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綁人
嵐風端着碗,看着昏昏欲倒的閻霸天,輕聲喚道:“閻大俠!閻大哥!…”
待人睡倒,便放下手中的酒,伸手推了推。
突然,舉手對其用力扇了一個大嘴巴子。
啪的一聲,五指在閻霸天的臉上印的通紅,而人卻沒有半點動靜,呼吸聲越來越大。
確認人已經醉倒不醒。
嵐風翹起嘴角,站起身,轉頭對着后牆方向道:“老趙,這傢伙太他娘能喝了,他要再不倒,老子要先倒了!”
只見,原先躲在牆角的老人慢悠悠的走到桌邊,笑嘻嘻的說道:“這傢伙體壯如牛,喝酒鯨吸牛飲的,你要是認真跟他喝,我看吶,三四個你都不夠他喝!”
嵐風一臉漠然,呲鼻道:“哼!認真的?!我才沒興趣跟這些傢伙同飲,如此胡飲海喝,沒什麼意思,浪費這上好的玉冰燒。”
被叫老趙的老人說:“是啊,我們跟主家買的酒都要喝沒了,還好最後這半壇酒我放了葯,不然還真沒辦法!”
嵐風從衣兜里掏出一疊折成小四方的泛黃紙張,攤開來皺皺巴巴的,都是些印有官印的海捕文書,首頁便是閻霸天頭像畫影的通緝文。
上面寫道:“茲有蟊賊閻霸天,常出沒天保縣賴德鄉櫈子山剪徑截商,多行不義。為首匪徒身高八尺二,寬臉高額,面青如蘚,有受害者保舉畫師做畫如下。若得相識,蓋投各公衙廂坊長官,隨文給賞銀五十兩。若押解此人及同夥投官,給賞銀八十兩。悉以告之。”
嵐風將此頁擺在桌上,譏笑道:“這傢伙真是個不入流匪賊,被官府通緝也才值個五十兩銀?要不是八爺接的這單私活,有誰會理這傢伙?!”
老趙接着笑道:“沒想到的是八爺發的這單活能給一百兩,倒是件好活計!嘿嘿!”
接着問道:“那幾個跟班的,怎麼處置?”
嵐風看了看四周,小六睡趴在門檻上,臉面枕着一大灘嘔吐物,其他幾人已是各般醉酒姿態,轉頭說道:“都綁了留在這,把這頭笨熊帶走。”
用力踢開閻霸天屁股下的凳子,碩大的身軀隨即往後倒下,那閻霸天並未驚醒,卻如爛泥般癱在在地上。
老趙從後堂走出來,拿着繩索,將其中一捆扔給嵐風,“別愣着了,趕緊綁咯!”
嵐風接過老趙拋來的繩索,蹲下將閻霸天手腳緊緊地綁了起來,又過去幫着老趙將其他嘍啰一齊綁在後屋。
忙碌一陣,老趙最後綁緊了繩索,直起身子說道:“在這耗了這麼多天,總算把這些傢伙給等來了。媽的,這傢伙身邊跟着那麼些個人,真要是干起架來,那還真麻煩吶!”
嵐風瞧了瞧地上的閻霸天,問道:“嗯...這蟊賊別看傻大個的,還挺有心眼的,要不是這酒得勁,估計還真要大幹一場。這次的主也奇怪,叫我們大老遠跑到這深山老林里抓這個蠢貨,不會只是為了剿匪吧?”
老趙有些嗔怪道:“哼!你見過哪個剿匪的只是把匪頭給擄走的。收錢辦事,低頭行路,是我們干這行的規矩,別瞎猜了。”
嵐風不再說話,立定一躍,從房樑上摸出一根約四尺來長的長棍,整根棍並不平直,被灰白色的粗布條交叉捆縛,提在手上走出屋子。
嵐風把長棍放至車后,將騾車牽至屋前,與老趙合力把閻霸天抬到車上,又把剩餘的兩壇酒以及衣物包袱放在車后。
嵐風拍了拍手上塵土,對着老趙問道:“這邊都交代清楚了吧?”
老趙點頭答道:“都交代了,放心。後面的事他們都清楚。”
嵐風嗯聲回應,便坐上車前拉住騾子韁繩等着。
老趙在屋內收拾停當,牽過閻霸天的黑馬,來到嵐風前,笑道:“這閻霸天騎的馬,樣式腿力不錯,咱就當是順手牽馬了。哈哈!”說著翻身上馬。
嵐風甩了甩韁繩,說了句“走了!”,兩人便不急不慢地並排前行。
車馬走進村落。
路邊偶有一兩個老人站着,獃獃的望着車駛過。
看着路旁一個個老人體態佝僂,形容憔悴,儘是六旬以上的老人。
想到連着幾天也未見有年輕人和小孩子,再看邊上零丁幾個低矮的泥草房子,有幾處已倒塌,殘紅的陽光映射下,更顯一片荒涼破敗的氣息。
嵐風幽幽嘆了口氣,“這些個村子,儘是破敗的景象,村裡連個孩兒都不見。”
老趙聽聞,看了看四周,也低聲嘆道:“唉~那些年長毛鬧亂,兩邊搶地盤、搶錢糧、搶人頭,年輕力壯的男人充兵役,女人或被欺凌霸佔,或被隨軍充勞役,就剩下這些個病殘不中用的老人,唉~”
嵐風扭頭看後車躺着的閻霸天,恨恨道:“村裏的百姓都已如此受難,這些賊人竟還能狠心出來打劫,非要把這些老人連骨帶肉榨乾才滿意,真他媽可惡!”
說著,將手中的騾鞭向上一揚,重重的甩向閻霸天,鞭打在其身子和臉上,即刻顯出深紅的鞭印。
但見閻霸天眉頭驟緊,嘴巴大張深深地吸着氣,緊接着喉嚨似有東西卡着,發出咔咔兩聲,繼而大口呼出氣來,反覆幾次,呼吸逐漸平順。
二人眼見有異動,擔心閻霸天驚醒起來,緊握拳頭準備來開架勢。
見閻霸天又繼續昏睡,才放心地相視一笑,轉頭繼續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