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事實證明神話故事都挺幻滅的

零距離欣賞《牛頭人大戰牛頭蜘蛛》，視覺上的震撼感大概是任何全息技術都無法比擬的。

“你說，兩個都是‘牛鬼’？”一旁的阿圖姆眉頭深鎖，“同名卡？”

“是同名，效果也差不多……不過，這倒是喚起了某些已經差點兒忘了的回憶……”林游軒沉吟着，突然說，“想聽故事嗎？”

“……現在？”阿圖姆有點愣。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見上方的戰鬥一時半會兒分不出勝負，林游軒索性趁着混亂拉着阿圖姆躲到城牆下的某處死角，“給我怪獸的控制權，我把他們收進空間裏先。”

阿圖姆看向林游軒的眼神充滿懷疑和猶豫，不過還是乖乖照着他的把怪獸的控制權轉移給了林游軒。

在兩人不遠的前方，牛首人身的妖怪不斷揮舞着柴斧，看上去走的是一力降十會的狂暴路子，把八足牛鬼打落地面后不斷進行追擊，柴斧每一次揮動都帶着撕裂空氣的尖銳風聲，而八足牛鬼此刻正把四條腿架在頭頂抵禦攻勢，剩下四條腿勉強維持平衡，看上去竟是全無還手之力。

感應到與決鬥怪獸們的聯繫，林游軒大手一揮將這三個容易吸引仇恨的大塊頭收進次元空間，旋即清了清嗓子：“咳，故事是這樣的……”

在古日本大和國（即今奈良縣）宇多郡的森林中居住着牛鬼，其每到夜晚便會出沒於村落襲擊百姓和家畜們，弄得雞犬不寧、人心惶惶，源賴光得知這個情況后，便派其手下四天王之一的渡邊綱前來懲治為害的牛鬼。

渡邊綱來到牛鬼的老巢宇多郡的森林，走着走着突然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出現在他面前，向他哭訴自己迷了路，急欲離開此地的她擔心在天黑前走不出森林。不過這一切怎麼能瞞過素有降鬼天王之美譽的渡邊綱呢，他一眼就識破這位由牛鬼所化女子的真面目，二話不說就拔刀先砍下了其右臂，正欲乘勝追擊之時豈料這牛鬼也不是省油的燈，見事已敗露便一下使出障眼法逃脫掉，儘管如此，牛鬼還是犧牲掉了自己的右臂。渡邊則帶走牛鬼的右臂拿回去準備凈化。

渡邊剛回到家，其母親得知兒子今斬得一妖怪手臂，甚為好奇，因從未見過而希望渡邊能拿出來秀一下讓自己開開眼界。對於今天一反常態如此執拗的母親，渡邊覺得相當費解，但畢竟是自己母親，於是便把砍下的牛鬼右腕拿出來給母親看，可能是按奈不住內心的狂喜吧，牛鬼一下子就衝動地變回自己原本身長6米的牛鬼形態欲拿走右臂。

另一方面的渡邊惱羞成怒，在搶回還未完全被騙走的右臂后便對牛鬼大打出手。牛鬼看到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於是也放開手腳就地與渡邊展開殊死決鬥。也許是打鬥得過於激烈，而且大戰了幾百回合雙方都未分勝負，所以這狀況不免地就驚動了渡邊的頂頭上司源賴光。為了儘快平穩事態，源賴光親自出馬，不費吹灰之力便將牛鬼的頭打落了下來。

當然，這牛鬼相當有能耐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所以儘管頭掉了卻仍未死，一直掙扎了約1個多小時，才漸漸沒有了生氣，可就在此時突然白光一片，牛鬼的殘軀飛了起來衝破屋頂向遠空飛去，傳聞也正因此牛鬼才終成廣受膜拜的真正神明。

“等一下等一下，突然就成神了！？”夏遊詩一臉被嚇到+糾結的表情，在互換靈魂時她依然能感受到外界的信息，原本打算聽聽就算了的她在聽到結局時一個激靈忍不住交換回來向林游軒吐槽，“沒有……沒有什麼大徹大悟醒悟悔改之類的劇情嗎？就……就越打越強然後M成神了？”

“是啊，是不是跟正在挨打那隻的屬性很像？”林游軒聳聳肩，“反正小日子過得不怎麼樣的……‘慕強心理’應該已經根植於他們的民族文化之中了吧？哪一邊更強我就信哪一邊，根本不管更強那一邊是不是某個殺人如麻的武士惡鬼。說起來他們還有一草一木皆是神明之類的典故……據說他們那邊的神明有足足八百萬你敢信？”

“好吧……那這個呢，這個牛頭人身的‘牛鬼’又是什麼來歷你知道么？”

“我沒跟你說我大學時的專業是民俗學么？”林游軒回以一個“你懂得”的笑。

從前有一個叫伊任的人，是幫人放牛的。一天早晨，他剛把牛趕到一牧草豐美之處，忽然來了只老虎，他大驚，大喊虎來了，虎來了！話音未落，一頭健壯的公牛挺身而出，直撲老虎而去。只見老虎又抓又咬，公牛則蹄角並用，又踢又頂。雙方鬥了多時，不分勝負，老虎見占不到便宜，就走了。

老虎一走，公牛也大口大口地吃起草來，伊任知道牛餓了，擔心老虎再來，於是拿出自己的乾糧喂牛。剛喂完，老虎果然又來了，這時候的公牛已經恢復了體力，而且比之前更加勇猛，鬥了沒多久，老虎就落敗而逃。

此後，每當虎至，那頭公牛就挺身而出，保護群牛不受傷害。

轉眼到了次年春暖，伊任趕着牛回到村裡。他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地將那頭公牛的事迹，講給其主人聽，然後建議另買一牛，替代這頭牛耕種，讓那頭公牛做全職保鏢，主人家同意了。從此，這頭“功勛牛”，便從繁重的勞動中解放了出來。

一天晚上，伊任做了一個夢，夢見那牛正對他說話：“醒醒，醒醒，我之前吃了靈芝，通了人性，今天晚上我就會死，我死後，我的兩隻角你要好好收藏，今後有大用。”又囑咐說，“如果你以後遭遇不測，就連叫“牛鬼”，我會來救你。”

醒來后，伊任急忙去看那牛，發現它果然死了。

當地有個規矩，凡是牛死在外面，必要把皮剝了，拿回去交給牛主人，牛主才會相信。伊任把皮剝了，拿回去交給了牛主人，然後又按照牛的吩咐，收藏了牛的兩隻角。牛主人以為伊任貪小便宜，私吞了兩隻牛角，於是就把他辭了。

被辭退後的加入了進山采人蔘的隊伍，在山裏又遇到了老虎，於是連呼“牛鬼”。叫了不知幾千聲，從東邊來了一個人，身材異常高大壯碩，樣子像青兕（青兕牛，古代一種犀牛類野獸，一角，青色，重千斤），仰面對伊任說：“東家快下來，有我在，保你沒事！”那便是牛鬼了。

老虎被牛鬼打跑了，伊任發現老虎們嬉戲的地方長着很多人蔘，他急忙挖參。挖到天快黑了，伊任才騎着牛鬼變化成的耕牛回到牛鬼的住處。

伊任在牛鬼那裏住了很多天，這幾天他盡顧着挖參了，想起家裏還有個沒人照顧的母親。他放不下家中老母，又不忍心捨棄還沒挖的人蔘，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牛鬼察覺到了，對他說：“既然你想回家，就回去吧。”又說，“你這次挖到的人蔘，不必多帶，帶上能換兩千文錢的就夠了，拿去買幾件女人衣服，我會為你娶個媳婦。”

兩人出山後，牛鬼對伊任說：“請你十天後務必回來，我在這裏等你。”

伊任回到家中，把牛鬼的事情，告訴了母親，母親聽了，很高興，開始為兒子的婚事忙碌。等到衣服置辦完畢，剛好過了十天，伊任遂別母而去，牛鬼果然在上次分手的地方等他，兩人便一起回到山中。

一天拂曉時分，狂風大作，又轉瞬即息。牛鬼把伊任叫醒，問他準備的衣服在哪裏，伊任於是拿出了衣服。牛鬼說：“今天你拿着這些衣服，到宅後山谷去，會看到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那就是你的妻子。

伊任來到牛鬼所說的那個地方，果然看到一個赤身裸體的及笄女子，在那裏啜泣。伊任叫她不要哭，他給她送衣服來了。女子說：“你如果真的給我衣服，那你就是個好人。”伊任笑着說：“你不做我妻子，我就不給你衣服！”

女子不說話，伊任又說：“我是上天派來給你送衣服的，否則這荒郊野外我怎麼能找到你？這叫天作之合，是不能違背的。”女子聽他說得有理，就同意了，穿好衣服，和伊任回了家裏。

女子自稱傅氏，把父兄的名字和住址，也告訴了伊任，然後他們就成親了。後來傅氏見到牛鬼，對他說：“我當時被一陣風吹到了那裏，肯定是你乾的。”牛鬼笑笑，不說話。

牛鬼對伊任說：“你結婚我都沒送你什麼禮物，現在我補上一份。”說著就把伊任帶到了一片荒地里，對伊任說：“這裏土地肥沃，但因附近有很多老虎，無人敢來此開荒，如今那些老虎都被我趕走了，你可在此種地，如果日後老虎再來，可束草為牛，把我的兩隻角，安在大門外，老虎看到，自會遠避。”說完牛鬼就不見了，從此再也沒出現。

後來伊任把母親也接了過來，又僱人種地，沒幾年就成了財主。不久越來越多的人搬遷到了伊任這裏，形成了一個村莊，於是伊任便把這個村莊取名為牛鬼庄，以此來紀念牛鬼。

“‘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人行善事總有一天會得到報答。這就是這個故事的典故。”林游軒一本正經的總結。

“……個鬼啊！這根本就是碰巧攀上大靠山於是平步青雲出任CEO迎娶……強娶白富美的爽文情節吧！！”夏遊詩一臉憤慨向林游軒提出控訴，全身微微繃緊像只炸了毛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