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惹急的兔子
還未排凈肺里的臭氣,西服男便“嘶嘶”叫着復向楊小海衝來。
楊小海光着膀子撒腿便跑。沒辦法,赤手空拳,拿什麼拼吶,他的頭又不鐵。
別看西服男身形魁梧,速度卻委實不敢恭維。楊小海輕鬆即可與之拉開距離。然而稍一鬆懈,西裝男便如狗皮膏藥般粘了上來,韌勁十足,鍥而不捨。
楊小海對揮舞的爪子十分忌憚,所以儘可能的遠離西服男。
拉開距離容易,想要擺脫卻是萬難。樓頂空間說空曠是有點假,但也絕不至於邁不開步。至少楊小海跑到水罐時還沒被西服男纏上。
繞着水罐和西服男不斷周旋。只要怪物向左,他便迅捷向右;反之亦然。
一時間,兩人竟兜兜轉轉的玩起了“老鷹捉小雞”。看似兒戲,但楊小海的額頭卻泛起了細密的汗珠。
一會兒的功夫,背上油膩一片,也不知出了多少汗。開玩笑,遊戲可是以小命為代價的,敢不認真嗎?
場面一時陷入了膠着狀態,苦無良策的楊小海眼睛滴溜溜亂轉。
藉著轉圈的功夫,眼角餘光瞥見了個邊遠角落支棱着的三角鐵。
來不及仔細觀察了,繞至距離稍近一側時,楊小海猛推水罐,藉著反向力的作用擰身全力向角落衝去。
3步跨過8米,如草上飛般竄到三角鐵前。
彎腰去撿?
太費時間了!膝蓋彎曲,楊小海直直跪在了水泥地上。抓着三角鐵咬牙一掀,塵土飛揚中,一米多長的大半截金屬窗框便入了手。
“嗨!”楊小海就地翻滾,繼而拄着金屬窗框迅捷爬起,撒丫子向空處便跑。
身後的西服男如影隨形,瞬間殺至。臭嘴一分,合身向半米外的鮮活血肉直撲而去。
楊小海雙手緊握金屬條,突然擰身變向,與怪物差之毫厘的交叉而過。
西服男失了目標,兼腿腳不靈,魁梧的身形打着旋的摔倒在地。
然而只是一個翻身,怪物竟弓着腰,雙臂皆在身體一側,就那麼奇形怪相的追了上來。
或許是體力到了盡頭,楊小海越跑越慢。自然而然的,窮追不捨的西服男也就越追越近。
待得兩者相距不過半米時,楊小海突然蹦起,於半空中腰部發力,硬生生的回過了身。
半截金屬窗框高高舉起,徑向西服男鼻窩猛刺!
如中敗葛一般,金屬窗框自一頭扎入,至另一頭探將出來。奔跑的西服男瞬間僵化,繼而直挺挺向楊小海摔去。
“咕嚕嚕……”
在重力的作用下,西服男推金山倒玉柱,頂着個避雷針就直直的捅了過來。
倒摔在地的楊小海立馬魂飛天外,再想躲避已不可能,無奈之下只能認命的閉上了眼。
“叮!”
碰地的脆響金屬聲中,楊小海只覺胯下一涼,心裏頓時慘呼連連:“不要啊……”
劇痛遲遲未至,他慢慢睜眼向地上瞄去,才發現金屬窗框緊貼褲底抵在了地上,另一端則延伸進了西服男的頭內。
“艾西吧!”
撐起上半身的楊小海發了聲喊,顧不得渾身傷痛,蹭蹭蹭爬出老遠去。
撿起遺落的小錘,拾起梅花口的螺絲刀,楊小海慢慢走回到西服男身旁。
左手擎起窗框,右手小錘狠砸而下。一下,兩下,三、四下……直到確認西服男不會再翻身而起,他才張開了滿是傷痕的手。
不知何時起,手掌已被不規則的窗框劃得傷痕纍纍。痛楚如潮水般涌將上來,痛的他齜牙咧嘴。稍一打量方才發現,雙手髒兮兮的,全身都沾上了迸濺的污血。
再度走到水罐前,簡單的沖洗了下。
冷風吹過,楊小海不由打了個寒顫。
直到現在,他都不怎麼相信自己:平日見生人都躲的“弱雞”,居然真的干翻了一個魁梧怪物!
望望趴着的西服男,再看看一身深淺不一的傷痕,楊小海恍如隔世。真不知自己是怎麼做到這些的。
人要是不到絕境,還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潛力啊!
正自感慨的當兒,鼻子忽忽發癢,繼而接連打了幾個噴嚏。緩步尋找,拾起被撕裂的睡衣,勉強裹在了身上。
待有了些許暖意之後,方才慢慢的向熱氣球蹭去。沒有辦法,好奇心害死貓。楊小海對“天外來客”十分的有興趣!
吊籃與密密麻麻的結實繩子相連接着。另一端則是大片大片彩色的布。
這些輕巧且不透氣的尼龍布料便即構成了熱氣球的球囊。
在吊籃不遠處,楊小海找到個裝有氫氣瓶子的燃燒器。
燃燒器看起來很完整,儘管它被磕出了原位。
或許因為是密封結構的原因吧,氫氣瓶上、壓力表的指針還停在綠色區域內。儘管有點分量,楊小海還是將燃燒器裝了回去。
試着擰了擰氫氣瓶的開關。雖有些緊,但還是很快便打開了。
“呲呲”聲中,一股子化工原料的味道充斥鼻端。
“應該能用。”
楊小海看着逐漸充盈的球囊喃喃自語。
關死氫氣瓶。他又嘟囔起來。
或許因為高層是附近最高的建築物;又或者是西服男在空中發生了意外;總之熱氣球不可能是他招惹來的。
猜測着熱氣球的來歷,連帶着對西裝男的身份也產生了興趣。
他將氣囊壓癟疊起,又把熱氣球拽到相對避風的角落之中。
不經意間卻發現吊籃一側還掛着個小小的鐵牌子。
牌子上模糊的刻有“花白市南水區天氣”等字樣。
“八成是氣象台用的吧?普通老百姓可玩不起這個。”
楊小海試着提了提,發現熱氣球比他想像的重得多。抱走清理的打算便成了空。
雖然吊籃不斷散發著惡臭,但也只能由它慢慢揮發了。
用熱氣球自帶的繩子收了收球囊,規整收納的工作即告圓滿收官。
多虧是樓頂,無處不在的風吹淡了惡臭。
來到稀里嘩啦的西裝男旁,強壓厭惡之心翻起了衣兜。
西裝左右兩外兜空空如也,真比楊小海的臉乾淨。嗯,此處不是比喻。
不甘心的又向褲兜摸去。除一串鑰匙鏈外,別無所獲。
“窮13!”
楊小海向西服男豎起了手指。
他既沒在熱氣球的吊籃里發現食物,又沒在西裝男身上找到能用的工具。
“倒霉催的,好歹揣包煙吶你!”
緊了緊碎睡衣,失望失落兼傷痕纍纍的楊小海打算回家了。
就在起身的當兒,楊小海忽然想到了什麼,旋即迅捷的又蹲了下去。
向一塌糊塗的西服男懷裏一探,頓時便有了收穫。
觸手摸到個不太厚,卻四四方方的東西。掏出一看,原來是個黑色外皮的筆記本。
本子邊緣已被污血浸濕,所幸時間尚短,污染不是很重。打開封皮,只見頁眉上紅色的鋼印煞是吸睛—花白市南水區分公司。
“看不出嘿,丫還是國公司的體制員工!”
見再沒什麼收穫,楊小海再度起身,向消防通道走去。疲倦感如潮水般侵襲而來,使本就孱弱的身體不堪重負。
沒辦法,只能先睡一覺,待恢復些體力,再取容器接水吧。
當雙腳再度踩在實地上時,聲控燈忽閃忽閃以示迎接,嘶啞的吼叫聲熱情奔放。
隨着一聲“嗷”,楊小海內心頓升熟稔之感。
“叫什麼叫!一天天的不累是吧?”
楊小海轉身對消防門洒然一笑:“說起來,咱倆也算是華夏好鄰居了吧?您兢兢業業、無償為我站崗放哨,謝了嗷!”
頓了頓,也不管撓門聲大作,自顧自續道:“總喊鄰居也不是個事兒!乾脆就叫你‘老王吧!”.br>
楊小海將手搭在消防門上,感受着“老王吧”的欣喜與激動。
為了回應楊小海的熱忱,門外老王果然“嗷嗷”叫個不停,“咯吱咯吱”撓門的頻率都快趕上彈鋼琴了。
楊小海很是欣慰,裝着一肚子水晃晃蕩盪的回了家。
隨手關門,一頭扎進沙發之中。強烈的倦意陣陣襲來,楊小海卻偏偏睡不着。極度緊繃的神經可不是說松便能松下來的。
他把鑰匙和黑筆記本往地上一扔,腦子裏全是剛才殊死搏鬥的畫面。
在沙發上烙了會兒煎餅,百無聊賴的楊小海拿起了筆記本,隨手翻看起來。
翻過空白的第一頁,一行大氣飄逸的字體便即呈現在了眼前。
楊小海實沒想到外表健碩的大漢,居然能寫得一手俊美的文字。
和雞扒拉字體相比,楊小海的自尊心被小小的刺了下。
第一頁上的內容不多,寥寥數行而已。
只見上面寫着:“李覺民私人日記,未經許可不得翻閱”幾個大字。
看來那個健碩的西裝男就是李覺民咯。
慢着,李覺民?名字怎麼這麼耳熟?肯定在哪裏聽到過。
想了會,忽然一拍額頭有了答案:“南水區有個區級副經理好像就叫這名兒。上月‘花白市新聞還曾經提到過他。”
隨着西裝男身份的確定,怪異的感覺立即游遍了全身。不管怎麼說,都是他親自手刃了李覺民。平生第一次的殺敵行為,即便是為了自保、無奈下的奮起反擊,激烈的生死廝殺仍給了楊小海難以磨滅的巨大衝擊。
但這又怎樣呢?抖了抖筆記本,在從頭到尾粗略掃了掃;除了最後那晦澀難懂的一串串數字外,再也沒有什麼發現。
隨着一陣難掩的倦意迅猛襲來,楊小海緩緩的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