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接你回家
楊穆義臉上的笑容僵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父王要殺楊姑娘!」綽羅斯胡也重複了一遍,「你們快逃吧。」
楊穆義也急忙看向楊巧月:「小妹。」
楊巧月秀眉微皺,不說茫茫草原他們能不能逃掉,還會連累綽羅斯胡也,聽到外面已經傳來動靜,搖搖頭:「來不及了。」
楊穆義拔出劍,臉上頓時露出冷冷殺意,誰敢衝進來就殺誰。
綽羅斯胡也也不知為何瓦剌王一定要殺楊巧月,他只知道萬一楊巧月出事,事情一定會走向難以控制的地步,立馬跟楊穆義說,「挾持我!快點!」
楊穆義愣了瞬,旋即明白他的意思,也沒用其他更好的辦法,直接把劍貼近他脖子:「得罪了。」
一群護衛從包外沖了進來,看到綽羅斯胡也被綁架,紛紛不敢輕舉妄動,派人去報告瓦剌王和國師。
瓦剌王聽到這兩人竟然敢綁架綽羅斯胡也威脅他,直接起身:「寡人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大能耐。」
瓦剌王離開王室氈包大步趕去關押楊巧月他們那個包,國師緊跟其後,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什麼。
楊穆義正和護衛們對峙,他和楊巧月已經出了氈包,一群護衛把他們圍成一個圈,又一直往外退。
外層的護衛喊了聲:「大王來了!」
圍成圈的護衛們立即讓開一條道兒,瓦剌王和國師走進來,前者一臉憤怒罵綽羅斯胡也:「廢物!」
瓦剌王淡淡看着楊巧月:「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放了他,寡人留你們全屍,不然拋屍荒野喂狼狗。」
「你敢!我現在就殺了他。」楊穆義的劍再靠近一寸,已經貼着皮膚。
瓦剌王連眉毛都沒抬一下,「隨便你,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留着對寡人也沒什麼用。」
楊穆義愣住,瓦剌王這話把他弄懵了,他不可能真的把幫助他們的綽羅斯殺了,遲遲沒有動手。
綽羅斯胡也心下自嘲,原來是自己高看了在國主心中的地位,竟然一絲情緒波瀾都沒有。
「難道兒臣在父王面前就只是一顆棋子嗎?沒了利用價值就可以隨意丟棄的工具嗎?」綽羅斯胡也怒聲質問。
瓦剌王眉頭緊皺,這次抬眸看向綽羅斯胡也,「是又如何!你不過是寡人的義子!寡人有八個義子,你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綽羅斯胡也莫名大笑,笑聲在空曠的氈包回蕩,令人聽着心裏慎得慌。
楊巧月眉頭微皺,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綽羅斯胡也的反應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笑聲戛然而止,綽羅斯胡也眼中帶着失望和失落,從懷中拿出一塊寫了字的手絹,低聲喃喃:「這就是阿媽臨死前依舊心心念念的阿布!」
手帕上寫着:風流得遇鸞鳳配,恰比翼便分飛,彩雲易散琉璃脆。沒揣地釵股折,廝琅地寶鏡虧,撲通地銀瓶墜。香冷金猊,燭暗羅幃。支剌地攪斷離腸,撲速地淹殘淚眼,吃答地鎖定愁眉。天高雁杳,月皎烏飛。暫別離,且寧耐,好將息。你心知,我誠實,有情誰怕隔年期。去后須憑燈報喜,來時長聽馬頻嘶。
瓦剌王一直冷淡的情緒變得激動,愣愣望着綽羅斯胡也手中的帕子,聲音微微顫抖,佯裝鎮定:「你……哪來的手絹!」
綽羅斯胡也冷笑一聲:「很在意嗎?那為什麼這麼多年從來不見你來找過阿媽,直到她病死前的那一刻還相信暫別里,且寧耐,好將息。你心知,我誠實,有情誰怕隔年期。」
「阿婉已經死了?」瓦剌王聞言,神情落寞,旋即又抬起頭,和剛剛的冷漠判若兩人,「你真的是阿婉的兒子?是阿婉和寡人的孩子?」
綽羅斯胡也沒有搭話,把手絹還給瓦剌王,「你的東西還給你了,今日起我不再是大王的義子,我們也不再有其他任何關係,我叫肖胡也,是肖婉兒的兒子。」
瓦剌王聽到那個記憶深處的名字,看着手中的紅帕子,上面的字跡就是他曾經還是王子時寫給一個姑娘的。他們相識,相知,相愛,可後來因為瓦剌內亂,他不得不回到部落繼承大位,身為國主的他不可能迎娶一個北蒙女子做皇后,只能放棄沒去找對方。
當他想要去找時,早已經沒了蹤跡,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她的消息,沒想到她的兒子一直就在身邊。
瓦剌王眼眶濕潤地讀着上面的詩。
楊巧月看着眼前的情況,總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一出狗血劇……這綽羅斯胡也是瓦剌王和他年輕時的白月光的兒子,瓦剌王為了皇位大統放棄了白月光,白月光和兒子一直等他,知道她臨死前將事情告訴了綽羅斯胡也,讓他去找父親。找到后沒想到竟然是瓦剌王,他便憑藉自己的能力成了瓦剌王的義子。
這對她倒不是壞事,瓦剌王現在的情緒顯然沒心思理會她,而且綽羅斯胡也的身份一下更重要了,挾持他或許真的能威脅到瓦剌王。
楊穆義雖然不能像楊巧月捋得那麼清,但也知道瓦剌王對綽羅斯胡也的態度變了,只要他在意,那主動權就在他們手中。
手中的劍沒有放鬆,防止他們父子情深,這是唯一的護身符。
「大王可是讓我們看了一出感人的父子情,不過你的護衛要是再靠近的話,您的這個兒子可就危險了。」楊巧月淡淡說道。
瓦剌王果然和剛剛的態度截然不同,立即吼道:「都給寡人退開!」
護衛們立即退出一定距離,瓦剌王懇切地說道,「你們不要傷害他,此事與他無關!」
楊穆義暗暗鬆了口氣,直接說道:「想讓我們不傷害他也可以,讓我們離開瓦剌!」
瓦剌王沒有立即答應,也沒有立即反駁,面露遲疑。他明知楊巧月回到大楚一定會讓大楚更加強大,到最後一定會威脅到瓦剌的安危,若只是個義子,他絕對會毫不遲疑動手,可現在是肖碗兒留下的孩子,他下不了決心。
一直安靜的國師這時候到瓦剌王耳邊說了幾句,瓦剌王立即點點頭,隨即跟楊巧月說道:「寡人答應放你們離開,但寡人要得到大楚的保證,不會因為此事對瓦剌動手。還需你們在瓦剌多留幾日。如果不行,那寡人也沒辦法了。」
楊巧月一聽,這分明是拖延時間,她目光深深看了眼國師,難道自己判斷錯了?他告訴綽羅斯胡也國書一事只是偶然,並非要幫助他們。
眼下除了瓦剌王提的建議,也沒有其他辦法:「好,」
接下來幾日,綽羅斯胡也留在關押他們的氈包里,楊巧月和楊穆義輪流休息,以防出什麼差錯。
綽羅斯胡也自從說出他母親的事情之後,情緒十分低落。
楊巧月看着,他畢竟幫了自己,不時開導他幾句,其實瓦剌王身為瓦剌國主,還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高分了。特別是和大楚那個宣德帝對比,後者可是為了皇權殺紅眼。
經過幾日的開導,綽羅斯胡也情緒恢復不少,願意主動開口說話了。
距離那日已經過去七日,這日,楊巧月忽然隨口聊起:「綽羅斯王子你為什麼要幫我們?只因為我們是你的救命恩人嗎?」
「不全是。」綽羅斯胡也這次沒有隱瞞,解釋道,「更多是就是想破壞他的計劃,跟他對着干。想看到他因為失敗而憤怒的樣子,原本沒想過告訴阿媽的事情的。」
楊巧月這下信了,心裏也暗暗鬆了口氣,差點自戀以為是因為她,她可不想到處留下莫名奇妙的愛慕者,惹一屁股情債。
氈包安靜下來,門外護衛傳來聲音:「大楚來人了!」
楊巧月和楊穆義立即起身,綽羅斯胡也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楊穆義拿劍「挾持」綽羅斯胡也,三人走出氈包,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眼前,男人見楊巧月安然無恙,眼中的擔憂散去,一身煞氣化作無盡的柔情,露出溫暖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來人正是楚葉晨。
時隔三個多月再見,楊巧月莫名鼻子一酸:「你怎麼來了!」
「接你回家!」楚葉晨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