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孤村老樹遇仙山
東方在那裏踱步，依然猶豫不決，心想：如此的刺殺行動，難不成是怕我回到都城，妨礙了什麼人？難道父皇當真身染重病，有大事要託付？如此說，聖旨應該是真的。還有，母妃是否安好，會不會已被挾持？要是那樣的話，即便都城已成龍潭虎穴，也要闖一闖，以解父皇母妃之憂。想到這裏，反而堅定了他趕赴都城的決心。
於是，東方掃了一眼大家，疾步走出驛站，跨上馬。他看着十位兄弟，說道，“都城確有危險，或已成龍潭虎穴，你等可願意隨我前往？”
“誓死追隨！”眾侍衛心意決絕，朗聲應道。
東方聽了點頭，再不說話，催馬沿着古道，向東絕塵而去。
……
綠洲，在戈壁中如一座孤島。出了它，便是另一番景象。一路急行，轉眼又是日已西斜。騎在馬上，看那蒼涼世界，但見，孤村，老樹，輕煙…，殘霞中，一點飛鴻暗影，更顯得暮色蒼茫，前路漫漫。
……
當晨曦初露，東方和侍衛們，已在驛道上疾馳。天光大亮之時，突然，前方出現奇異的一幕：只見，蜿蜒的古道之上，由虛到實，慢慢顯化出一座小山，正好擋住向東的去路。
東方與侍衛見之，大吃一驚，勒住馬韁，從下向上觀瞧。
這幾日是連番怪事，十侍衛不由心裏一緊。隨之，手按刀柄，準備廝殺。
東方抬頭，仔細查看。只見，那山雖然不高，竟是祥雲繚繞，神鳥翱翔，蝴蝶漫舞，靈秀之氣盡顯，一片的鬱鬱蔥蔥。
神奇，眼前的景物，好似虛幻。
東方和侍衛，他們都熟悉此路，從未見過有仙山當道，這讓他們着實吃驚不小。
此刻，十個侍衛一臉的懵，全都看向了東方，眼神里流露出的是疑問。
這時，侍衛龍雲騰眼尖，用手一指，嚷道：“聖主快看，山頂涼亭下，有老者對弈。”
“沒錯，兩個的旁邊還有一對仙鶴，真是奇了，倒像碰到了活神仙。”
“反常即為妖，小心！”
東方遠遠望去，兩位老者鶴髮童顏，怡然自得，正專心於奕戰之道。看到這些，他緊張的心情一下放鬆。想着自己，正急如星火，口乾舌燥。兩下對比，不覺啞然失笑，一念之間，似有所感悟。
崔戰見之，問道：“聖主，我們是否上去？還是繞道而行？”
東方點頭，說道，“如此的玄之又玄，必有因果。大家不可莽撞，還是我獨自上去，一探究竟為好。”
侍衛們聽了，一下緊張。姚廣擔心，力勸道：“聖主不可。若是皆為假象，萬一發生驛站之禍，瞬息之間，我等無法救援，豈不是陷聖主於危難之中？”
“此山，靈秀之氣天成，應是無事。若有事，高不過數百步，你等救援不遲。況且，我觀那兩位老者，似是得道的仙長，不可不敬！”東方說完，下得馬來，對着上邊，拜了又拜，然後沿小路蜿蜒而上。
這是個自成一體的小界，一旦深入其中，立時周身有清涼之感。而那花草之氣，瀰漫在空中，奇香陣陣，沁人肺腑，讓東方不覺為之一振，一身的旅途勞頓，頓時一掃而空。
小路兩側，奇花異果，讓東方有如踏入仙境。看着那果子，個個別緻，或大或小，或紅或綠，或紫或粉，異彩紛呈，居然都有仙光隱現。他心裏稱奇，加之一路風塵，不由得口內生津，下意識地摘了一枚。仙果還未入口，已是果香撲鼻，讓人慾品之而後快。東方，試着吃了一小口，立時神清氣爽，精神百倍。
東方站在樹下，吃了一枚之後，意猶未盡。他看着晶瑩剔透的仙果，掛滿了枝頭，實在不舍。於是，心裏便找轍，想道：你仙山無故在此當道，我吃你兩個果子，應不會怪罪。再說，我山下還有十個兄弟，怎好獨自享用美味，於理不通。
想到此，他抱拳向山頂拜了拜，隨即取出一個袋子，順手就摘了起來，還專挑個大艷麗的去摘。
東方不敢貪心。再者說，畢竟是皇甫朝的十皇子，知道分寸禮數。如此的寶物，哪敢造次，只是摘了十枚仙果，沒敢多取一枚。
收好了袋子，東方心滿意足，繼續向上而去。一箭之地，望見老者依然在那裏對弈，彷彿不曾知曉東方走近。
倒是那對仙鶴，早就看到東方，這時是一陣的興奮鳴叫，隨之翩翩起舞，彷彿見到了久未謀面的老友。他兩個的頭一低一仰，扇動着翅膀，像是在歡迎東方，又像是對東方訴說久別的思念。
兩個老者，依舊沒事人一樣，只專註棋盤之上。東方見之，走近，也不以為意。他打量着二人，一身粗布衣裳，竟然還有破洞，真是好隨意的裝束，一副的逍遙自在。再看他們的臉上，是精神矍鑠，滿身的仙家氣象。
東方不敢怠慢，謙恭地抱拳，深施一禮，說道：“晚輩東方，拜見兩位前輩仙長！”
二人充耳不聞，和沒聽到無異。一旁的仙鶴見之，按捺不住內心的熱情洋溢，它們一個過來用頭蹭着東方的前胸，一個蹭着東方的後背，狀態格外的親熱。這讓東方心生暖意，一下把驛站的遭遇，都城的前途未卜，統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
山下的十個侍衛，一直緊繃著神經，十雙眼睛一刻不離的盯着東方。
開始，他們見東方摘人家的果子，都覺得不像他家的聖主。不由得嘀咕，這哪裏是做客，分明是到自己家了。為此，眾人不由得緊張，手心都快捏出汗來，隨時準備衝上山去。
接下來，看到仙鶴與東方如此親昵，他們才一塊石頭落了地，放下了心。
東方見兩位老者不搭理他，知道必有緣故。因此，也不多說，就坐在石凳之上，觀戰靜候。
那仙鶴見之，居然轉身而去，各自銜來一枚仙果，遞到了東方手裏，眼神里充滿了詢問和關愛。
東方接過，點頭致謝，他的心已被感動，連頭都有些暈暈的！而那對仙鶴，就站在那裏，歪着頭望着東方，彷彿要把一切都印在腦子裏。
東方可不傻，知道那果子有多神奇，於是也不扭捏，就自己大口地吃起來，引得兩個仙鶴又是一陣的鳴叫，煽動起翅膀，好像東方吃下了仙果，比自己吃了還要高興。
待東方吃完，兩隻仙鶴又以頭蹭着他，好似有千言萬語。
見他三個如此，兩個老者終於停下對弈，抬起頭打量起東方。其中一個長臉的老者說道，“年輕人，你看我二人這盤棋，誰是最後的贏家？”
東方知道，這二人必有大神通，否則，怎會當道化出一座仙山？如今，見老者相問，連忙起身，掃向黑白雙方，見那棋局精妙，已進入收官階段。
另一個老者見了，說道，“如此簡單的問題，何必難為他？他就是知道了，也還是要去鴻京城！”
東方聽到此話，是前言不搭后語，寓意頗深，不由一驚。他看向這個長眉毛老者。只見，他正帶着一絲笑意看着自己。他不敢怠慢，趕緊抱拳再次行禮，“二位仙長洞徹天地，能否告知晚輩此去都城是吉是凶？”
“你是聰明人，難道不知一葉障目？”
“就是。難道你不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聽着這話，既玄妙，又似瘋語，東方再行禮，說道：“晚輩愚鈍，請仙長指點迷津！”
兩位老者不再搭理他，起身，一招手，各自騎上了仙鶴。原來，那對仙鶴竟是二人的座騎，卻是神奇。
仙鶴騰空，祥雲繚繞。
只聽一人吟道：“此去鴻京萬里遙，司馬已是暗中笑。”
另一人接道：“只當奸佞兄弟里，哪料仁慈遇宵小。”
“無盡殺伐前路里，回頭禍事自能消。”
“痴情詩畫尋幾世，山盟海誓催人老。”
“豎子絕境空悲愴，自有祥雲天外到。”
“只道天地有輪迴，哪知情緣今世了。”
……
這兩個仙翁駕鶴而去，只留下數句竭語，不停地在空中回蕩。
十侍衛也聽到了。他們先是看到老者逍遙而去，接着那神山小界慢慢虛化，直到不見了一絲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