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哭泣的女人
高鐵站廣場上,昏黃閃爍着的燈光,在黑夜中照耀在左政眼睛周圍,他的眼睛同燈光重疊的瞬間,就像是夏夜中忽明忽暗的螢火蟲。
左政沒有留意到,在一旁默默觀察他的雨柔,這時候的他,眼神凝重,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在不遠處,之前在人群中唱反調的幾人,愣在了原地,仔細看去就會發現,有着猩紅液體從他們身上滴落。
不僅是左政,那名指揮人群的警衛隊長以及他身後並排站着的警衛員,同樣如此,他們臉上出現警惕之色,下意識的摸向腰帶旁的槍械。
“這是怎麼回事?!”雨柔很快也發現了這種現象,沉聲道。
左政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反正不是好事就對了。
“退後!”警衛隊長高聲道。
與此同時,他健步的跑到人群前方,並利落的拔出手槍,對準遠處那幾名異常的男人。
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在這個突變的詭異世界中,還是要提高警惕,提前準備,否則,陰溝裏翻船,麻煩就大了。
“不愧是警衛員,反應確實快。”左政不由讚歎道。
經受過訓練的人就是不一樣,從事件發生不到一分鐘,這些警衛員就各自分散開來,圍住人群,背對着他們,目光警惕的掃向四周。
“救...救救我們。”
不遠處,之前與警衛隊長唱反調的幾名男人中,有個體型壯碩的寸頭男人捂住脖子,聲音嘶啞的喊道,那種說出的聲音就像人被割喉后,鮮血湧上喉嚨,堵塞着發出的聲音,有一種漏風之感。
左政臉色越發陰沉,一種不祥始終籠罩在心頭,不管是列車上發生的怪事,還是現在所面臨的突發事件,這些超自然的現實,就像巨石一樣,層層壓在他的身上,彷彿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是得了癌症沒錯,早死晚死,對他來講或許沒區別,都是一隻腳踏入棺材的人,他倒不怕自己會有什麼危險,反正他臉上看不到害怕的神色。
只是這個世界還是有他所挂念的人,不知道那位遠在國都的女朋友怎麼樣了,是不是也跟他一樣,遇到了危險,他女朋友還不知道他得了癌症,左政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去跟她講。
不管是那位也好,還是近在身旁,剛認識不久的雨柔,都是他所想,所要去保護的人,如今世界發生了萬年未有之大變局,不可能發生了都發生了,身陷危險,也同樣是一種機會。
能抓住機會,得到機緣,左政或許能活下去,並實現那些未完成的理想,如果可以,他並不想,壯志未酬身先死,這不是他,或每個人所想要的。
“我們先不要亂動,靜觀其變。”左政轉過頭,看着眉頭微皺的雨柔,低聲道。
“嗯。”後者輕輕點頭,對於左政,她總表現出一種盲目的信任。
夏天的晚上,因為水泥地在早上吸熱的緣故,所以在夜裏,釋放出之前承載的溫度后,空氣會出現一種悶熱,伴隨着淡淡的清涼,但現在,眾人卻感到步入初冬的那種寒意。
只因為,不遠處那幾名被割喉的男子,倒了下來,如果能看到行兇的人,眾人還能安心點,但從那幾人離開到現在,除了他們自己,在他們周圍,別說其他人了,就連只蒼蠅都沒有,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幾名男子的喉嚨莫名被割破,也沒有看到他們自殘的舉動。
到底是什麼導致這種情況?
詭異之極!
此時,大家的臉上多多少少都帶有些困惑的神色。
空氣彷彿安靜了下來。
在過了幾分鐘后,見到沒有再發生其他事情,警衛隊長才帶着兩名警員,貓着身子,舉起手槍,小心翼翼地向不遠處那幾名死去,而倒在地上的男人走去。
三人對着死去的幾人,查探了一番后,返回了人群附近。
左政望去,那為首的警衛隊長臉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似的,他看向人群,沉默了一會兒,權衡利弊后,他向人群說明了情況。
“我們剛剛過去看了一下,那幾名死去的男人,死狀很詭異,相信大家也有所察覺,他們的傷口,就像被人用五指撕爛,十分慘烈,但我想,應該沒有人可以看到行兇者...”
警衛隊長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這也是我們覺得奇怪的一點...我們來到烏市后,那麼大的高鐵站,以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們去哪裏了?我想遇害的可能性很大,當然,這也只是我個人的猜測,具體什麼情況,還需要進一步的去了解...”
左政微微抿着嘴唇,警衛隊長有句話沒有說出來,現在烏市不安全了,往壞一點的地方想,烏市恐怕已經是一座沒有人的鬼城了。
他深吸了口氣,將雙手插在褲袋上,最後抬了抬頭,看向天空,夜色很深了,之前能看到的繁星全部被烏雲遮擋,風兒好像也睡覺了,竟是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這世道,要變了啊。
天,也不再是以前的天了。
“人類所迎接的未來,恐怕是黑暗且充滿危機的...”左政低聲道。
“別想那麼多了,現在保護好自己,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着。”雨柔用安慰又像開導的語氣說著。
“嗯。”左政輕輕點頭。
而後,兩人再次將目光落到警衛隊長的身上,其實不只是他們兩,其他人同樣是如此,這時候,唯有這些身穿制服,且看起來威嚴的人,才能給他們帶來一絲安心。
“大隊長,那個,我想問一下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呀,現哪裏才是安全的呢?”人群中,有位婦女看向警衛隊長輕聲道,雖然她在極力控制,但左政還是在她那種語氣中,聽到一種被隱藏的恐懼感,以及悲戚。
那名婦女皺着眉頭,一副憂苦的模樣,沒等警衛隊長說話,她又用極為可憐的聲音說:“我們還能回去嗎?本來出來旅遊想放鬆一下自己,卻不想發生這種事情,我是一個單親媽媽,家裏有個十幾歲,剛上高中的女兒,還有一個剛上幼兒園的男孩...如果我回不去了,那麼誰去照看他們呢?”
說著說著,婦女竟是哭了,兩行清淚在臉上滑落,這種悲涼之感,在人群中傳盪開來,氛圍變得十分壓抑。
就連剛想說的警衛隊長,聽到婦女的話后,組織好的語言,硬生生的給咽了下去,愣是一句話都沒說。
人群開始沉默,天空越來越黑暗了。
左政嘆了口氣,好像也被女人的話給影響到了,微微低下頭,眼淚緩緩溢了出來。
情緒加語言,用得好,就是一種具有殺傷力的武器。
“左政,你啊你,看來沒有我們,你還是無法照顧好自己。”
母親?
熟悉而親切的聲音再次響起,左政身體一顫,像是一個發獃許久的人,被人在背後大叫嚇到的人。
“嘶...”左政倒吸了口冷氣,眼睛微微睜大,退後了一步。
他甚至忘記了,要尋找記憶中那熟悉的聲音,剛才是從何處傳來的。
左政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微微低着頭,眼睛紅了起來,輕輕哭泣,也包括他自己在內,只不過因為母親的聲音,將他喚醒了。
不對勁!
左政立即反應過來,目光死死落到之前那名講着悲催話語的婦女身上。
很快,他眼睛再次睜大,好像有無盡寒意向他侵襲而來,身體微微顫抖。
跑!
不跑就得死!!
這種想法充斥在左政腦子裏,處於本能反應,他調身往後跑去,不過,好像想到了什麼,他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