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凄美的新日(中)
隊長跟着老四撥開濃密的灌木叢來到不遠的草地上,發現一根木樁前躺着一位衣着襤褸的少年。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渾身的衣服泥濘不堪,而且被灌木叢劃得破破爛爛,有些破口上還染着血跡,腳下的都不能算是鞋了,只剩下被樹藤綁在腳上的鞋底,而且還只有一隻。臉上更是沒有血色,眼窩深陷,嘴唇乾裂一臉的憔悴,看樣子是走了很遠的路。
“流民?”,隊長似乎對這些已經麻木了,“還有氣嗎?”
老四試了試鼻息,“有,感覺撐不了很久了。跟以前一樣?”
隊長定了點頭,剛轉過身卻發現皇室少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什麼叫跟以前一樣?“
“給他留一壺水,一份乾糧。”隊長說著就往馬車方向走去。
“站住。”皇室少年命令道,“回答我的問題,這樣做他能活嗎?”
隊長的語氣很平靜,“不知道,活下來了這些東西還能撐幾天,活不下來,這些東西就留着去那邊的時候路上吃。”
少年聽完很是震驚,隨後怒吼,“你們是騎士,這就是你們的騎士精神嗎?見死不救?”說著拔出腰間的騎士劍,指着正再解下腰腰間水壺的老四。“我命令你,救他。”
老四一臉無奈的望向隊長的後背,見隊長長嘆一口氣后便無奈的搖了搖頭,扛起了少年往馬車方向走去。皇室少年見狀收起長劍正要跟上去,卻被隊長叫住。“大人,您請留步。”
少年並沒有看向隊長,而是與他並排站着,目視前方。
“看樣子我是得跟您好好講講戰場規則。”隊長站到少年跟前,眼神中滿是冷漠,“你似乎明白你是個騎士,是個高高在上的光榮騎士,整天用滿嘴的忠誠榮耀粉飾自己言行的偉大騎士。但是你得清楚,這裏是哪裏,這裏是戰場。這裏不是你的帝都,不是那些繁榮安全的城池。在這裏小心翼翼活着才有權利說別的。那個孩子誰都清楚那麼做就是個死,但是你得搞清楚前方就是對峙的戰場,你根本沒辦法確定這個孩子是什麼身份,是探子還是流民,你跟沒辦法確定他身上是不是帶毒帶病。貿然帶走可能死的就不是這一個人。”
皇族少年眼神有些錯愕,但依然強裝鎮定,“並不是所有的都像你說的那樣,身為騎士還是要善良,勇敢……”
還沒等少年說完,隊長就放肆的哈哈大笑,隨手指了指抱着一捆柴火的士兵,“喂,你聽見沒有,他說要善良。”那個士兵同樣哈哈大笑,笑的差點沒抱住胸前的柴火。“知道你剛才的說法多可笑了嗎?戰場上這詞會要了你的命。”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一臉不解的皇室少年。
……
“檢查過了嗎?”隊長從樹林裏鑽出來看了看躺在前馬車上的少年。
“應該不是投毒的。探子還是別的什麼的就不好說了,沒辦法確定。”
“行,不要大意。等會給他喂些吃的。到天塹關之後再說。其他人呢,沒啥不滿吧。”
“不滿肯定是有的,不過應該沒事,把這傢伙塞到後邊運貨的車上,找個人看着他。應該出不了亂子的。”
隊長點了點頭,“到時候我看着他。”
“成。”
……
隊伍修整了一小時左右便再次啟程。不過這次缺沒有之前熱鬧,這種事情隊伍裏邊的人都聽說過,而且不只一次。好心救人,全車都感染怪病暴斃,有的被探子滅口,最嚴重的甚至造成了小半個天塹關的混亂。
然而後邊貨車上的隊長更是無語,被安排這麼一個差事就夠頭疼的了,這回還撿了這麼一個炸彈,不知道是定時的還是啞蛋。就在煩躁頭上呢,隊長無意間瞥見了少年衣服上的一個口袋夾層。十分隱秘,裏邊似乎有什麼東西。此時他也顧不上這麼多,粗暴的扯開衣服口,裏邊是一塊金屬的小牌子,摸在手裏很輕並沒有金屬的冰涼感。上邊刻畫著神秘的魔法紋路,盤綜錯雜的線條形成一個魔法陣。握在手裏能清晰地感受到裏邊的能量涌動。“樹妖精的東西?”隊長嘟囔道,卻馬上搖了搖頭,“不對,樹妖精的遠處魔法不需要這種輔助紋路,帝國教廷的鍊金術是需要這種紋路輔助但是不會有能領涌動,這到底是是個什麼玩意兒。”
“快,快,阻止……他們,教令院……創世紀。”這是躺在馬車上的少年似乎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額頭上漸漸滲出汗珠,嘴裏艱難的說著什麼,但是太過虛弱,根本聽不清楚。隊長努力的把耳朵貼近他的耳朵,“你說什麼,說清楚點,什麼創世紀?”
“會死……很多人。”少年依然有一句每一句的嘟囔着,到最後直接沒了動靜,沉沉的昏死過去。
但是聽到這些的隊長卻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似乎有什麼大事要在飛雪嶺發生。想到這些隊長便不再猶豫,跳下行駛的馬車,跑到前面的車廂,一把把老四薅了下來。“去後邊貨車看着那小子。我先去天塹關。”還沒等老四答應,便跑到最前邊的馬車上,接過馬夫的韁繩用力一揮,全速奔向天塹關。不過這可苦了跟他同馬車的皇室少年,這一路的顛簸差點把剛才吃下的那點東西全給顛出來。
……
“我要見城主。”隊長推搡着揮舞着手裏的牌子。
“我還想見呢,一邊獃著去,別搗亂。“新換防的守衛似乎並不認識隊長。“你們不是換防的嗎,其他人呢?”
“在後邊,我們遇上情況了,很緊急。”
“不會跑了吧。”守衛問道
“跑什麼跑,跑了老子自己來幹啥,快點,我這有緊急的事情。”
“啥事,遇襲了?不應該吧。”
“不是,有緊急的情況彙報。”
“不行,除非戰報或者有手書否則你只能直接去換防區。不能進城。”
“真的有緊急情況。”隊長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會覺得這種事情緊急,正常來說遇上這種應該無視的,因為就像他自己說的,這些人有可能是探子或者是諜報人員,他們的信息可信度很低。但是作為紅獅騎士團直屬偵察隊的隊長的直覺卻告訴他這件事絕對不簡單。
就在這時,在車上七葷八素的皇室少年此時也緩了過來,跳下車,走到隊長身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守衛,從盔甲里掏出了一面通體金黃令牌,中間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三頭巨龍。“開門,帶他去見城主。”
幾個守衛自然是認識這塊令牌的,連忙行禮,引隊長前往城主居所。
……
此時的城主正在辦公,眼前的桌前堆滿了文件,而他本人淹沒在文件堆里。
”咚咚“兩聲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動作,”進。“得到應允后隊長便推門進去。
“你還是老樣子,總能想出辦法。”桌子後邊的城主站了起來,魁梧的身材配上剛毅的面容,雖說有些花白的頭髮卻是打理的一絲不苟。說著繞道隊長的面前一把抱住隊長,“兔崽子。怎麼過來的,我記得你沒有令牌啊。”這位城主就是隊長的啟蒙恩師,紅獅最強之盾,紅獅巴恩。
“老師,別來無恙。”隊長拍了拍城主的後背,便放開了手,掏出那塊牌子將路上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城主。
聽完后巴恩看着手中的金屬牌子,又看了看面前自己最得意的學生,皺起了眉頭。“你知道這種情況是不應該相信的。”隊長點了點頭,“可是學生相信自己的直覺,老師您也說過,偵查員最要相信的就是自己,包括自己的直覺。”
“咚咚咚咚……”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沉默。
“進。”巴恩把牌子隨手扔到桌子上。
門外的通信官闖了進來,一臉的急切。“報告城主,飛雪嶺有情況,有可疑的人員集結。”
“哪邊的,泥腿子還是樹妖精?”巴恩捉起了眉頭
“不清楚,他們自稱教令院,我們的前沿哨所看到那兩邊的人也會去通報了,應該不是他們的人。而且他們有使者就在咱們城門下。”巴恩聽到教令院這個詞一臉驚異的看着自己的學生,又聽說有使者跟了過來,便說道,“告訴他,我這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