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憨厚的走商少年 第九章 粗人喝茶用碗
“你是說這衍嬰山脈只有你們獵人才叫,沿線的其他百姓都稱為衍螢山脈,可這份最老的朝衛地圖上卻是寫作詭荒邊境,一脈三名不少見,但如此大的山脈王朝卻不予指定稱謂,有趣!”此時,張大山一行六人分別圍坐在三張老舊茶桌旁,而此刻莫名拍手叫好的,正那個身材幹瘦且眼炯炯有神的青年。
茶鋪子內,張大山坐在最右邊的茶桌旁,正在整理他的箱子,對面靠茅屋方向坐着的是岳老頭,中間的茶桌處乾瘦青年和凌歌相對而坐,餘下的吳大漢和小號漢子則是靠坐在最左邊的茶桌那裏。
岳老頭此時正樂呵呵的在喝茶,年輕夥計在他身後棚子的灶台一邊嘟囔一邊忙着燒水,老頭耐心用茶杯的瓷蓋撥去茶湯麵上的一層泡沫,用他最喜歡的話來說
“茶餅嚼時香透齒,水沈燒處碧凝煙。”
“從來佳茗似佳人。”
這些句子可不是他自己編的,他可編不出來那玩意兒。也不是從哪方藏書上看到的,而是張大山告訴他的。
張大山是別人眼裏奇怪的孩子,因為他總有奇奇怪怪的想法,更因為從八歲開始他基本就不住在家族中了。
其實打自三歲半起,張大山在家族人的眼裏就成了一個極其尷尬的存在,而原因卻是他太過正常了。
還未出生就失去了父親,母親也從小不在身邊,但張大山彷彿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雖然三歲半以前沒人聽過他張嘴說話,但不論是吃飯生活還是自己上私塾,一個丁點兒大的孩子都能模仿着周圍的同齡人主動去做,從不用別人照顧。
家族開始還以為他是個啞巴,於是在他三歲半時就請懂醫術的醫者來看,誰知道醫者檢查后說這孩子完全正常,而且身體也十分健壯。
健壯?這樣去說一個三歲半的孩子恐怕不太好吧?但事實就是這樣,雖然沒有展現過什麼抗鼎之力,但張大山三歲之後從沒生過病。要知道他母親生他的時候是早產而且還氣血不足,孩子差點就保不住了。
不僅如此,在家族孩子開始統一習武的時間之初,張大山的體格和體能都噌噌噌的長,但也只有七歲到八歲的這一年間,再之後張大山就在家族人面前銷聲匿跡了,只偶爾會去修先生的私塾,其餘時間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小鎮上,做起了孩子們眼裏的奇特走商。
走商只是一種叫法,實際上王朝百姓都覺得走商就是移動的小商販,他們大都賣些零碎物件,是沒有能力經營和干實事的人才去做的。
也有不同的說法,據說真正的走商是有傳承的,數量稀少且一生只有一名徒弟,天文地理是常識,歷史和兵法也得精通,打鐵也好唱戲也罷,從治農馴獸到行醫築樓,這些在真正走商身上都像百川歸海,海納百川一般。但百姓們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畢竟有那功夫還不如老老實實做生意,將來掙大錢。
有傳言說,張家老祖宗其實就是真正的走商之一,只是他為了逃避某種責任不敢承認,但直至其歸墟也沒人知曉傳言真假,畢竟他會的都是一些鄉野間的普通本領,雖然花樣多了點,但還不是鹹魚老祖一個。
大家都知道一項本事完全掌握有多難,想要掌握那麼多本事,那這個人得有多閑才行,以在眾人眼裏大山少爺只不過就是孩子心性,雖然從賣的東西能看出他手上雕刻功夫不小,但也就圖個新鮮罷了,時間一長,孩子的衝動終究會化為落地塵埃。
話不多說,再看張大山這邊,此刻的張大山一邊正在默默的拭擦那個木盒,一邊他心裏已經在快速盤算此次入山的目標和目前的狀況。
這次入山領頭的大漢是他的老領隊吳青峰,從十歲那年自己第一次獨自進山採藥與其相遇並輔助他逃脫獸口后,自己的七次入山都是吳青峰帶隊,當然入山一段距離后他會默默離開,吳青峰也不會多問,這是兩人長期以來的默契。
凌歌是吳青峰的老搭檔,山脈里佈置陷阱的專家,張大山救下吳青峰的那次,就是因為凌歌突然有事,暫時與吳青峰分散,結果凌歌前腳剛走吳青峰就倒霉的被盯上了。
小一號大漢是吳青峰的小兒子吳然,十足的獵人崇拜者,這都是之前從吳青峰嘴裏了解到的,因為這是吳然第一次跟隊捕獵。
張大山不常說話,但吳青峰一有空就喜歡聊這聊那,他也會安靜聽着。對於吳然他已經打算避開,好奇心一旦出現,就會不可避免的影響結果,路上吳然的好奇未出問題,是因為吳青峰在。
張大山有個重要的秘密,正是因為這個秘密,才導致他沉默寡言,但也因為這個秘密他的思維變得敏捷了許多,雖然仍受自己木訥的性格的影響,一般習慣選擇直線解決問題,但這往往也能打破對方的節奏,哪怕這個對方的名字叫意外。
餘下的兩人組是這次臨時加入的,小獵隊時常也會接着帶人的活路,既是掙點外快,也是防止某些第一次來山脈又不懂規矩的人太快出事兒,影響到大家。從隊裏乾瘦青年的話語中,張大山老早就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而其身後站着的兇悍身影更是一言難盡……
總之,張大山心中已有定計。
做出決定的張大山不再多想,慢悠悠從木盒子中翻出了一個葫蘆,向茶壺倒出其中儲存的液體,立馬就開始了——悠閑的泡茶。
“行啊小鬼頭,喝茶還自己帶水來泡,真是越來越講究了。”某老頭看到這一幕,笑得端茶的手都在抖,真是大王在上,從鎮子裏千里迢迢帶來的箱子還往裏塞壺水泡茶,真有這鐵木頭的。
“別瞎說,你懂啥嘞,你一老頭,人家是大少爺,喝茶得用葫蘆養水,粗人喝茶才用你這小破碗兒!”看到張大山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是在泡茶,一旁的凌歌也悄悄把腦袋湊過來看熱鬧。
只看張大山沉默不語,時刻關注着火候,時不時還用茶桌上的竹筷攪一攪,挑走一些泡沫,認真的樣子讓其他人也把注意力轉移了過來。
“噗嗤,噗噗!”茶湯終於熬好了,眾人都在等待張大山展示一手茶藝表演時,張大山驀然轉身看向了桌上的幾個陶碗,眾人皆跟隨他的目光望去。
然後看見張大山仔細的挑選,最後選中了一個缺口較少的大碗。此時,不論是乾瘦少年還是兇悍身影都在關注張大山,想看看這茶是怎麼個高端喝法。
眾目睽睽之下,張大山用選出最大的碗舀了一碗茶,然後……
然後?
然後吹涼喝了。
“…………”眾人皆無語
“呵呵!”某乾瘦青年發聲
張大山看見大家都在看他,突然感到有些怪難為情的,這樣好像不太映景?於是他絞盡腦汁后——打了個茶嗝兒。
“嗝兒,那個……吾年向世味薄,額……所好未衰惟飲茶。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