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無字墓碑

待到蛇谷兩人離去之後，方禾回過身來走向被自己斬成兩段的李家長者。然而就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其殘缺的身體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只見長者的軀殼不知為何變得乾枯，僅剩一層人皮掛在骨頭上，輕輕一捏便碎成粉末！

“這驚鴻山果然有大恐怖！”方禾如是心想，絲毫沒有注意到方才手中靈虛劍的異常。看到此時天色漸暗，耳中還不時傳來陣陣嗚咽的聲音。

來不及多想，方禾在長者的衣物中上下摸索一番，或許只是一個隨從的原因，方禾只找到一張地圖和一些碎銀，便起身朝着不遠處的山壁跑去。

方才蛇谷之人走得急，自己也沒來得及問路，現在他迫切的需要一個棲身之所。

山壁並沒有多高，大約只有百丈，以方禾的能力，也就是幾個騰挪便可以上去，更別說這片山壁並不怎麼陡峭。

當方禾來到山壁中部時，不由得生起一絲熟悉之感，彷彿自己曾經到過這裏。

而事實也確是如此，這片山壁之上其實就是方家所在之地，身旁的一株松樹就是證明，小時候的方禾還經常從山壁之上下到松樹上玩耍，並不粗壯的樹枝也常常發出“吱吖”的聲響，偶爾被爺爺方瑾年看見還會被臭罵一通。

只是，在方禾的記憶中，以前松樹以下常年被雲霧遮蔽，無法看到之下的景象而已，以至於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家在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上。

收起回憶，方禾的動作更加快了，數息之間便來到了山壁之上。

雖然自己早有預料，也在三聖崖頂見到了熊熊大火，但是當他真正的面對着殘垣斷壁時，心裏還是很沉重，靜靜的呆立在曾經的大門前，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滴落在夕陽的輝光中，映出滿心的凄涼。

是啊，就在一個多月以前，這裏還是人影措措一片歡騰之景，如今已經煙消雲散了，只留下一片焦黑。思念、仇恨、不甘、憤怒，一時間各種情緒湧上心頭，從進密道開始到現在，方禾終於哭了出來，一聲嘶吼之後，方才輕慢的走上石階。

一個多月的時間，殘破的土地上已經有小草在灰燼中露出新芽，是重生，更似永生。方禾在走上石階之後便佇立起來，陷入了更深的回憶和悲戚。

也許是不忍打擾已故之人，亦或許是不願多看這滿目瘡痍，只見方禾驀地轉過身來，面朝天淵的方向，微微昂着頭。

方禾就這麼站着，直到最後一縷陽光藏進天邊。

雖然驚鴻山的恐怖傳說還回蕩在心中，不過當夜色真正來臨，站在舊宅門檻處的方禾卻並沒有感受到一絲緊張和恐懼，反而比之前更加寧靜。

畢竟這時方家祖地，選址也是很有講究的，可以說這偌大的驚鴻山，這裏是少有人知曉的福地，儘管此時一個活人都沒有，全部被那馮梟仁殺害，隨着那場大火化為大地的養料。但是，生前都在拚命保護方禾，死後又怎麼會讓方禾感受哪怕一絲恐懼呢。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方禾不知從何處搬來一塊光華的青石板，幾經雕琢之下，一塊三尺左右的墓碑就這麼立在大門前，用力將其釘入土中，而後向墓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之後便離開了。

不過，方禾所立的墓碑上並沒有任何的碑文或者碑記，平整且光滑的碑面，是方禾用手中的靈虛劍一點一點削出來的，之所以沒有刻上碑文，是因為方禾要等到大仇得報，再以仇人之血來祭奠；而且不刻碑文，對於方禾自己來說也是一種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