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交心嘮嗑
酒足飯飽之後，兩人靜靜的走在路上，李強顯得異常安靜，不停的抽着煙，一根接着一根。漸漸的，林玉再遲鈍也發現了李強有心事了，看着目光悠遠的李強，林玉心說：“原來他也不是常常都這麼聒噪的。”
好歹今天幫了自己這麼一大忙，那本姑娘就勉為其難的化身一次心靈導師，為這個迷茫的孩子驅散心中的陰霾。
初秋的風吹過，額前的劉海被絲絲撩起，然後又落下來打在臉上，林玉被頭髮撓的有點惱怒了，乾脆把劉海拂到耳後去了。看了看李強在陽光下的側臉，用盡量顯得漫不經心的語調說道：“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安靜的氣氛突然被打破，李強轉過頭看着林玉，看着對方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竟然心跳有點加快了，避開林玉的眼睛道：“沒啊，我很好啊。”
聽出李強不是太想說，林玉也只是呵呵笑了兩聲，然後也學着李強，把目光投向遠方，悠悠的說道：“你知道嗎，從小開始，我就喜歡看人眼睛，久而久之，我能從別人眼中看到一些東西。當然，這不是小說，我沒有主角的上帝視角，也只是看出一個人眼中偶爾露出的情緒而已。”
也許是好奇，也許是想讓自己從思緒中脫離出來，李強道：“那你從我眼中看到了什麼？”
林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看着李強莫測高深的一笑，然後低低的說道：“有時候，緬懷是對自己過去的一種告別而已，人不能總活在過去，總得抬起頭來正視眼前的生活。”
沒想到林玉功力這麼高深，一句話就讓自己震了又震，李強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發一言。一時又沉默了下來。
林玉也不催促，只是慢慢的走着，一腳把路邊的石子踢的老遠。林玉獨自說道：“都說有錢人家的父母，給孩子一點點愛很多的錢。沒錢人家的父母，就給孩子很多的唉一點點錢。很不幸的是，我屬於前者。我不喜歡我爸，從他帶那個女人回家的時候開始。我也不喜歡我媽，從她亂摔東西，吵着要跟我爸離婚的時候開始。”
李強沒想到林玉會有這樣不堪回首的過去，一抬頭，就看到這姑娘仰着頭看着陽光微笑的樣子。李強好像覺得自己心裏有種東西破土而出。
“我從小時候開始，就很少有朋友，因為我不想跟他們玩，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是個沒人疼的孩子。高中的時候我會從我爸跟我媽那裏要來很多錢，然後去各種可以瘋的地方，遊戲廳，酒吧之類的地方。班上的同學們知道了之後，女同學們會離我越來越遠，就像避開瘟神一樣避開我，也開始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我。男同學就像蒼蠅一樣粘過來，很煩人，知道我被惹得煩了，叫我爸的司機把那人打進醫院之後，這種情況才開始少了。”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到了學校的區域了，兩個人默契的坐在燕子塘旁邊的草地上。林玉依舊說著，李強也依舊聽着。
“從那之後，我就更少有朋友了，每天一個人，要知道，高中可是成群結隊的時候啊，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就越來越顯得不合群了。好不容易熬到畢業，我毫不猶豫的填了這個離家很遠的學校，就像逃避惡夢的來到了這裏。值得慶幸的是，我認識了小花，小花人很好，也成為了我為數不多的好朋友，我很開心。所以，我以後也要更開心，因為在這之前，我已經痛苦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了，我不想再繼續下去。”
說完這些，林玉轉過頭來沖李強嫣然一笑，就像冬天裏的陽光，很溫暖，很舒適。
李強看着林玉的笑容，突然心跳一陣加速，這種笑容李強偶爾會看到，只是以前看到的時候，是在夢中，這次，沒想到見到真人版的，李強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了。下意識的想點根煙，想了想后，沒抽出來。
林玉依舊微笑着看着李強，朱唇輕啟：“我說了這麼久，該你說說了。”
李強也想學林玉先笑一下，卻沒笑出來，緩緩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一個很稀鬆平常的故事，可能世界上每天都在上演着同樣的故事。”
頓了頓，在腦中快速的回放了一遍，盡量用最簡單的語言描敘：“初中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女孩很善良，很可愛。為此，我也盡量的做到自己的最好，每天很努力的忍住睡眠，聽老師枯燥的講課，只是為了讓我自己看起來更加的有資格跟女孩做朋友。我也很努力的學習女孩喜歡的東西，也只是為了讓我自己跟她有更多的共同語言。本以為可以就這麼簡單的幸福下去，卻沒想到，突然女孩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了。這讓我感覺空空落落了好一陣子，可是本以為已經不必在意了，誰知道幾天前，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個故人，莫名其妙的告訴我女孩出現了，我想問問她在哪裏，其實這麼久過去，已經沒太多的想法了，只是想看看她過的怎麼樣而已。”
想起李佳佳那時模糊的態度，李強心裏一陣煩躁。憤憤的說道：“你說她消失了就消失了，突然又給我一個無限可能的可能，什麼意思嗎。”
林玉笑着說道：“你就為這不開心？”
李強不解的看着林玉，不知道這姑娘什麼意思。
林玉道：“你這有什麼不開心的嗎，該來的總會來的，如果沒有可能，那你多想不也沒用嗎。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李強煞有其事低頭想了想道：“有道理。”
林玉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看到李強深思的樣子就想發笑，也許這人真的不適合做沉思者吧，強忍住笑拍了拍李強的肩膀，像個大人似的說道：“小強啊，這才對嗎。總想那些沒邊際的事情幹嘛。還不如多想想為建設社會主義添磚加瓦來的有意義。”
被林玉這突如其來的幽默弄的苦笑不得，李強拍開她的鳳爪道：“去你的。”心裏默默的跟林玉說了聲謝謝，也不管她聽不聽的到。
林玉站起身來道：“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走了先。”
李強莫名其妙，“什麼任務？”
林玉也沒解釋，只是微微一笑道：“走了哈。”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看着林玉漸漸消失的背影，李強拍了拍屁股，也回了宿舍，心情突然變的好了起來。本以為還要找文武碰兩杯才能舒緩心中的壓抑，沒想到被林玉姑娘這一開導，頓時就如撥開迷霧的陽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