陸琨聞言,忍着屈辱俯身拜倒道:“耶律狼棄謝主隆恩。狼棄此生,誓死效忠大元。”
忽必烈的臉上不見喜怒:“你護駕有功,可要什麼獎賞?”
“職責所在,狼棄不敢言功,何況皇後娘娘受傷,皇上不責備狼棄,已經是天大的恩典。”
忽必烈大笑道:“包圍她不是你的職責,是那些奴才們不中用!你說吧,要什麼獎賞?”
陸琨見不能拒絕,回頭看見岳明建已經帶着獵物回來,便道:“狼棄在湖邊救下一隻小鹿,上天有好生之德,請皇上將這隻小鹿放生。”
“上天有好生之德?”伯顏眯着眼睛道:“好生?我只知弱肉強食!你還年輕,善良點兒也不是缺點,算了,准了!不過,這點獎賞說出去也太寒酸了,既然你不要,我替你做主了!傳旨,封耶律狼棄為唐兀衛指揮使,九月一號行加封之禮,另賞黃金百兩,另封玖月為俊靈郡主,賜婚耶律狼棄,待郡主及笄后完婚!”
“皇上……”陸琨抿了抿嘴唇,還是拜了下去:“狼棄謝主隆恩!”
忽必烈眯着眼睛,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身邊一名鬚髮皆白,仙風道骨的男子:“張天師,你覺得此人如何?”
張宗演抬起眼打量了陸琨幾眼,忽然臉色慘白,支支吾吾道:“此人……貴不……必將大富大貴……”
忽必烈覺得蹊蹺,當著文武百官也沒有追問,這時太醫也上前道:“啟稟皇上,皇後娘娘的傷並不嚴重,只是受了點驚嚇,將養幾日便會無礙。皇後娘娘醒來了,說耶律大人身上也被黑熊划傷,讓小的過來看看……”
“一點小傷,不足掛齒。”陸琨覺得胸口上的傷口疼得難以忍受,卻依然成強道。
“看看又如何?”忽必烈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年輕人也不要逞強,上些葯終歸是好的。”
陸琨無法,只得解開上衣讓太醫檢查。太醫提着藥箱小跑着來到陸琨身邊,仔細看了看他的傷口,輕輕“咦”了一聲,又檢查了陸琨的脈搏,臉色大變,轉身跪倒道:“皇上,這熊掌上是淬過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