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 大一統·廬州會戰(一)
“砰”!上好的翡翠碗碎在了大殿上,蕭彧怒目吼道:“熙州先敗后勝!長沙那邊只怕是笑話朕了!”
一片鴉雀無聲,過了許久,只聽屏風后發出敲打屏風的聲音,蕭彧才緩緩坐下,問道:“諸位!朕求求你們了!做點事情吧!你們總是說民心!民心!蒙琰接連剿滅東海人,我們的臉都快沒了!”
“陛下,定遠大捷是咱們一手促成的,我朝百姓欣喜的很,民心可用。”端木陽咬着牙說道,他知道這話說出來心虛,定遠大捷中宣松的名聲早已傳播在外。
蕭彧目露寒光,但沒有發作,他明白端木陽這是在安慰他,也是為了給眾人一個台階下,調整了一下心情,嘆氣道:“諸位,咱們也該有一場屬於我們自己的大勝了。”
下面的滕寒和於慶武相視一眼,他們倆明白陛下是在點他們兩個,不管發生過什麼齷齪的事情,他們二位依舊是大寧朝軍方的代表人物。
滕寒率先站出來說道:“陛下,此次回京面聖臣有奏報!”說罷從懷中將一份早已寫好的奏摺呈上去。
蕭彧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滕寒,而後才打開奏摺,只見蕭彧面無表情的看完奏摺,淡淡的發問:“滕卿,誘敵深入是不錯,但是以濱州至青州一線為代價,是否損耗太大?”
“陛下,有舍才有得,只要拖到大河汛期,臣有把握將東海人趕回大海中!”滕寒態度非常堅決。
蕭彧沒有立即給他答覆,略做沉思道:“距大河汛期還有半年的時間,也不必急於一時,這樣,你這幾日暫時不要返回濟南了,朕好和你好好商議商議。”
滕寒沒有意外,他的計劃的確非常冒險,只要一個環節出錯,一個人不盡心不儘力就會全部失敗,他做出這個計劃之前就已經考慮到不會被立即同意。
“於卿,對於江東,你有什麼看法?”蕭彧轉而問向於慶武,對於蕭彧來說江東是他的根本,金陵與他來說遠比洛辰更重要,當然,金陵是他的恥辱,更是大寧的恥辱。
“定遠一戰之後我軍與東海人形成對峙,東海人熙州慘敗后也已經轉攻為守,不過金陵的東海人和叛軍最近在集結,臣判斷他們想要出兵廬州。”於慶武早就做好被問的準備,長孫冀和蕭湛軍略不足,其實在整個潁川和江東的駐軍中都在看着他,即便是與他關係最差的蕭湛也會讓三分。
“廬州?!”蕭彧眼睛微緊,“愛卿可有策略?”蕭彧直接對於慶武發問。
“東海人捨棄走水路直接和我軍正面對抗,看來他們已經在着急了,幽都地帶義軍四起,東海人苦不堪言,從幽都、遼東地帶已經調不出足夠的兵馬到江東來了。”
“於卿是想在江東和東海人決戰?”蕭彧嘴角微微上揚,好久沒看到於慶武這樣的豪氣了。
“敢問於大將軍意欲在哪裏決戰?”端木陽出班問道,他沒有要質疑於慶武的意思,只是在擔憂此時決戰會不會太着急了些,大寧的兵馬剛剛緩解過來。
“廬州!”於慶武語不驚人死不休。
眾人皆驚,而後面面相覷,大殿上頓時騷亂了起來,太冒險了,好不容易將局勢穩定在廬州外圍,現在居然要放棄,且不說冒險的事情,就是蕭湛也不會同意的。
“說!說清楚你的想法!”蕭彧朗聲道,對於慶武的判斷他還是信任的,但是他必須要了解於慶武所有的想法。
於慶武深吸一口氣,說道:“陛下,大江上的東海水師剛剛遭受重創,他們不會也不敢輕易出兵,畢竟大宣的水師現在在大江上傲氣的很,”一邊說著一邊偷瞄着蕭彧,見蕭彧沒有在意,而後接著說道:“所以,臣打算糾集江東所有的我朝大軍在廬州圍殲東海軍和叛軍,水戰或許我們不行,但是在地上我朝精兵未必不能一戰!”
蕭彧攥緊了拳頭,如果於慶武計劃得當江東收復指日可待,但是如果不能得勝呢?他在害怕,這個險可比滕寒的計劃更讓人擔憂。
“來人!讓穎王和徐煜過來!”這時候蕭彧必須要知道東海人是否像於慶武說的一般有進軍的計劃。
蕭彧的召喚讓大殿上再次安靜了下來,於慶武閉目養神,明擺着這是不願意再和別人說話,端木陽一直緊鎖着眉頭在盤算着什麼,滕寒卻是一副輕鬆的神態和儲誠小聲聊着關於他自己的計劃,看起來他們兩個並不擔憂於慶武的事情。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穎王蕭燁和徐煜快速進入大殿,行禮后等待蕭彧發問。
“燁兒,上前來,聽一聽。”蕭彧一副慈愛的樣子說道,而後看向徐煜問道:“徐煜,文雋一直在前方收集情報,你說一說情況,朕要聽金陵方面的消息。”
徐煜經過多年的沉澱,看起來沉穩了許多,但是身上散發的戾氣卻是越來越重,他一直負責監察百官的事情,朝中的每一個官員提到他的名字都后槽牙咬的咯吱響,但是卻沒人敢對他不敬,即便是儲誠和端木陽也都禮讓三分。
自開戰以來,蕭彧手下的四大諜者文雋一直在前線收集情報,英爵隨侍其左右,而慕容長灃則是一直以皇後宮中侍衛統領的身份存在,所以在徐煜自然就接掌了整個錦衣麒麟,所以所有的情報都會到他那裏匯總,雖然說沒有文雋分析的能力,但是勝在謹慎。
“文指揮使最近接連傳回來不少關於金陵附近的情報,東海軍和叛軍陸陸續續集結了近五十萬人屯集在金陵附近,最近的一支叛軍就在烏江鎮。”
“他們的意圖呢?錦衣麒麟有什麼看法?”蕭彧問道。
徐煜果斷的搖頭,說道:“陛下,從來往的情報層面上看東海人接連吃虧,他們的集結或許是針對我們而來,其餘的並未發現有明確的指向。”
眾人愕然,這等於什麼也沒說,只有一個集結,沒有方向性,於慶武的想法沒有辦法得到更好印證。
“陛下,老臣倒是覺得咱們的大軍集結在廬州附近也沒有什麼錯誤的,就算東海軍和叛軍只是為了加強對江東的控制,咱們的調動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一直沒有發話的儲誠淡淡的說道。
“儲相,您這和賭沒有什麼區別,您可知調動大軍集結消耗軍械糧草不說,咱們與蒙宣的防線上就是空空如也,如果蒙宣那邊突然撕毀協議怎麼辦?”端木陽並不同意這樣沒有任何緣由的大動作。
“撕毀協議?那正好,咱們就有理由將整個大河地帶全部控制了。”儲誠無所謂的說道。
“呵!儲相好計謀,拿潁川賭大河地帶,老夫不敢苟同!”
眼看着兩位宰相要爭執起來,蕭彧看了看一旁的蕭燁,蕭燁收到父親的授意後站出來說道:“諸位,小王以為咱們倒不用擔心蒙宣,他們幾次大戰之後損耗的非常厲害,此為一;蒙琰是最愛惜羽毛的人,不會公開與我們撕破臉,此為二。”
“咳咳!這麼多老大人難道看不出來嗎?你一個小孩子聒噪什麼!還不退下去!”蕭彧一臉嚴肅道,當然不是為了指責蕭燁,而是在給蕭燁背書。
“儲相,這兩天您和袁懷英見個面,探聽一下。”蕭彧轉而向儲誠下命令。
陛下都發話了,也等於是基本認定了大宣不會找麻煩,其他人即便是有不同意見也不會這時候提出來。
“於卿,朕只問你一句話,能戰否?”蕭彧下定了決心,他選擇相信於慶武。
於慶武站出來而後大禮跪拜道:“戰,必勝!”
蕭彧緩緩走下台階,按着於慶武的肩膀說道:“朕以於慶武為潁川、廬州、江東三軍主帥,驅逐異族,收復故土!”
於慶武挺直了脊背,堅定道:“臣領命!若不能甘願自縛殿前!以死謝罪!”
“清風,懷英的信你看過了,大寧那邊想要主動尋找東海軍主力決戰你覺得有戲嗎?”蒙琰一邊給顧清風擦腳一邊問着,東海蛟龍大勝之後顧清風貪杯多喝了一些,沒曾想身體卻受不住,引發了舊傷,已經連續多人卧床了,蒙琰固執的要親自照顧顧清風。
“於慶武一向是個有魄力的人,我問過蘇青,東海人雖然一直隱藏的很好,但是他們確實不會南下找我們的麻煩,西進廬州的可能性比較大。”顧清風虛弱的說道,“七郎,你真的不用這樣,你是皇上,怎麼可以做這些事情。”
“少來,這裏就你我二人,沒有大宣的皇帝和皇后,只有你的七郎和我的清風。”蒙琰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隨着時間和年齡的增大,蒙琰越發的離不開顧清風了,這次舊傷複發以後對顧清風的消耗越來越大了,他固執要自己照顧,而且還把特意把傾城、周楠和霍禹召到長沙來。
“總是拗不過您,其實您沒必要把傾城他們召過來,有您在我已經很安心了。”顧清風欣慰的說道,她這一世很滿足,這次生病讓她總是回想起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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