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喜之郎
“為何多情的人總被無情的傷,付出真心換回狼狽的模樣,為愛背負的傷,折斷了翅膀……”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你大爺的這誰啊?要不要人活了!還真以為照着書本讀幾句臭詞就能把鶯鶯娶回家?趕緊找個茅廁蹲坑去吧!”
“誰是你大爺!哪家子規定只許你大清早鬼哭狼嚎。還什麼多情的人總被無情的傷,見過六哲嘛你?《西廂記》讀過嘛你?鼻子插大蔥-裝象,鄉巴佬!”
“你說誰鄉巴佬?”
“說你呢!”
“你妹!”
“你姐!”
“打你!”
“抽你!”
……
風和日麗,朝陽混着書香給教學樓蒙上一層深邃的氣息,這些古老建築久經滄桑,承載着校園的文化底蘊。書聲琅琅,像一壇陳年好酒,引人沉醉。
歷史悠久的大學善於特立獨行,培養出的學子也多有性情古怪之輩。
不信你瞧,無視樓底下人山人海圍觀,兩個男生衣着奇特,站在兩座毗鄰的陽台上,唾沫橫飛,互相對罵。拖鞋,掃帚,一時間全變成攻擊對方的“武器”。
“讓你侮辱六哲的歌,打死你隔壁小強!”
“讓你意淫西廂記女一號,打死你隔壁老王!”
“讓一下,讓一下……”
哼着小曲心情不錯,兵是一日看盡校園景,新奇,欣喜,樂此不疲。教學區與宿舍區相連,通往宿舍區的路本就不寬,此刻更是被圍觀人群堵得水泄不通。將鋪蓋抱在胸口,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擠到人群前頭。
“呀,快看,美女哎!”陽台上“武器”對轟,罵聲不停。兵摸着下巴嘿嘿一笑,衝著陽台上的兩位男生大喊道。
“你誰啊?”
試金可以用火,試女人可以用金,試男人可以用女人,此話果真有理。一個抓着黃瓜,另一個舉着香蕉,兩個男生同時看向兵。
等等,黃瓜和香蕉是個什麼(梗)?
拿黃瓜的裝扮潮流時尚,有幾分殺馬特,脖子上掛着一個大大的耳麥。
舉香蕉的膚色白皙,手執一把白紙扇,文弱似戲劇里說唱小生。
一個潮流時尚,一個文弱復古,撞到一起難免會擦出不和諧的火花。
“我?”兵聳聳肩膀:“哦,我就是那個美女啊。”
樓上停止對罵,樓下哄堂大笑,人群四散離開。今天新生報到,怎麼說都得給新生家長們留個好印象。這倆男生當眾大吵大鬧影響惡劣,兵明擺着在黑這倆男生。
“有種你別跑!”
兩男生異口同聲,扔掉黃瓜和香蕉,一前一後跑下樓圍住笑嘻嘻的兵。
“笑什麼笑?”潮男繞着兵轉個圈:“你是在嘲笑我們嘍?”
“笑可笑,非常笑,想笑就笑,難道不好笑?”兵笑着說道。
“果然在嘲笑我們!”戲劇小生伸出蘭花指,點了下兵的臉,上面的笑容比哆啦A夢還要沒心沒肺。
“哎我跟他說話,有你什麼事?”潮男將兵拉到身後。
“你是耳朵瞎,還是眼睛聾?是你搶了我的台詞好嗎?”戲劇小生針鋒相對。
“你放屁!”
“你嗝氣!”
……
“沒文化真可怕。”眼見潑婦罵街的鬧劇又要上演,兵趕緊扛起鋪蓋就欲腳踩西瓜皮溜之大吉。
“站住!”潮男和戲劇小生同時攔住兵:“誰允許你走的?”
“嘿嘿,看你的宿舍牌,也是新生吧。”本以為要找茬的潮男搶先攬住兵肩膀:“我也是新生,好兄弟!拎包這種小事我最擅長,放開你的包我來!”
“都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出門在外靠朋友。”戲劇小生毫不示弱,搶着拎包。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我幫人家拎包,有你毛線事?”
“管得着嘛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丫的才是癩蛤蟆!”
“那你就是蝌蚪......”
……
“哎哎哎,我的衣服,別別別,我的鞋……”
兵夾在兩人中間哭笑不得,說好幫忙拎包的,幹嘛還拿包里東西對扔?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兵邊勸架邊撿鞋襪,三個男生亂作一團。
然而兵卻不知道,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自己都要跟着這兩位個性十足的男生在大學裏頭“混日子”。
“噔噔噔,請看!”
潮男紳士地請進兵。寢室寬敞明亮,潔白乾凈散發著淡淡清香。為迎接新生,樓管阿姨用心打掃了每一間寢室。按學校規定,新生寢室標配是四人間,兵的寢室比較特殊,剛好住三人。
“我叫兵,有緣千里來相聚,謝謝二位的幫助,開心。”
“不客氣,媽媽從小教育我要做助人為樂的好學生。”戲劇小生搶先道。
“瞎子都看得出我長得像好人。別客氣,誰讓我們是好兄弟。”潮男拉着兵坐下,一拍胸脯:“我叫周博通,music我的最愛,特別是情歌,大家喜歡叫我多情浪子。金庸筆下的李莫愁都不及我懂情。記住,聽音樂用酷我!”
“我擦淚,裝逼時刻請不要植入廣告好嗎?”戲劇小生無語地坐到兵的另一邊:“還多情浪子,呵呵噠。大家明明叫你小淫蟲周博通!”
“帥兵,我叫沙雅,醉心戲劇,我還有個外號叫小莎士比亞。”
“哈哈,是小傻逼!”
“操,小淫蟲!”
“小傻逼!”
......
“stop!”兵急忙壓住兩股又要騰起的怒火,從桌上拎起一張小卡片:“噥,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得結一致。”
“what?”周博通張大嘴巴。
“神馬?”沙雅瞪大雙眼。
“我要退學!”
“我要換學校!”
周博通和沙雅背對背誰也不理誰,兵看着卡片忍俊不禁。天曉得,樓管為什麼會臨時調動,讓這兩個對頭跟自己住在一起。
“事已至此,再吵也是一家人了,不如給我們的新家起個名字吧。”
“沒興趣!”
“沒心情!”
“叫什麼好呢?”兵無視氣呼呼的兩人,自言自語:“要不叫三人行?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這名字不錯。”
“呸,做小傻逼的老師,還不如找頭母狼對酒當歌!”
“我還沒說你呢,小淫蟲。就你這智商,母豬上樹都比你快!”
“OK,OK!”兵把兩人推開:“那就另起個名字,把你倆中和一下。”
“有了!”兵眼前豁然開朗:“老夫聊發少年狂,治腎虧,不含糖。錦帽貂裘,千騎用康王。為報傾城隨太守,三百年,九芝堂。酒酣胸膽尚開張,西瓜霜,喜之郎!”
“我們的新家就叫喜之郎!嘿嘿,不錯吧?”
“喜-之-郎!?”
獃獃地看着自我感覺良好的兵,周博通和沙雅同時撓撓頭。片刻后,實在無言以對,只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