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二十一)枯花遇蝶嘆奈何 3
說罷,他展翅欲飛。
我大聲呼喊他的名字,懇求他告知我父母在何處。
他發出一聲冷笑,振翅向遠方飛去。
我心中焦急,施展神行之術,緊隨其後。
“果然,你已經用過陰陽心法。”大約百餘里后,風弦琴看着逐漸跟不上的我,不知為何又停下來,語氣有些嘲弄:“當日你在衡山,已是絕境,今日還能見到你活着,我屬實有些意外。”
“看來你運氣不錯,用自己的半生修為,換了一條性命。”
“哦不對,是兩條。”
他停頓了一下。
我早已氣喘吁吁,無法答話。
他未變回人形,以鹿的姿態,睜着黑漆漆的雙目,向我靜靜注視。
“你、……”我喘着氣,抬起雙眼,迎向他的目光,
不解道:“為什麼不跑了?”
“……”他沉默。
“從前,只要我說走累了,你都會停下來等我。”
“你修為高深,走路根本不會累。”他嘆了口氣。“又何須我停下等你。”
是的,每次都是心疼他累了,我便撒嬌停下,要吃這,要喝那,矯情得很。
“但如今,我是真的追不上你了。”我苦笑。
他有些動容,眼神恍惚,似是想起了昔日時光。
滿懷希冀,我看向他,靜靜等待。
他走神了好一會,最後搖了搖頭,抬起翅膀,如同閃電一般離開。
那速度,和之前完全不同。
精疲力竭,癱坐在地上,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的。
易地而處,我也很難原諒對方。
沒有資格,沒有立場去求他原諒。
但,我的父母,和其他的宗派門人,卻又何辜?
祖上的罪孽,他們完全不知。
哎……
真是一筆爛賬。
“我知道師叔祖在何處。”
正自糾結,一個女聲突然打斷我的思緒。只見一與風弦琴裝束相似的黑衣女子,從林中緩緩走出。
“我叫風寒雲,是風氏一族為數不多的後人之一。”
“師叔祖報仇心切,他的計劃,我完全知曉。”
“那,你能幫我么?”似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急道。
看了我一眼,似是覺得好笑,她繼續道: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上一輩的恩怨,讓你們這一輩的人來還,你們也不委屈。”
我低頭沉默。
“不過,你想救回你的家人,”
“我也確實可以幫你。”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抬起頭看她。
“我可以告知你師叔祖的去向,但你必須要做一件事。”
“只要能救出他們,叫我奉上性命都可以。”我立刻答應。
“那倒也不必。”她冷笑。
“你們確實是欠我們。但師叔祖要以一己之力滅陰陽宗,實在無能為力。所以,他動用了風氏一族的封印大陣,要將陰陽宗封在地底,永世不得超生。”
“大陣乃我族禁術,需族長直系男女二人,以陰陽心法血祭。”
……
“他,就是血祭中的一人嗎?”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錯。”
“他是族長之子。”
“那另外一個人是誰?”
“這就是你要做的事。”她神情嚴肅。
“雖然你們陰陽宗罪大惡極,我也恨不得你們都去死。但我的女兒又有何錯?”
“小鈴鐺才九歲,她什麼都不知道。這些恩恩怨怨,與她有什麼關係?你們幾百人的性命,在我看來,都不及她一人。”
“另一個血祭對象,是你的女兒?”我問。
她點頭。
“我不是族長的直系血脈,啟動不了大陣。但我的丈夫是。”
“只可惜他英年早逝,沒有等到為祖輩報仇的那一天。”
“那小鈴鐺呢?我和你一起去救她。”我完全明白了這位母親的想法。
風寒雲也沒有多言。帶着我向叢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