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本命由天授
夕陽早已西沉,月色如水灑在石階上,陳慕之也想不通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此時正坐在偏殿的台階上發獃。
此前收拾完了仙靈草,見到山路上,前往登仙大會的隊伍。於是準備了點吃食,走到山腰處,正遇上一隊上山的凡人。可能因為自己穿着風梁宗的道袍,所以領隊的族長對自己格外客氣。
山路崎嶇,牽着一個小姑娘手一起爬山的感覺,好像多年前在青柳山,那時候自己和這個小姑娘的年紀也差不多。由着玥姐牽着手,也是這樣一步步的爬上山,也是這樣不注意腳下的四處張望。
青山掩翠、煙雲裊裊,遠處江水如銀帶,明月似玉盤,“今天可能是自己,在這靈山上帶的最後一天了。”陳慕之一邊貪婪的看着這風梁山的景色,一邊這樣想。
當時候自己跟着一群人一起到達廣場,便看到了端坐在高台上的梁掌門、文心師叔,還有其他三個不認識的修士,其中一人穿的是青色道袍。
跟着山呼祝禱后,登仙大會正式開始,其實能登上一次仙山,對於普通人已經是極大的恩賜了。對於修真的修士,更是不耐凡俗的禮節。所謂的登仙便是由修士手拿法器“測靈石”催動,讓測定的兒童按一下,若是身具靈根,法器自然會有相應的反應。
測出靈根的兒童,再交由“觀命修士”觀看本命,然後按照本命,安排適合的同參、功法修鍊,之後再舉辦一場入門儀式,由掌門勸誡一番,從此就入了靈山了。仙凡有隔,再下山往往都是一二十年之後了。
如果沒反應的,就不用後面步驟了,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就是了。
陳慕之心想,可能是自己穿着的風梁宗白色道袍太顯眼了,沒一會便被一個風梁宗弟子傳話叫上去。
梁掌門和顏悅色的跟陳慕之說話,氣色比起上幾日看到的要好多了,“慕之也來啦,這幾日辛苦。聽文心說,你自告奮勇的替她打理靈田,用心可嘉,但是別太勉強了。”
“額……”陳慕之心想,我怎麼不知道這麼一回事,就見梁文心在掌門後面朝他眨眨眼,笑靨如花。
“還好……”
“哈哈,不過文心的性子我知道,文心跟我說,她想收你做親傳弟子,你可願意?”
陳慕之心裏高興的說道:“弟子願意!”又朝梁文心鄭重地行拜師大禮。
“那好,那文心你也不要欺負慕之啊。正好言兒……”梁掌門明顯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思言師姐閉關前,也曾跟你說過,今日門派里舉行登仙大會。正好有特意從青蓮宗請來的田道友觀命,倒是還請勞煩田道友了。”說話間對其甚為恭敬,還打了一個稽首。
身穿青色道袍的田道士,其所在的青蓮宗,應該就是之前梁思言姑娘所說的大宗門。眼高於頂,端坐着半闔眼,微微點個頭就算是回應。
梁掌門示意拿着測靈石的弟子先給陳慕之測,陳慕之之前看的明白,剛伸出手碰到玉板,就亮起了一藍一金兩道豪光。
“嗯兩靈根,獸靈根和器靈根也是不錯的了。”
“小慕之,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陳慕之緊張的心也放下來大半,像這樣的測靈石,只有宗門、門派才有,自己的修鍊速度一直不快,一直還擔心如果是四靈根雜靈根的該怎麼辦。
聽見掌門和師父的話,心裏的大石頭總算髮下來了,朝文心師父微微一笑。
“倒是長了一副好皮囊,就是不知道心性怎麼樣?”
“靈根還行,就是不知道同參是什麼?”
就聽到旁邊兩個坐着的風梁宗修士,交頭交談,正是第一天跟着掌門一起過來看望的人。
這時候田道士睜開眼睛,一甩袍袖,說道:“兩靈根在你們這小地方算是不錯了,我還以為一天都沒一個呢,就是年齡有點大了。過來吧!”
梁文心背着他嘴角撇了撇,朝陳慕之點點頭,示意他過去測本命。
田道士一邊將靈力探入陳慕之神識,一邊念念有詞:“識海倒是不小,一筆一硯,這是對應器靈根,看不出來品階。隨便找個筆硯做為同參就行了,也沒啥威力,這器靈根就對應兩件本命了,資質一般啊。咦?那這獸靈根對應的本命哪去了?……難道?不好!啊——”
猛地一聲慘叫后,田道士的聲音戛然而止,失去意識,直直的向後倒去,幸好梁掌門手疾眼快的一把扶住!
“田道友!?田道友!?”
梁文心雖然心裏不忿他剛剛說的那些話,但畢竟是門中貴客,也為田道士把脈,“性命無礙,只是築基修士的身體,輕易不會昏迷,可能是本源受損,具體如何,我也不好說。”
“既然如此,文深,你速速前往青蓮宗,將情況說明,請他們派人過來。”
“是!”坐在台上之前說話的一名修士,聽命立刻架起飛劍遁去。
“掌門師兄何不直接把人送去?”嚴長老問道。
“送回去?那這登仙大會的觀命怎麼辦?”梁掌門沒好氣說道,梁文心跟着也翻了一個好看的白眼,“來人,把田道友送入偏殿休息,登仙大會繼續。”
梁掌門看到陳慕之還皺着眉頭,站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寬慰道:“此事與你無關,不必憂心。”
梁文心在旁接話道:“就是,那姓田的自己修為不濟,不要放在心上。”
“休要亂說!”反而被梁掌門呵斥了。
登仙大會繼續開始,老修士拿着測靈石繼續給孩童測靈根,陳慕之退到一旁。一下午過去了,這一批幾百名的小孩子測過去,只有兩個有靈根的,一個是雜靈根,還有就有牽着陳慕之手上山的小姑娘。
按上玉板后,也是兩道豪光,一紅一黑。
“好啊,這也是兩靈根資質的!”手拿測靈石的弟子大喜稟告。
場中一片喧嘩,圍觀的其他族長,立刻向一路上來的那個族長恭喜,那個老族長淚流滿面道:“我們詩家,幾經離亂,今天終於有了門派仙師了!”
即將入夜時分,那名叫文深的築基長老,才和另一位築基修士一同返回,遁光落地。一同去偏殿見過田道士之後,將一直在門外等的陳慕之叫了進去。
那名築基修士面容冷峻,修為高深,打入一道靈力在識海中感應,片刻后,收了靈力喃喃道:“……原來如此。”
梁文心焦急道:“可是有什麼妨礙?”
“倒也不是。”那修士面色嚴峻的朝陳慕之看了一眼,目光深處,竟然有一點為他可惜。
“那慕之你先出去。”梁掌門見狀,便將陳慕之支出去,就這樣一直到現在。
過了許久,偏殿的大門再次開啟,屋裏眾人一起散去,互相道別。有幾人路過時,交談之聲絲毫不避。
“要說兩靈根也算不錯了,畢竟現在不比以前。”
“咳,有什麼用,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多麼唬人,不過就是個廢本命。”
“也不能這樣說,他那還有器靈根,也能修鍊呢。”
“那麼弱的本命之物,有啥用,我看也只能算雜靈根。”
交談之聲漸漸遠去,陳慕之一直坐在石階上低頭不語,月色中更顯得孤單落寞。突然感覺到注視着自己的視線,一回首正是巧笑嫣然的梁文心。
“拜見師父。”
“要不一起走走?”
“弟子遵命。”
剛開始倒是沒聊什麼,梁文心指點着,帶着陳慕之,這個殿叫什麼、那裏是哪裏,這邊是比武場,那邊是學堂、藏經閣,山谷里那邊是煉丹爐、煉劍池……不時遇到巡查的弟子過來見禮。
“看,就是那片有火光的地方,看到沒有?”
如此好景,陳慕之倒是無心欣賞,“師父……”
“怎麼了?”
“我是不是要被趕下山了?”
“為什麼說這話?”
“因為,他們說我是……是廢本命。”
“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本命是什麼?”
“想。”
梁文心帶着陳慕之到了一個小亭子,“坐。”
梁文心雙手撐在桌上,優雅的坐在石凳上,月光照影,曲線傲人。陳慕之側邊坐着,就聽她緩緩道來。
“靈根對應着修鍊速度,本命對應修士的強弱,雖然個人的領悟、使用的技巧影響也很大的,但是一般來說靈根越單一純粹越好。本命之物越強,修鍊得來的本命天賦就越強大。所以大道順遂的,資質絕佳的修真天才,基本都是單靈根單本命。”
“但是也有例外。”
“本命由天授,同參伴我行。”梁文心雙手聚攏,結了一個法印,雙手一張,手掌之上赫然托着一個一株烈焰環繞的植物虛影,上面有七朵顏色各異的花朵。
“七彩琉璃花,產於風原沙漠深處,可無火自燃。不過,現在采不到了。”
梁文心收了琉璃花虛影,接著說道:“對於修士來說,由於練氣無法識海內視,所以找到與自己本命相應之物,或相類似、契合度高的也行,一同參照觀想,就尤為重要。”
“所以那烈陽花……”陳慕之突然想到草堂門口高大的烈陽花,早上黑貓墨玉還在底下方便。
“是的,那就是我同參之物。”
“弟子一定好生照料!”陳慕之連忙說道。
“哈哈,”梁文心展顏一笑,擺擺手道:“不妨事,我修鍊的洞府里有高階的。”
接着梁文心正色到:“如果本命之物,過於強大和稀少,根本找不到同參。那麼哪怕修真的資質再好,沒有同參之物映照本命,無法觀照修鍊,修行之路就算斷了,也就是所說的‘廢本命’。”
陳慕之的眉毛擰成一團,皺着眉頭說道:“那麼我的獸靈根也是的嗎?”
梁文心的眼神里透露出濃濃的惋惜之情,“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