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啥叫圍而不打?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小王莊附近出谷口外,一個日軍中隊正在四輛卡車的引領下緩緩前行。
這四輛卡車上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重武器,光九二大滾筒便足足裝了兩門,野雞脖子四挺、擲彈筒十個,還有一台車上什麼都沒裝,只裝着整箱整箱的彈藥拉了滿滿一卡車。
這一看就是有備而來,且準備的十分充足!
「老先生,是否從這兒進去,就到了小王莊?」
山本在駕駛室內沖旁邊的老鷂鷹問了這麼一句,在此期間,一直盯着老鷂鷹的面部表情。
「太君,這兒是出谷口,順着山道進去裏面是峽谷,小王莊的二營對此處的防範十分重視,咱們過去有可能會撞到槍口上,我看……不如繞路走山上。」
「山上?是什麼意思?」
老鷂鷹解釋道:「這兒不是出谷口么,兩側不是坡么,咱們直不楞登進去,人家一挺機槍就給咱全突突了,躲都沒地方躲。要是繞道呢,爬個坡上去,從出谷口上方走,然後再下坡,就算是遇上了埋伏,那不也是能拉開架勢么。」
山本有點懵了,懵的不是地理位置,是老鷂鷹這個人。
他原以為老鷂鷹必將催促自己趕路,這就說明這個老頭是紅區的人,紅區設置好了陷阱。可他怎麼突然想着日本人說話了呢?
「太君?」
「老先生。」山本回過神來繼續看着老鷂鷹。
「我呢,這人膽小,要不我下車吧?我在部隊後邊跟着醫療隊心裏能踏實點。」
山本一把摟住了他的肩頭:「請放心好了,在大日本帝國的軍隊保護下,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老鷂鷹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而後點頭道:「行。」
……
小王莊。
許銳鋒騎快馬回營以後立即扎到了營部地圖上查看着地理位置,營副過來時,他已經在地圖上用鉛筆畫出了一個圈。
「老許,旅長把你拎過去說什麼了?咱那活爹可還是頭一次派人到營一級的單位招人過去啊。」
許銳鋒搭話道:「挨罵。」
「說咱們新一團的所有人都是睜眼瞎,讓鬼子在防區偷襲了師部;還問咱為啥不直接把他腦袋瓜子送給日本人……」
營副急的直蹦高高:「你怎麼不和旅長解釋呢?咱們營哪個兄弟不是拿命在拼?他怎麼能懷疑咱們的革命忠誠!」
「嘖!」
許銳鋒一砸吧嘴唇,用手一比劃:「你說去吧。」
「咱那活爹跟徐老總、林師長論哥們,你覺着我真長了倆腦袋,敢在他面前胡咧咧?」
「咱團長跟旅長逗咳嗽,差點都沒讓旅長給崩了。」
營副愣了一下:「旅長真急眼了?」
許銳鋒放下筆:「你覺着呢?師部都讓人偷襲了,二戰區386旅的臉被扔掉地上讓日本人踩成了八瓣,咱那活爹也是個要臉的人啊,就算上面什麼都不提,你覺着他臉上掛得住么?」
營副突然看向許銳鋒:「老許,你也管旅長叫活爹了?」
許銳鋒一搖頭,伸手把筆撿起來說道:「我沒叫。」
「你叫了。」
許銳鋒:「得得得得,有正事呢!」
「團長說了,二營從現在開始歸我指揮,所有戰鬥序列必須按照我的吩咐進行戰鬥,你有意見沒有?」
營副立即說道:「我沒意見,論戰鬥經驗、戰場意識,我肯定不如你,你怎麼安排我怎麼打。」
他湊近了以後看向地圖:「老許,你這畫的是出谷口……不對,你這畫的是出谷口外圍平原,你要幹啥?」
「等會,你剛才給我說迷糊了,哪來的戰鬥?」這營副真不適合當作戰部隊的軍事主官,他反應太慢,但是給人打下手,那絕對沒說的。
「我在旅長那兒剛得到的確切消息,一夥日軍中隊已經到了小王莊附近。」
「報告!」
一個民兵跑了進來,呼哧帶喘的說道:「出谷口附近發現日軍。」
「多少人,多少車?」
許銳鋒一抬頭,問道。
「四輛卡車,車后還跟着一個千人隊。」
營副瞪着眼睛說道:「告訴二連,馬上到出谷口,把人給我堵死在那兒!」
「回來!」
許銳鋒立即叫停說道:「你要幹啥啊?剛才不是說好了么,一切戰鬥都要聽我命令?」
營副說道:「哦,着急了,那你說。」
許銳鋒衝著外面的人說道:「吩咐一連,進山佔據制高點,只要鬼子沒摸到他臉上親他鬍子裹他牙,就給我老實兒趴着,聽見沒有?」許銳鋒繼續道:「營副,把全營手榴彈都給一連。」
營副頓時眼睛一亮,這就叫站得高扔的遠,從山頂上往下撇手榴彈,加上手榴彈的延時性更長,可以很好的控制手榴彈爆炸方位。
營副衝著外面民兵喊道:「瞅啥啊,執行命令!」
「是!」
許銳鋒繼續指着地圖上說道:「馬上命令二連,在出谷口外挖坑……」
「老許,出谷口外就是平原了。」
「廢話,要不我挖坑幹啥?」許銳鋒繼續說道:「有了坑,就有了掩體,這叫……叫啥來着……」
「防禦工事?」
「對,就那玩意兒。」
「和一連說清楚,第一輪齊射必須打爆所有汽車的輪胎,絕對不能讓帶輪子在咱們的地盤多走哪怕一步。」
「營副,把全營所有機槍都給一連,我要一個照面就得打出萬多桃花開的效果。」
許銳鋒說完沖門口喊了一句:「四兒啊。」
四寶子進屋了:「爺。」
「去一連,帶帶他們的機槍手。」
「得嘞。」
當一切安排妥當,許銳鋒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殺手鐧:「營副,你去三連。」
營副摩拳擦掌道:「說戰鬥任務吧。」
「就一個要求,從旁策應,圍而不打,頭一輪齊射將所有汽車打報廢以後,時刻防止日軍反撲和撤退。等日軍出了出谷口,你們,立馬把後路給我封死,絕對不允許這些人再從出谷口退回太原,他們就算是長了翅膀會飛,也得給我用粘網給我粘下來!」
營副再問:「老許,這一仗為啥不能在出谷口打?我聽說你不是在葫蘆口打過一仗,咱們佔據有利地形直接滅了他們不就完了么。」
許銳鋒把筆往地圖上一扔:「你當我不想整死他們?」
「這可群小日本子是包子餡,團長要的是包子皮兒,你一張嘴把餡吃了,皮兒還能來了么?」
「圍而不打,明白啥意思不?」
……
出谷口。
山坡上,汽車緩緩駛下,車后是一隊拎着工兵鏟的士兵,一個個造的灰頭土臉,由此可以看出,他們為了能讓這汽車從山坡上走下來,就經費了多大勁。
當汽車重新歸於大道,大量日軍打出谷口兩側湧出,這夥人溪流入海般再次跟到了汽車身後,就在此時……
「打!」
四寶子一聲吆喝,在防禦工事裏端起機槍貼着地皮就是半梭子掃射——噠噠噠噠噠噠。
子彈順着地皮切到了剛剛冒出嫩芽的新草,為首的汽車一個照面倆前輪全爆!
呲!
司機一腳急剎車將卡車踩死,打開車門就蹦了下來。
「敵襲!」
「敵襲!!!」
山本說話聲原本挺正常的,機槍一響,一下就給嗓子喊劈了,破鑼嗓子直接狂吼着這句話,打車上蹦下來就往車后跑,而跟在後面這支部隊,卻絲毫都不慌亂。
他們迅速跳上了汽車,將車上的武器彈藥全部卸下,任憑子彈在身邊穿梭依然無所畏懼。
九二大滾筒,擲彈筒都卸下車拆裝完畢,幾名司機發狠的將車開向了前方,與最前面那台車一起停成一個大大的「一」字,直接擋住了所有機***。
「木村,帶着炮兵和擲彈筒上山拿下制高點!」
「給我炸死這些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