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地主家的餘糧
什麼蛋蟲窟?他咋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不禁苦澀一笑,敢情白臉這傢伙壓根沒留意這事兒啊,真不知這腦子一天天的都想些啥!
“哪敢?”周全說道。
“白臉啊,我是怕你危險,知道嗎?別以為蛋蟲來的很容易,那蟲子吃的時候是很容易,但是它攻擊人的時候,可不是那麼回事。你也知道,我們家的地風,很喜歡你,他不想換奴隸,要是你出事了,他會很傷心的,起碼兩天不好好吃飯...”女主人說道。
呵呵,還真是情義深重啊。都能兩天不好好吃飯了...
以前白臉是不怎麼留意這些的,信息自動在他腦子裏過濾過去,可現在周全也才特意留意,且試着去串連記憶,這會兒很多事便也清晰了,想起很多貴族多與大地有關,這估計跟部落信奉“聖藤”有關,畢竟有地才有樹,有樹才有藤,故而尊貴的姓氏,當以地為首選。
表達每一個部落子民,願傾盡畢生之“養分”,滋潤聖藤之心愿。
在女主人花氏一般勸說下,周全本便更不想去什麼抓蛋蟲了,他們雙方意願堅定,基本這事兒就算平下了,就算是午飯過後,兩個勇士來拽周全走,也還是像昨天一樣,被花氏攔下,周全本人也拒絕。
雖然這樣會換來勇士們的更多不滿,但他們確實也無可奈何,畢竟這個部落信奉大地,以母為尊,故而精神領袖為巫(女性),而不是覡(男性的巫師),所以女人在部落里的地位相對崇高,而男人們對此也要忌憚三分,不能我行我素。
由此一來,周全便就又能避免一次去危險境地幹活。
而其他被選中的奴隸,在看着僥倖的周全逃過劫難,都不乏嫉妒和憤恨,嫉妒周全有個好主人,同時憤恨周全明明跟他們一樣是奴隸,卻不用跟他們一樣,冒着生命危險。這種不平衡,本身就俱備極大的怨恨,怨恨是會積累的,積累多的結果便是...
“你們忍得了嗎?一個奴隸能享有特權,就跟持有身份一樣?”狗牙咬着牙,邊走便問身旁的兩個奴隸。
“當然不能,那小子憑什麼?”腦廢當即回應。
“那你有什麼主意,狗牙?”瘸腿當即問道。
“如果今兒個,咱幾個都安全回來,晚點我們就拿上打蛋蟲的棒槌,去他屋子拜訪拜訪他。”狗牙說道。
三人不謀而合,走的途中都竊竊笑了起來...
隨行的部落勇士自然聽着,可他們表現的很隨性,畢竟一堆奴隸而已,只要不是在上四層出了事,傷傷死死的,不算什麼。
而被覬覦上的周全,絲毫不知情,還在皺着眉頭,用木片刀子切割着那蠕蟲,至於為啥要用切割呢?因為它的個頭,足有一個西瓜那麼大,不切割來吃,會不好下口的。當然周全雖然見之不爭氣的吞着口水,可當真是一點食慾都沒有!
這蛋蟲是部落里最普遍的食材,因為陰暗潮濕的地下世界,是這種蟲類最合適的生長環境,而且它們靠吸收土壤中的微生物和營養為生,所以存活率很高,地下六層之後,再往更深區域,就能找到很多天它們棲息的巢穴,只不過要在它們成蟲之前趕緊抓走食用。
否則它們會生出尖銳口器和翅膀,會像電鑽一樣鑽開土層,全部破土而出,飛往地表世界,然後會被眾多禽類野物作為口糧,直到存活一兩隻后,成功找到新的地下築巢,然後繁衍後代,身體化為土地養分,讓幼蟲可以吃。如此往複循環,便就是這蛋蟲的一生。
處理完食材,他便沒有了留在廚房的價值,被叫去打掃屋子和清理垃圾,另外還被叮囑,千萬不要去影響地風的功課。
現在是他的關鍵時刻,聖藤每六年開一次花,今年地風已經十六歲,將迎來他人生中聖藤的第二次開花時節。聖藤開花時,會綻放聖種,幸運兒會得到聖藤的青睞,聖種與容器(身體)進行有機融合,由此獲得賜福和新生力量!
而成為那完美容器的根基,就是足夠強壯的身體,所以地風為此,要開始積極的準備這一切,不能有絲毫的倦怠,因為他若是沒被選中,其命運將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部落的規矩是,強者為尊,地風家就是因為父親地勇成為聖武士,所以地風家目前生活無憂,過着相對奢靡的日子。
因此,如果地風沒被選中,他就得搬出聖武士的家,且必須跟父母劃清關係,因為聖武士受聖藤的賜福,必須排斥非聖藤所接受之物,否則便就是對聖藤的褻瀆!那是巫所不能允許的情況!
此刻周全勉強可以透過門縫看到院門外的情況,熱汗淋漓的十六歲少年,個子已經與身旁父親相近,在高大偉岸的父親教導下,正瘋狂的原地疾跑,抬大磚石,在樹上倒掛等,恨不得扯開身體,往自己有限的皮層內,灌入更多的肌肉組織,成為最好的容器,甚至超越父親!
但也沒辦法,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不再有,他必須努力。
這時,划拉一聲,門口的獸皮布簾被扯過,周全的視線當即被遮擋...
而緊着沒多久,就聽到屋外撕心裂肺的喊聲!
周全聽着聲音,腦海里卻浮現的是,那男主人地勇,往兒子鼻腔里灌入一種墨綠液體的畫面,這估計是白臉過往看到的,此刻聞聲復現...
這,壞規矩了吧?
不過他一個奴隸也管不着,做自己的事兒吧。
部落文明畢竟還是相對原始,就算打掃房間,也不會要求太高,就是撿撿垃圾,用兔皮擦擦木凳子木桌子、還有用皂角清洗衣物之類,相對比較輕鬆。
故而周全也才發現,這貴賤差別有多大,就比如光的問題,能看到小小大概五十平的茅草木房內,一個火爐,貪婪的燒着篝火,廚房剛才還有動物脂肪熬出來的獸油燈,剛才庭院外也很亮,那是因為地三層接近聖藤淵,聖藤一年四季都會泛光,故而能取到亮。
唉,羨慕。
幹了一天活,也沒吃到什麼,畢竟那蟲子槳汁亂濺的,着實不好下口,不過女主人還算心好,見他沒怎麼吃,就讓他打包回去了半條偌大的蛋蟲,和半根蕨菜。對此周全只能苦笑不得的接下了。
時間到了,他得抓緊時間跟着牢隸回去地六,臨走前,他看到了那泛着白熾色亮光的聖藤淵,藤蔓穿過山體的洞口,垂直落下,曼妙輕盈,一直垂耷到了地二層,可它的光亮明度卻如同白晝月光,波及到地四層以上...
回去途中,周全一直注意到兩個牢隸在盯着自己手中的獸皮囊,那貪婪的眼光足以說明一切,現在不動手,無非是不希望在地四以上發生狀況,可過了地四,情況則就不同了。
現在的周全,又豈是渾渾噩噩的奴隸白臉?他動了腦子,於是作出了異樣的抉擇。
兩個牢隸怎麼也沒想到,獵物會主動靠上來,就怕不被搶一樣?腦子徹底壞了?
對此,周全卻是裝作視若不聞,而是看到距離足夠,一下將手裏的袋子,塞到了其中一個牢隸的手上,惹得那牢隸直接愣了兩秒,要不是人群涌動,他可能都忘了要繼續前進...
周全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衝著那發獃的牢隸豎了個大拇指,便竄入魚貫人群里,消失無蹤。
“見鬼了。”那稍矮牢隸川禾撓了撓脖子。
“怎麼了?”稍高的牢隸河石問道。
“看...那小子主動給我的。”川禾抬手,說道。
“誰?地家的奴隸?”河石問道。
“這小子,以前可沒這腦子...”川禾不由得嘀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