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七十九
左書。
從書院出來已經有十數個年頭了。
目前人到中年,位居史部郎,不上不下,對於一個窮苦人家出生的人來說,也算得上是有所成就了。
當然,這成就背後,多少是有胡桃三的因素。
那些個對於大同思想比較認可的學子入了仕,他也會多加照顧照顧。
同樣,他也是大同思想的堅定擁護者。
同時,他還有個任務,就是定期像胡桃三彙報朝廷的情況。
這倒不是江夏禹的安排,江夏禹只是希望有人把他的思想傳遞出去,其餘的一律不過問。
只是胡桃三,什麼事情都比較喜歡摻合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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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巷,胡桃三的府邸,花園裏。
胡桃三給左書倒了一杯茶,也給自己續上了一杯,畢竟陳家的三個小輩待了不久,茶還溫熱。問到:“最近國主有什麼新的動向么?”
左書雙手捧着茶杯,有些受寵若驚,腰背挺直,身體略微前傾,點了點頭,回答到:“國主最近打算新設一部,專管庄邑。”
“咦!”胡桃三聞言直接驚出了聲。
“專管庄邑?庄邑可是國主的心頭肉,居然捨得放手了?”胡桃三皺着眉頭問到。
也不怪胡桃三驚訝,這二十年以來,其餘人無故不得入庄邑。
庄,邑,一直是叔山烈直接治理。
甚至庄邑不提海,也是叔山烈提出的。
不等左書回答,胡桃三手指輕揉着茶杯口,也不看對面的左書,而是目光越過左書,望向花園深處,像是陷入了某些思緒,自顧着說到:“庄邑啊~”。
關於庄邑,他知道得不多。也正是如此,他對此來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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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書只是捧着茶杯,他很知趣,也不敢有逾越的,多餘的動作。
過了好一陣,才見胡桃三收斂思緒,望向左書,開口問到:“國主可有透露讓誰來專管庄邑?”
“唐家,明家,還是.…”說到這兒胡桃三又不自覺的想到了唐術。
唐術,那個逆行伐將的人。
左書聞言,連忙搖了搖頭,回答到:“不清楚,國主只是說了句委任於賢,不過想來應該會是那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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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宮。
“小唐!”
叔山烈話音剛落,唐永仁便是如魅一般出現在他身前,單膝下跪,也不答是,像是排練了無數次的情景劇。
“你去一趟西邊。”
“去看看十一衛。”
“不對,是十二衛。”
說到十二衛時,叔山烈不自覺的嘴角輕揚。
唐永仁點頭稱“是”,如果是以往,便是領了令出去,沒有了下文。
不過今天唐永仁卻是難得的開口問到:“國主,需要干預么?”
叔山烈搖了搖頭,不管唐永仁是否看見,也沒有立馬回答,而是過了好一陣才開口說到:“什麼都不用做,只是用心去看,用心去記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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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永仁走後,叔山烈背着雙手,凝視宮外,由得鬢髮翻飛。
如果忽略他深邃的眼眸,只若一位風發意氣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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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當然有匪,不止西邊,哪邊都有匪。
到底誰是匪,叔山烈也很清楚。
如果換作以前,即時有匪,他叔山烈也不會放在心上,只當是些蹦躂的螞蚱,不足為慮。
但是,現在不僅有匪,還有力將。
這也是叔山烈只讓唐永仁去看,去記的原因。雖然唐永仁不是一般的成勢力師可以比擬的,但是對於力將來說,成勢力師,力士,跟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要說力將能對他叔山烈有多大的威脅,也談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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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陵山,在啟命星閃爍的星空下。
除了昔日的好友,那位被稱為千年第一的修鍊奇才以外,其他的人,叔山烈都不放在眼裏。
他叔山烈,不僅是開闢了一條前無古人的修鍊之路,而且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很遠,很遠。
一位力師只能融精一株。
他叔山烈,已經足足融精七十九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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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前無古人的修鍊之路。
開始於無奈。無奈於他在力將身上看不到陵山的出路與未來。
執着於勇氣。作為一國之主,每一次融精都是生死之間的徘徊,但是他叔山烈沒有半分膽怯。
他知道如果不能改變現狀,叔山氏守不住陵山。
在他看來,朝城山國,消亡在他手裏,與消亡於他後代手上沒有任何區別。
因此,他連後代也沒有。
與其祈求着破敗來得晚一些,不如壯烈的去打破項上的枷鎖。
所幸的是,陳柏的出現,讓叔山烈看到了多一些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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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柏。
陳柏喜歡不停的揮動手中的掃帚。
冬天的尾巴,挑逗着寂寥的樹,打了噴嚏,紛擾着躁動不安的枯葉,不絕的漫天飛舞。
恰如其分的給了陳柏不停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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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對於現在的陳柏而言,也就意味着煎熬。
他會不自覺的想起洪遲雨,也會泛起對師父的思念,對小黑子的擔憂。
他嘗試過靜坐,嘗試過飲酒,甚至嘗試拾起以前學過的太極拳,不過都不能讓自己心緒寧靜。
似乎只有掃帚在手中不停翻飛,牽引着落葉,才能尋得內心的一片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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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總是有不得不停下的時候。
夜幕降臨,繁星掛起,徒留前地一偏屋。
無奈,鎖不住翻湧的思緒。