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每個人都帶着任務
而且更讓席兆琳覺得可悲的是,她如此悲傷,那個男人卻跟沒事人一樣,她說分手,他連臉上的表情都不曾有過一分改變,彷彿早就在等着這一刻,現在終於等到,讓他如釋重負了一般。
這樣的結果讓席兆琳越加地覺得自己悲哀。
手機再次響起。
還是那串陌生號碼。
她依然沒接。
把臉貼在旁邊的車窗玻璃上,依舊淚眼模糊地看着那盞孤零零的路燈。
手機再次響起來。
又是那個號碼。
就是跟她犟上了,不死不休的那種。
席兆琳煩,用手背胡亂擦了下臉,拿起手機按下接聽,帶着濃濃的鼻音:“誰?什麼事?”
“你去做什麼了?還沒回來?”
是蕭承錦。
席兆琳閉了閉眼,正要發飆。
蕭承錦又在那邊說:“阿姨醒了,要見你,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
席兆琳都已經提到喉嚨口的怒火頓時就消散乾淨,簡短答:“我到了。”
“我下來接你——”
蕭承錦話還沒說完,那邊手機已經掛了。
“也不聽人把話說完!”他叨叨着,還是起身快步去電梯那裏等她。
席兆琳從電梯出來,剛好看到蕭承錦,愣了一下。
“我嫂子正在重症室里,剛才已經請了醫生過去,你先跟我到門口等一等。”蕭承錦一幅鞍前馬後的樣子。
席兆琳點頭。
這一年多以來,遇到這樣的事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突然有了蕭承錦和簡未然依靠,讓她一時還有些不敢適應。
簡未然從重症里出來,席兆琳快步跑過去。
“你回來了?阿姨沒事了。”
很快主治醫生也走出來,說是患者一時氣阻塞,她現在這種情況最忌動氣,讓他們多加註意。
席兆琳進去陪老人。
蕭承錦送簡未然回酒店,她也沒有拒絕。
回到酒店,她打開筆記本,在上面查找眼疾方面的資料。
她剛才看了醫生給席母用的藥物,發現都是一些對應眼部炎症的藥物,如果是這樣,那就是因為炎症太嚴重才導致的眼睛視力低下,只要把炎症治好,眼睛視力想必就能恢復。
簡未然把醫生開的那些藥物都帶了一些樣本回來,準備做個配製分析,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更能對症的藥物。
——
明珠園。
從席兆琳走後,蘇紹庭在卧室裏面無表情地站了一會兒,拉開卧室的門走出去,進了旁邊的書房。
時薇雖然回了房,其實一直都在關注着外面的動靜。
聽到席兆琳走後她鬆了口氣,這會兒聽到蘇紹庭從卧室里出來,時薇連忙拉開門走出來,關切地問他:“怎麼還沒睡?睡不着嗎?我去給你熱一杯牛奶。”
蘇紹庭頓步,轉頭看向她,幾秒,平和地回答:“不用。”
時薇沒在意他的拒絕,還是去廚房給他溫牛奶了。
蘇紹庭進了書房,他走向書桌,走到一半又走向沙發,還沒到沙發前,又轉身走向書桌。
終於到書桌後面的椅子上坐下,他也沒有去開電腦,或是去拿什麼文件,就那麼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薇端着牛奶進來,便看到他坐在那裏,什麼也沒做,似在發怔。
“在想什麼?”時薇把牛奶放到他手邊上,輕聲問,“是不是兆琳又和你說什麼不好的話了?你別往心裏去,把牛奶喝了,早點去睡,昨天還要去處理鳳氏織染廠的事情,也沒幾個小時可以睡了。”
蘇紹庭似才回過神,他點點頭,“你回房去休息吧。”
時薇看他情緒不太好,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往門口走去。
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回到房間,她在床邊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給M國打了個電話,把今天席兆琳過來后讓蘇紹庭情緒低落的事跟那邊說了,聽到那邊好半天都沉默着沒做聲,而後那邊才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時薇心裏頭舒服了許多,脫衣上-床,安心地睡下了。
書房這邊蘇紹庭沒有喝牛奶,他覺得頭有些疼,按了按太陽穴后,把書桌的抽屜拉開,把一本又一本的文件都拿出來,一份接一份地看。
這些都是關於鳳氏的資料,他已經研究了好些年,現在基本上不用看就能知道裏面的內容。
可他覺得這會兒必須給自己找點事做,要不然估計頭都要疼得爆炸。
不知道翻到第幾份文件時,手機響了。
他先看了眼時間,凌晨五點,天快亮了。
來電是在M國的母親。
他接聽。
“醒這麼早?”蘇宜已經從時薇那裏知道他一夜沒睡,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問他。
蘇紹庭捏了捏眉心,“嗯,剛醒,吃晚飯了嗎?”
他知道那邊這會兒正是下午。
“正準備吃,鳳氏織染那邊看得很重,你很辛苦吧?”
“還好,不出意料的話,新年一過,織染這邊應該就能劃到您的名下。”
蘇宜聲音裏帶了絲笑:“不是跟你說了,你今日拿回來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要這些做什麼?不過你要非轉到我名下也行,這麼多年了,能看着鳳氏一點一點地落入我們囊中,我也能好好地出口惡氣了,反正我的就是你的,我百年後,掛在我名下的東西都是你的。”
“嗯。”
“把織染拿到手,就只剩下鳳氏的重點中心了,紹庭,三條礦脈你現在都掌握清楚了吧?”
“清楚了,我分別都已經安插人進去。”
“那就好。”
“您去吃飯吧。”
“好,你差不多也要起床吃早餐了,時薇應該起來了吧?我聽說,是她一直在親自給你做早餐,有她在你身邊,省了我們母子倆不少事,我知道,跟你說你感情的事你又要煩我,我就是提醒你一句,時薇這麼多年一直照顧我不容易,她對你也是真心的好,這世上再沒有人像她對我們母子倆這麼純粹了,你要念着人家的好。”
蘇紹庭沒做聲了,一直等她自己說累,才結束了通話。
剛才還能把精神都集中到文件中去,這會兒蘇紹庭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
他把文件合上,靠向椅背。
那種熟悉的心口窒息感便再次湧上來,他努力去呼吸,還是感覺透不過氣,就像卧室里的空氣都被抽乾淨了似了。
他擰緊眉,又連着深呼吸幾次后,才勉強站起來,去把窗子都打開。
窗外冷冽的寒風灌進來,那種窒息感稍微好了些,只是那種沉悶還是縈繞在心頭,怎麼都揮散不開。
卧室里靜得只有窗外的風聲。
蘇紹庭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想到她說的那句‘我正式通知你,我們分手了’時,感覺頭疼的感覺又加重。
他抬手去揉了揉太陽穴,不僅沒感覺好些,反而整個人都似乎越來越不舒服。
全身的神經都似被堵住了,找不到舒緩出去的出口。
吹了一會兒冷風,他把窗戶關上,又去把書房的門鎖死,再走到書架那裏,把第一層書架拉開,裏面是一道隱藏的小門,打開,便出現一個保險柜的門,輸入密碼后,保險柜門應聲而開,裏面放的全是資料。
整整齊齊,什麼類型的文件夾都有。
最底下一層放着一把小刀,還有一個托盤,還有好些蠟燭。
他把那些東西都拿出來,端着回到書桌旁坐下。
用火機點了支蠟燭,再把小刀從刀鞘里抽出來,放到火上去消毒。
消完毒,他把身上睡衣的袖子挽起來,用消過毒的刀口對着小手臂的側而劃上一刀。
皮膚滑破,有血水淌出來。
不多,就薄薄的一絲。
蘇紹庭靜靜地看着,痛意太淡,他又挨着劃了好幾條,那些備血條條都融合到一起,滴到空着的盤子裏。
痛意終於加大,延伸到心臟上。
終於,剛才堵得快要窒息的胸口疏通了些。
那些血流了一會兒,慢慢的又一點一點地凝固起來。
而後就留下幾道淺淺的傷口。
痛意還有些殘餘。
蘇紹庭這才徹底放鬆地靠到椅背上,呼吸也終於順暢了。
這樣痛着能讓他冷靜。
太壓抑的生活,太重的壓力,這些年,他沒覺得人生有什麼好,只覺得痛苦無邊,苦海無涯。
太過掙扎的時候,他試過死。
沒死過,不過那種身體的疼痛卻讓他上了癮。
這麼多年都是用這樣的方法給自己舒解。
他越來越有分寸,堪堪就讓疼痛直擊心臟,卻並不會致命。
那些疤就一直留了下來。
他兩條手臂上基本上都佈滿了深深淺淺各種不同的疤,大夏天也從來不穿短袖。
也許,每個人生來都是帶着任務。
他也逐漸習慣。
從書房出來,他又恢復了人前的冰冷漠然。
時薇早早已經起來,他打電話時就聽到了,她做了早餐,已經端進餐廳,正準備過來叫他,便聽到他在打電話,聲音很冷:“……去鳳氏織染,做收購前期估值,年前,結束和鳳氏這場戰役……”
時薇聽得直愣,以前蘇紹庭對鳳氏也從不曾手軟過,不過這次好像要求比以前都還要更高,時間也短了許多……
——
席母又在醫院裏住了兩天,離過年僅剩下五天不到,一行人回到榕城。
簡未然已經提前就打過電話,江雲和簡素雲一起在機場裏等。
開來的是輛九人座的車子。
簡素雲看到席母第一眼,竟然還把她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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