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境
洛子幽看着白皙且骨節分明的右手，手指纖細修長，因長年握刀，手掌掌面有着少許老繭，而手掌間卻沒有了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洛子幽抱着內心的懷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抿了抿嘴唇，在左手無名指指肚上劃出一道小口子，鮮紅的血珠從傷口溢出，洛子幽用紙巾將其擦拭乾凈，再仔細觀察着。
一厘米的傷口，正常恢復沒有一周是不可能痊癒的。如果他的懷疑是真的，那這個事情對就太過震撼了。他的身體一定發生了什麼，以目前來看，還沒有出現任何弊端。
想着想着，他在疲憊中沉睡過去。
瑰麗的朝霞從東方出現，清晨的鳥鳴聲甚是好聽。洛子幽從生物鐘中醒來，記憶深處的印象讓他馬上做出反應，伸出左手迫切的想要去驗證他心中的猜想。
無名指上完美如初，毫無痕迹可尋。洛子幽雖心有預料，但事實還是讓他心涌澎湃。內心激動莫名，這似乎對他是有利而無弊的，但這個秘密也絕對不能讓他人知道，否則他真不好解釋清楚了。
起床、洗漱、吃飯。對於他這個正長身體的年紀，每一頓飯都要吃好，否則是會影響身體發育的。做會兒作業，複習功課，自己些實用書籍，他雖從小聰明伶俐，但先天再聰明的人也要有良好的後天教導，不然也只是一塊雕琢不成美玉的頑石，反而殘暴天物的荒廢罷了。
庭院大門外傳來聲響，一輛黑色奧迪開進大院，洛子幽一看連忙扔下筆跑下樓去。
車子已在院中停下，一位老人彎腰從後座出來，那滿頭銀髮已經反映出老人的年齡。老人瘦小的身形看起弱不禁風，腰桿卻是挺直如松。可能身體比不了年輕人，所以老人穿的比較厚，但那時髦的的富家翁打扮讓人覺得和藹可親。
洛子幽看着老人似打趣的說道：“老爺子，回來了？”
“回來咯，回來咯，出一趟遠門對於我這老傢伙可不容易，這把老骨頭折騰不起咯！”老人蒼老沉厚的聲音也打趣說道。
“那以後要出遠門的事都交給您孫子吧，您孫子年輕，不怕折騰。”洛子幽的回答似乎非常認真。
老人哈哈哈笑到：“好，好，好,以後跑腿的事都交給你辦了。”
洛子幽這才朝司機小劉叫了一聲劉叔問好。
司機小劉打開後備箱，將徐老爺子帶的東西全部搬進客廳。
“小劉，辛苦你了，帶點東西回去！”老人朝司機劉隕說道。
“那行，謝謝董事長，我先走了，就不打擾小洛董和董事長了團聚了。”劉隕說完，啟動車子出了院子。
爺孫兩人坐在客廳沙發，洛子幽看着滿茶几的東西，徐震峰慢悠悠說道：“大多都別人送的，別人熱臉送禮，我總不能讓別人貼冷屁股啥都不要，那生意就不好談了。”
“嗯？是什麼事情這麼急，說走就走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以前想在天海市，新建一處大的製藥廠，這次有個很不錯的合作機會，不得不親自過去談判。”
“外公……”洛子幽欲言又止，老人家慈愛的看了他一眼，“怎麼，還有什麼不能跟外公說的？”
洛子幽餘光躲閃，順着落地窗看向庭院中的景色。漸漸紅着眼睛，聲音低落道：“外公，我不想你太累。錢，已經賺得夠我們幾輩子都花不完了，外公沒有必要再跑東跑西，我想外公能夠安享晚年，不必為這太多的操心事奔波，我只有外公了，所以外公要好好的。”
老人眼中深處閃過一絲淡淡落寞，又慢慢被堅毅所取代，聲音厚積薄發道：“是啊，外公也只有子幽了，外公還在，外公還不能老，外公要將最好的留給你，讓子幽日後的擔子輕一些，我要給你鋪好路，讓你以後能順利接手。你沒怎麼吃過苦，很多你都還不太明白，但我，你的父親都明白那種感受。那時一貧如洗，什麼都沒有，但什麼都想要，我們這類人啊什麼都敢換，只為了能擺脫以前的日子。所以我們這類人不願服老，也不願服輸。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外公我，還沒老呢！”
提及洛子幽父親時，徐老爺子的眼中有一瞬的恍惚。洛子幽的父親還在世時，他父親洛東辰一直不被自家岳父待見。是何原因，可能除了翁婿兩人和洛子幽母親誰也不知吧！
徐震峰恍惚間抬頭，注視着洛子幽：“子幽，你知道嗎？你外貌像你母親，眼睛，長相都隨芸兒。但性格上更偏向你的父親，厚積薄發，心中有一股無可阻擋的決心。你繼承了他們兩人的一切優點，你是完美的，讓人無可挑剔的，你是她兩最好的傑作。”
洛子幽默默傾聽着徐震峰對女兒女婿的追憶，卻見老爺子樂呵一笑道：“所以啊！外公還想多活幾十年，看着你把慕家那小丫頭娶進門，我可還想看看我未來的重孫子呢！”
“老爺子，你又來！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去做飯。”洛子幽快不敢聊了，他最老爺子拿這事開刷。
周末不出去吃飯，就是都是他親自動手做飯，他可不敢讓老爺子進廚房有了什麼閃失，為此他也練就一身不錯的廚藝。
午飯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小炒牛肉、芹菜蝦仁、素西蘭花、紫菜蛋花湯。
長方形的餐桌上，爺孫兩人都食之不語。老人胃口不錯，不知是不習慣外面的飲食，還是喜歡外孫做的飯菜。
吃完飯，徐老爺子坐在院子的小亭里曬着太陽，洛子幽洗完碗，拿着一件小毛毯遞給老人蓋住腿腿腳。
每每兩人閑庭靜坐時，老人很喜歡對自家外孫講些陳年往事，說他最開始的家庭境況，說他以前受冷挨餓遭人白眼，說他遇到洛子幽外婆的邂逅，說洛子幽母親的故事，也說他這幾十年的歲月經歷。
洛子幽聽得也很認真，聽着外公小時的苦難，聽着與外婆純真相遇，聽着母親的成長故事，聽着他這幾十年的不容易。每到這時，洛子幽只能靜靜聆聽，他聽着故事，聽着也是外公想要告訴他的道理。老一輩那心酸的往事，年輕人又有幾人能正真明白。
老人說了很久，洛子幽感覺老人渴了，進屋拿出老人喜歡的一套茶具，給老人煮起茶來。徐老爺子喜歡喝茶，以前好喜一口酒一支煙的，但後面女兒女婿出事也就都戒了。
洛子幽泡茶手藝極好，泡的也是對老人身體有益的普洱。一茶壺，兩茶杯。喝茶也得有茶友，不然這茶成了獨茶，也就苦悶了。洛子幽陪着老人細細品嘗，老人抿了抿，品味着那醇厚、清香的淡淡苦澀味道。
老人喝茶，但也從實際中教導着洛子幽為人做事。現在的靜坐與試茶都默默培養着他的靜心和情懷，遇事不決需冷靜、清醒、自救，不要意氣用事，否則後果不可估量。
“對了，你從帶回來的東西里，空閑時間拿兩盒給你李爺爺送去。”老人不經想起一位茶友。
洛子幽翻着白眼無賴般的道：“嗯，知道了。”
日頭西斜，寒氣開始從大地升騰。爺孫兩人吃完晚飯，各自忙碌起自己的事情。
十點多時，徐老爺子已經入睡了，洛子幽也回到自己的房中，坐在書桌上計劃着下一周的時間安排。
夜晚的“天水一閣”非常安靜，少數幾家的燈火還在照亮。洛子幽也沉沉睡去，夜色沉寂，夢中的沉睡者有美夢伴隨，也有噩夢縈繞。
黑暗深處，灰暗的天空有小雨落下，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中滿是擁擠，雨傘的張開連成了一片望不到出路的阻礙，喧鬧中響起悠揚的報時聲，學校的大門陸續有學生出來。
洛子幽頭很昏沉，卻又非常清醒，彷彿幾個通宵未睡，但又一絲困意也沒有。他漫無目的走在校園裏，似一具孤魂野鬼，耳中隱約有模糊卻又急促的聲響。
校門口，寬闊的廣場四周圍滿了人群，他們盯着洛子幽，目中全無光彩，冷漠無情，又慢慢偏轉目光於一處。
洛子幽渙散的目光也向聚集的方向瞟了一眼，恍惚無神間突然渾身一震。角落處一個滿臉惡毒猙獰的黑衣男子用寒利的刀架在身前人質的脖頸處。
黑衣人向洛子幽這邊深深看了一眼，張口想述說什麼，卻又咧嘴一笑。快速狠辣的舉起長刀向人質心口捅去。
刀彷彿插進蘋果，聲音卻回蕩在洛子幽耳邊。鮮血如泉水湧出，洛子幽的眼中滿是絕望和痛苦。他瘋魔般衝到角落，看着那將地板淌得腥紅的血液，伸手向前想抓住什麼，卻見自己雙手竟被血色染盡，怎麼也擦不幹凈。
“呼，呼，呼。”身體在驚恐中竟坐了起來，厚重的喘息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突出。洛子幽看了看時間，六點鐘左右，又重重倒在床上，思緒萬千，怎麼也睡不着了。
他害怕夢中發生的事情，但又努力回想着其中的經過。夢是詭異、亂續的，很多場景他已經記不太清。但腦海深處依稀記得那是雨天，放學，還有她。
翻來覆去，下床洗漱。下樓時，徐老爺子已經吃着早餐看着早間新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